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吕尚还是试了,在文真与夭夭要从中廊出来,到达宾阶口时,有一支利箭朝文真飞来。
文真还在浑然不觉地下宾阶,谁知道脚下一打滑,竟向后面倒去。
夭夭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见文真已跌倒在宾阶上,身后的廊柱上,多了一支玉箭(箭头是用玉做的),夭夭吓得眼
泪一下子冒了出来,刚要喊来人,却又像记起了什么似的,张开口,却没能喊得出来。
文真腾出一只手,朝夭夭摆摆,示意不要紧,要她不必慌张,自己只是一些小伤,他从柱子上拔下箭,言道:“定是
有人不小心将箭射了出来,差点伤着了我们,你也不必张扬!”
夭夭不知道怎么回话,一路上都心不在焉,文真有两次问她是否有心事,她都只是说父母刚回来,心中有些挂念,文
真便要她早些去看父母,自己和宫中管事的人说一下,让她多在父母安置的地方待一待,陪陪父母。
夭夭并未推辞,但她并没有去父母那儿,而是去了吕尚的府上。
“是你让人用箭射的先生?”她愤愤地问。
“你不应当问我是谁射的箭,而是要问,为什么文真先生会毫发无损。”
“我……”夭夭一时无语。
“若说文真先生为妖邪至尊,我知你定难相信,今日发生此等危害,晚上定有邪灵来访文真,你若不信,晚上亥时二
刻一过,可稍加等待,或能亲见。但须那文真真心待你,才不会多加回避,你为何不去一试?”
夭夭真去了。
晚上亥时过后,文真在火塘前安坐,夭夭添了些柴火,正闲坐间,屋外似有人影闪过,地上有落叶乱走之声,文真感
到头后面有热流行走,便对夭夭说道:“待会儿如有人来,你不必害怕,记得有我在就好。”
夭夭立即答道:“先生若不方便,夭夭先回屋休息便好!”
“不妨事,你在就好,不瞒你的。”
正说话间,门前多了一黑一白两个人影,虽然那两个人没有真实的声音发出,但文真与夭夭都听到了他们说的话,那
声音不是通过耳朵传来的,而像是直接到达大脑中的。
“终南山风、云二使见过尊者。”
“你二人来此,可有更多信息?”
“尊者,我二人奉素问之命前来,有几事相告。”说完,看了看夭夭,意为是否要回避夭夭,不要让她听到。
“你但说无妨,不用回避于她的!”
夭夭虽然在那儿装作忙自己的,但听了文真的话,心里还是暖暖的。
“一事为,今日有人为害尊者,素问姑娘说只是始端,恐此后将愈盛,要我等问尊者,是否回山,可保无害。”
文真笑言道:“躲得过的,皆不是难,躲不过的,皆是机缘,不必让的,无须牵挂的。你要说的另一件事?”
“素问姑娘此次出去打访消息,得知一消息,帝辛死后,触怒了轩辕氏族鬼神,他们愤恨不已,他们最初在深夜派灵
兵侵袭姬发梦境,使得姬发精气散失,身体虚空,好日后谋其性命。如今时机已到,轩辕神族已派灵界将兵前来,将
有碍姬发性命,我等是否施救?”
文真闭目一会儿,睁开眼道:“救不得。”
夭夭听了这句话,心里自是一惊:大王这般厚待他,他竟然不肯施救,虽近日他有心待我,他日我若有了为难,又怎
能期盼他有个帮衬?实在是靠不住的。想到这里,她心里倒有一丝伤感与悲凉。
“尊者,还有一事,此次素问姑娘所到之处,方国林立,战乱即将一触而发,且每方国之中,皆有高灵的身影,素问
姑娘要我问你的意见,我方可有所为?”
“既然将乱,那就让他们乱起来便好的,传我的话,要素问继续探听虚实,待和谷子、白兕妖王他们和大角老人他们
有了信息,我将再回终南山,之后我们将出兵为战,以平众方国。”
“可,尊者,我们何来的兵丁?”
“你们先回去便好,到时自会有的!”
风、云二使回去后,夭夭并不说话,只是蹲坐下来,在火塘边烤着火。
“你不开心?”
