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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美女救英雄

回到单位,赵娟的心情难以平静。这趟去拘留所,虽然没有看到贺思敏,但可以想象,他被关在拘留所里面,日子肯定不好过。作为天天呆在一起的同事,她不应该袖手旁观。可是,自己人微言轻,又能为他做什么呢?不行,还得去找黄主任!——这么一想,她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了黄介声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她在黄介声对面坐下,道:“黄主任,我刚才去拘留所看了贺思敏。”黄介声一听,关心地问:“他还好吗?”赵娟没有回答,而是问:“黄主任,你说,贺思敏的事,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呢?”黄介声笑了笑,反问道:“谁会陷害他呢?”

赵娟明白对方的意思,压低声音道:“那可不一定。我听说,那张出错的图纸就是吴天宝拿回来的……”黄介声从旁边拿过一张图纸在桌面上铺开,道:“你说的图纸,我这儿也有一张。”

赵娟站起身走到桌旁,凑近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她不甘心地说:“黄主任,你是知道的,贺思敏很爱钻研,工作又认真,他怎么会犯这么大的错误呢?”黄介声盯着图纸,若有所思地说:“是啊,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不至于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可是……”

赵娟连忙说:“那,贺思敏会不会是被冤枉的?”黄介声抬起头来瞧着她,笑了笑说:“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那需要证据……”

黄介声的话提醒了赵娟,她是设计室的资料员,设计室所设计的图纸在她那儿都有存档,如果她能找出‘证据’,就能帮贺思敏洗清冤枉。想到这儿,她连忙说:“黄主任,麻烦你把这张图纸借给我,好吗?”

黄介声是个聪明人,马上猜出她的用意。他从笔筒里拿过一只红蓝铅笔,将图纸上出错的地方标出来,然后将图纸递给了她。

赵娟回到资料室,立即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证据’。其实,她并不清楚要找什么,反正所有相关的图纸都要找出来。她先从底图找起,由于平时将所有的图纸都分门别类地存放,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她将底图跟那张蓝图一对照,两张图纸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也难怪,蓝图就是底图晒出来的,蓝图错了,底图又岂能正确?

可是,她并不灰心,而是继续翻找着,明知道希望不大,可是某种信念支撑着她,总企望会有奇迹出现……

设计室这几年承担了不少设计项目,每个项目少则几十张,多则几百张图纸。这些图纸有一些装在档案袋里,有一些则整齐地扎成一綑,堆放在长条桌上。赵娟一张一张地翻找着,刚开始每一张图纸都要打开来看一看,可过了不久,她觉得这样做速度太慢了。如果每张图纸都打开来,这么多图纸,几天几夜也看不完。于是,每张图她先看图标,只有跟冶炼厂相关的,她才打开来看。果然,这样一来进度就快多了。

下班了,她还没有找完。别人都走了,只有她还在资料室忙碌。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饥饿。可是,等她将资料室所有图纸都找完,也没有找到‘证据’。抬腕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她还不能回家,因为还有一部分图纸放在仓库里,她必须再接再厉,绝不能半途而废。

赵娟关了灯,出了办公室,沿着灯光昏暗的走廊下了楼。办公楼的南山墙那边,有一栋砖瓦平房,平房的最东头两间归设计室使用,房门钥匙都在她手上,一间是晒图室,一间是仓库。仓库里堆放着一些测量器材、旧书籍杂志和图纸。

赵娟打开仓库的门,走了进去,拉亮白织灯。靠南墙有一张长条桌,上面整齐地堆放着一綑綑图纸。她将整綑的图纸搬到一张空桌上,坐在那儿一张张翻找着。不知过了多久,睠意袭来,她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等她醒来,一看腕上的表,自己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

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振作精神,然后继续工作。等她将长条桌上的那些图纸几乎搬光后,露出来的一堆图纸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些图纸没有绑扎,而是松散地堆放在那儿。她愣愣地盯了几秒钟,忽然回忆起来了——几个月前,上级要进行卫生大检查,办公室所有人都被动员起来进行大扫除,犄角旮旯的杂物都要清理干净。她发现一只柜子上堆放着一大堆报纸、杂志和图纸,本打算当垃圾扔掉,可出于职业习惯,她还是将其中的图纸挑捡出来,放到了仓库里。

