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囫囵村外十公里处是一片荒凉的野地,因为连续几天的阴雨,这片野地湿滑泥泞,在斑驳月光下看不清全貌,只听到男人的喘息和铁锹翻动泥土的窸窣声。
男人挖了好一会,挖出了一副小小的棺材,他没打开,四处打量了一下,走到几米外的另一个坟头,接着挖。
这次挖的时间明显比第一次长,男人中途休息了两次,抽了一支烟,足足半个小时才把第二副棺材挖出来。
而本次挖出的明显是一副成人棺椁。
一大一小两幅棺材上都贴着密密麻麻的符箓,即使有些在泥土中已经脏污掉落,但从符箓的整体数量和保存程度来看,这两幅棺椁下葬不久。
“贴在棺材上的是镇魂咒?”
陈家寅躲在一颗大树后,屏住了呼吸,心里思忖着。
“他在干嘛?”
身边的秦敏悄声问,从两人的视角看去,正好把男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荒凉的村外,空无一人的坟地,天空阴沉,斑驳的月光从重重乌云和树叶的遮蔽下投射下来。
“别出声。”
陈家寅一边说一边捂住了秦敏的嘴,细腻的皮肤贴在手心上,凉凉的,软软的。
秦敏望了他一样,没有反抗也没有再问,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进的冰冷模样。
男人开馆了。
那副小棺材里是个孩子,确切说是个死婴。
死亡时间应该在一周左右,小小的身体有些浮肿,在月光下,肤色散发出淡红色。
婴儿的肚子被撑得很大,密密麻麻的血管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眼耳口鼻有外溢的鲜血残留,如今已成深褐色。
“你做什么!”陈家寅忽然低声惊呼,因为被他捂着嘴的秦敏一口咬住了他的手。
“他要盗墓,抓他回去。”
秦敏悄悄站起身,手按住腰间的配枪,眼睛盯着男人的动作,打算小心往前面挪,却被陈家寅一把拽住。
“他不是盗墓,是要炼蛊。”
陈家寅对着她做了个“嘘”的手势,按住了她的肩膀。
秦敏楞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决定静观其变,再次蹲下身。
不远处的男人已经打开了大的那副棺材,棺木中是一具不着寸缕的女尸。
尸体已有液体渗出,仿佛裹着一层滑腻腻的膜。
男人把女尸拖出了棺材,陈家寅细细打量了一下女尸,暗自心惊,秦敏也皱了皱眉头。
女尸浑身上下都是被鞭打的伤痕,有些伤口已经开裂。
肚子被划开,凝固的血渣随着男人拖尸出棺的动作不断落下,些许深褐色的组织残渣随着惯性从腹部伤口滑了出来。
难道是要……
男人将女尸平放在地上,左手抱起死婴,右手向腰间一伸,抽出一张符箓,口中念念有词,符箓竟自行燃起,他捏住死婴的两颊,用力向中间一挤,死婴立刻张口,一股粘稠的尸水流了出来。
男人将燃烧着的黄纸一股脑塞了进去。
燃烧着的符箓与死婴口腔接触的一刹那,忽的窜起一大股绿焰。
“哇!”
婴儿的啼哭如炸雷一般在荒凉的野地响起。
“果然是这样。”
虽然印证了心中的猜想,但陈家寅依旧感觉到头皮发麻。
死婴嘴巴大张,双眼紧闭,似是被灼烧般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手脚开始乱动乱蹬。
男人看见婴孩“活”了,眼中狂喜,抱紧死婴,朝着面前的女尸跪了下来,“咚咚咚”疯狂磕起了头。
几分钟后,女尸有了动静,她缓缓扭过头,朝着男人的方向发出“呃……呃”的呓语,颈部传来轻微的“咔嚓”声,张开的眼睛里瞳孔已经完全扩散,黑的渗人,在看到男人怀中的婴儿时,她缓缓坐了起来。
男人把死婴往女尸怀里一塞,手中又是一张符箓燃起:“我把你的孩子还给你,你要付出点代价。”说着,又抽出一张符。
女尸望着怀中的婴儿,裂开嘴想笑,但口腔中没了舌头。
婴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哭声停止,张开了眼,眼眶中空空如也,没有眼球,跟着女尸一起“咯咯”笑开了。
男人将燃起绿焰的符箓放在了女尸下巴底,尸肉在火焰中被烧得“滋滋”作响。
烧了一会,有什么东西从女尸下巴流出,男人拿出一个小瓶,将女尸下巴的东西接了进去。
“尸油,还是饱含怨气的女尸尸油,该怎么阻止呢?”
陈家寅的脑子在飞速运转,用如此阴邪的方式炼蛊肯定不是干好事,可如果贸然阻止也无法预料后果。
对方明显对符篆道法有些研究,更何况他似乎和女尸达成了某种交易,一旦被自己打断,恐怕那具女尸也会掺和进来对付自己。
“再不阻止就晚了。”
秦敏冷声提醒陈家寅,抽枪出身。
形势紧迫,秦敏忘了压低声音,这句话瞬间被寂静的空气放大,男人听到声音赶忙回头,却在影影幢幢中看不见是谁。
此地不宜久留,男人伸出双手,想抢回女尸怀里的死婴,怎奈女尸力大无穷,感觉到男人动作后双眼放出凶光,口中发出沉闷的“呜呜”声,死死抱住婴孩不放。
抢夺无果,男人暗自骂了一句脏话,收起尸油瓶飞快逃窜,几秒钟就在月色下隐去了身影。
陈家寅和秦敏追了出来。
“如果不是你拉着我,人已经抓住了。”
秦敏收起枪,暗自叹了口气,双手交叉叠在胸前,眉头皱起,一双好看的杏眼不满的盯着陈家寅。
敌方情况不明,如果没能成功阻止,说不定还会连累秦敏,不过陈家寅没有解释这些,而是将秦敏拉到身后护着,小心朝着女尸走去。
秦敏任由他拉着手,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女尸还直挺挺的坐在原地,望着怀里的婴儿一脸痴笑,丝毫不在意二人的到来,也没有扑过来的预兆,这让二人稍稍放了心。
陈家寅在女尸面前悄悄蹲下身,只见女尸下巴上被烧过的痕迹呈现黑绿色。
“怨母婴孩,果然厉害,还好,他差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