“没!”夭夭咬咬嘴唇,心里一团乱,他觉得文真忽然间很陌生了的,她甚至不敢去想文真到底是不是妖邪,又无法
完全不在意吕尚的说法。
“你若有所想,何不告于我?”文真温和地说道。
夭夭停下手里的活,像第一次才看见文真一样看了半天,才缓缓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我听这些?”
“我没有什么是可以隐瞒你的!”
夭夭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火光,文真也坐在一边,并不说话。
“刚才来的,他们并不是人,也不是鬼神,对不对?”
“是的,他们算不得鬼神的。”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姬发家中供奉的才是鬼神,轩辕氏族才算神,其他的都不是的
,而风云二使不在上述之列。
“你们刚才提到的白兕妖王是谁?”
“是一白兕,众人称他为妖王。”
“为你属下!”
“是的!”
“是不是有人要害大王?你不肯帮?”
“是的,我不能帮。”
“你刚才和他们说,是不是你想要灭掉好多方国?”
“很可能的!”
“我没有要问的了,”夭夭感到自己越问越绝望,“我要走了!”
“夭夭你莫生气,我确实不能帮的,不过有人可以。你明天一早,便去找吕尚,告诉他有轩辕神族的人要为害大王,
让他小心提防。此事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所以只有麻烦你去了。”
夭夭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便直奔吕尚府第,一路上她边走边落泪,她开始有一些相信吕尚所说的了,文真先生
不是别人,而是妖邪至尊。
但她只把风、云二使到来和文真说的轩辕神族的事告诉了吕尚,其他的只字未提。
就在吕尚派临观加强戒备后的不几天,轩辕神族的人果真来了。
那几天中,一直在下雨,从来没有间断过。
雨影中,姬发宫外,聚集了近300人的轩辕神族的灵。
轩辕黄帝离世之时,曾将一把玉剑藏于甘泉山下,用来吸食山川气灵,滋养聚集轩辕神族众灵,使得他们能够代代相
传。他们建立了森严的制度,为首的叫鬼臾区,是轩辕黄帝在人间的代表,明五行之理,善医术又精通兵法,只要见
到他拿着玉剑出现,便相当于看到了轩辕黄帝本人。鬼臾区还有一名副将,叫常先,负责在鬼臾区不在时,看护甘泉
山。
甘泉山中,鬼臾区和常先靠的是玉剑聚来的灵气存活,只要不发生斗转星移气灵有变一类的机缘,便可以长久地活下
去,而他们二位手下的七位大将,则靠吸食山川草木气灵为生,寿命在300年到500年,再比他们低一级的,便是各种
草木精怪,受到其本体(比如树的品种)影响,其寿命几十年到数百年不等,他们的希望就是效命于鬼臾区,他日修
出人形,便可以得到鬼臾区和常先的护佑,并有望被派到各方国轩辕黄帝的庙宇之中,吸纳人间气灵,存活更久,因
此他们是整个轩辕神族最为中坚的力量。其余最低层级的,往往只是一些鬼魅,他们投奔过来,做一些杂事,只求不
被他人欺负,图个安全感,便已是心满意足。
整个轩辕神族,犹如一个没落的贵族,他们的主要职责,是对人间施加影响,使得人们不愿也不敢反抗神族后裔的统
治,但姬发他们破坏了数千年来的这个规则。
这次到来的,有两名大将,200余位有数百年修为的草木精怪。
为首的名叫百方,早有他的部下向前几步,大声喝道:“府内各灵物还不快快出来,见过轩辕神族百方神将,可饶你
们不灭!”