赵娟在那堆图纸中翻找着,突然找到了一张标注为“冶炼厂配电房结构图”的图纸。她心跳加快,连忙将那堆图纸翻找完,又找到了好几张配电房的结构图。这些图纸都是用铅笔画出来的原始设计图,由于这些铅笔画的图纸不能长久保存,一般不必归档,而是由设计师自己保存。

赵娟从中找出矩形柱的结构图,与黄主任给的图纸一对照,不禁心花怒放:天呐,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找到了“证据”,贺思敏有救了!

赵娟回到办公室,一看手表,已经凌晨三点多钟了,这时候回家,除了惊扰家人外,也睡不了几个钟头了。于是,她将图纸锁进抽屉里,趴在桌上想睡一会儿。可是,由于心情激动,怎么也睡不着。

天色逐渐大亮了,她去卫生间简单地漱洗了一下,然后开始扫地抹桌子。同事们陆续来上班了,她端脸盆去卫生间的时候,发现黄主任办公室的门已经打开了。回来后,她立即打开抽屉取出图纸,然后来到黄主任办公室,将图纸交给了他。

原来,贺思敏的设计并没有出错,而是新来的绘图员马虎大意,将数字标错了,而审图员也没有认真检查,结果造成施工图出现了错误。

黄介声看了图纸,一拍桌连声叫好,道:“我说嘛,小贺他不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他兴奋地站起来,对赵娟说:“小赵,这一次你算立了大功!”赵娟也兴奋得脸色绯红,道:“黄主任,下面的事就交给你了!”黄介声连连保证没问题。

这张图纸太珍贵了,黄介声怕王茂林又出什么么蛾子,就没有把图纸交给他。正巧,周处长从省城学习回来了,黄介声就带着图纸去找他,当面向他作了汇报。

昨天,玉香回去后就给贺思敏的姑姑打了电话,把贺思敏的情况告诉了她。姑姑立即一个电话打到保卫处,找到胡处长。胡处长是她在部队时的老战友,接电话后满口答应一定要调查清楚,绝对不会冤枉贺思敏。恰巧,基建处那边来电话,说事情搞清楚了,不是贺思敏的错,胡处长于是答应立即放人。

周处长感到有些过意不去,就给机关车队打了个电话,要了一辆吉普车,然后让黄介声带人去拘留所,把贺思敏给接回来。黄介声带赵娟坐吉普车去了拘留所,两人进去后办了手续,没多久,看守人员就将贺思敏带了出来。

三人出了拘留所大门,黄介声笑着对贺思敏说:“小贺,你能这么快出来,多亏了赵娟。她昨晚一夜没睡,硬是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了那张原始设计图,帮你洗脱了罪名。”贺思敏一听,连忙向赵娟道谢。赵娟脸色微微发红,笑着说:“没黄主任说得那么夸张,我只是做了点自己该做的事。”……

贺思敏重获自由,本以为生活恢复了平静。但是,人的命运总是难以预料,一个多月后,他突然接到一条噩耗——姑姑去世了。

电话是表弟打来的。贺思敏在省城上学的时候,每逢周未就去姑姑家蹭饭,久而久之跟表弟混得很熟。他参加工作后,表弟也考上了大学。这几年,他俩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

表弟在电话中哭着告诉他:姑姑去一个山区县检查工作,吉普车在盘山公路上与一辆贷车相撞后坠入山崖,同车的人无一生还。姑姑的遗体告别仪式明天一早举行,表弟问他能不能赶来参加?贺思敏一听,毫不犹豫地说,我这就去长途车站。

放下电话,他感到一阵晕眩,差点没站稳。姑姑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玉香外,他最亲的人,也是他的保护神。如今,姑姑走了,他今后的人生道路上,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艰难困苦,只能由他自己去扛了……

贺思敏抬腕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钟,离开往省城的最后一班长途汽车出发还有一个半小时,应该赶得上。他连忙请了假,匆匆离开机关大院,朝长途汽车站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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