话音刚落,只见从周王府中,自上而下,飘落数百灵兵灵将,一字排开,临观也是以灵体现身,站在最中央的位置。
临观见了,心中暗暗叫苦,虽然自己兵将要多于对方,但对方阵营中,甚至连大树也来了,那大树也只是灵体,但浑
身就是一棵三四人才能合抱的树,只有上面快分枝杈的地方,才能依稀看出有类似人的头部长在那儿。
再看为首的两人,右边身形高大的便是百方,左边一头像人的怪兽,那怪兽头白脚赤,颈毛张立,如同狮子一般,但
个头却要大出两三倍来,怒目圆瞪,鼻息浑厚。
临观言道:“此处为西岐之地,擅入者死。”
“哈哈哈,”空中传来震耳的笑声,所有的灵兵无不被震得掩耳躲身,队形大乱。
“弃受封有邰,不安社稷,竟敢有违天命,杀害帝辛,我受轩辕神族之命,有两事为差,你可告与姬发。其一,退离
朝歌,奉武庚(纣王的儿子)为帝;其二,姬发、姬旦、吕尚三人,须到朝歌,在众鬼神面前谢罪。我等不再追责。
”
那临观本为黎人之后,祖辈受轩辕氏族的侵害,听了之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从轩辕氏起就……你们……
你们却……我不会……我不怕你们。”
临观本想骂:你们从轩辕氏时起就以鬼神的神圣之名,行迫害之事,愚弄天下众人,要天下人无条件听从你们的号令
,从一出生就要信你们尊你们。你们凡事都要插手,凡事都要管理,人们随时都活在你们的恐吓之中,你们却还要求
我们尊你们、敬你们、爱你们,我有我的祖先,我不会像他们那样愚蠢,把你们当成自己的祖先,虽然这里所有的人
都怕你们,但我不怕你们!
不过这话临观却不能说,因为连姬发都是那么敬重与敬畏轩辕神族,自己怎能开骂?甚至连吕尚,他心里虽然对轩辕
神族有诸多不满,却不敢表现出来,否则那些愚昧的老百姓反而不答应了。临观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全咽下,只留下那
么可怜巴巴的几个字。
他知道这次来的不是别人,而是轩辕氏族,不敢多加表态,暗中已派人去请吕尚。
临观压住火气道:“大王乃凡人,非我灵界之人,神君若有事,请容我请吕大师前来,再好商定。”
“依你之意,我得在此等候,等你那什么吕尚来了方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如果你怕姬发看不到我,我就显形给你们
看。”说完,命令道:“现形!”
众灵兵齐齐地显出形影。
临观也不得不显形,朝门口已经被吓傻了的护卫喊道:“快关门,命人在千步以内布防,任何人不得进入!”
临观让关门和布防,是怕轩辕神族的人被更多的人看到,消息传出去,大家都知道轩辕神族出动了,是反对周王的,
将会有更多的人还想回到帝辛的统治之下,会对周王不利。
百方一看临观竟然敢让人关门,便喝道:“各路精怪,前面开道。”
话音刚落,百方的身后一阵骚乱,之后又平静下来,中间一队站立不动,左右各分出一队来,每队有近百人,分为两
排,前排为各路精怪,包括树身人头的灵怪,还有兽身人头没有得到完全人形的兽类,后面一排为人形灵物。
第一排精怪直冲过来,体形庞大,气势凶猛。
临观喊道:“只可抵挡,不可伤害。”话完,临观的左右两翼也各排出一队灵兵来,分列左右,中间只留为数不多的
几位灵将,守在跟前,待精怪冲来之时,两翼与其纠缠在一起。
虽说轩辕神族手下的精怪身体庞大,样貌奇异威猛,但临观手下今天带来的一百多号灵界将兵,也全都是精兵,实力
不容小视,却不敢主动出击,只是抵抗,越来越有不支,精怪们步步逼近。
临观见此情景,与身边一瘦而长的灵将耳语几声,那灵将从怀中取出一绳子,临空一抛,喊声“绑”,那绳子立时化
作上百条带有金光的细线,缠绕在了众精怪身上,将众精怪死死捆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只余下一片哀嚎之声。
那些灵兵本想上去加以武力以表示不满,却平时受吕尚和临观教导,知道不可与轩辕神族的人结仇,便只在对方面前
挥挥自己的手臂或武器。折了回来,仍然分立两边。
百方见此情景,回头看自己身边的灵兽,那灵兽心中会意,犹如闪电般从队伍中闪出,瞬间便奔到精怪身边,口中喷
出火来,那些金色的细绳遇火即没,眨眼间的工夫,精怪已被解救,并且悉数列队,等待百方的命令,而灵兽则迅速
回到百方身边。
这灵兽名叫厌火,是上古时期厌火国仅存的国人,曾投靠轩辕氏族,成为保护轩辕神族的七大神将之一。
临观他们居然敢用灵绳来对付轩辕神族的人,这一犯上的举动一下子惹怒了百方,他仰天长啸,立即有狂风怒吼一般
,夹着黑云,席卷而来。
那狂风之中,很多黎人灵兵就像树叶浮在水上一样,飘了起来,悬在了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一个个惊慌失色。百
方将自己的双手慢慢聚拢,双手相向,呈中空状,如同手中握一圆球,他双手越离越近,周围的风也仿佛只在一个圆
点聚集,那些悬在空中的灵兵,也像是被挤压了一样,离得越来越近,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形气体,旋转起来,
直径有近20米。
临观身旁有一将领见此情景,凌空飞去想要将里面的灵兵解救出来,当他刚飞到那个圆球的边缘时,整个人突然间像
遇到了旋涡一样,也被裹了进去,成了巨形球体的一部分。
临观见此情景,知道就算自己去了,也难保不被卷进去,便与身边的大将说道:“今日之事,别无他法,唯有逼迫此
人,才能解决,现他专心施法,你们前去干扰便可。”
这时他身后仍有近十名大将,左侧有三人一跃而出,齐齐飞向百方,想要使他分散注意力,以好解救众人。
就在他们接近百方时,厌火突然间张嘴,从口中吐出三个小火球来,那火球从口中一出来,便变得有拳头那么大,朝
三灵将飞来。
三灵将一看不妙,拿兵器去挡,那兵器一遇到火,便像融化了一样,软软地瘫了下来,落在地上。脚还没站稳,厌火
又吐出三个火球来,他们只好赤手空拳去挡,这一挡,那红色火球立时不见了踪影,那三人的身影,也由白转黑,最
后像粉末一样,化成了尘埃,落在地上。
余下的众人看到这般情景,立时脸上现出惶恐的神情。轩辕神族自从颛顼离世之后,所有大将都很少在人间走动,果
真威力非凡。
百方的手形越变越小,裹着众灵兵的那个球,直径变得只有10多米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众灵兵灵体难保。
临观不敢再让众人冒险了,先交代一句替我守阵,便消失不见,过了片刻,大门大开,从中走出一个人来,正是临观
的肉体,他一出来,后面的门便重重地再次关上。
临观来到阵前,从身后取出一把剑来,那把剑被裹在一青黑色蛇皮之中,那蛇皮是一百年蛇精的身体所化,经过泡制
而成,剑在囊内,极少示人,每夜须放在月光可照射之处,照射愈多,阴气愈重,剑气愈强。
这青冥剑,用的是黎山之铜锻造。蚩尤落败后,黎人北迁,携走了大量的铜器,最后他们将其融化,变成一大铜鼎,
埋于地下,希望能够吸引天地能量,收容黎人的灵兵灵将。
这一埋,便是两千余年,渐渐地,竟然无人知道铜鼎的下落,后来帝辛攻打黎人时,黎人败退,被帝辛的军队包围在
一座山上,天色已晚,第二天早上,帝辛的人马便会攻上来,众人只有一死。
但他们命不该绝,那天夜里,他们无意中获得了铜鼎,他们知道铜鼎本身并不能让他们脱难,便连夜架起了炭火,融
化了大鼎,让族中的工匠连夜锻造了数十把剑。
然而锻造到最后一把快成之时,竟然发现没有水了,众人正愁之时,有一条百年蛇精,从树丛中凌空窜出,直接扑向
铸剑的工匠,死死地一口吞住工匠的头,吸进大半,众人吓得四散而退。
谁知那工匠在反抗之时,使出全身力气,抡圆了力量,一剑划过,那蛇精从头部活活断成了两截,血“吱啦”一声,
全都淋在了剑身之上,剑身激起一道白烟,白烟过后,剑身变成了青色,泛着幽幽的光。
那工匠也因此中毒身亡,这把剑,人们便给了他15岁的儿子—临观。
临观他们击退了殷人,便紧急撤退,撤退之时,他不忘带上那蛇精的身形,几经烘制,将其身子,做成了剑囊。直到
他后来才听吕尚说,这把剑已经有了数百年的道行。
正是因为这把剑,吕尚才更有信心要他保护周王王宫。
此剑临观极少启用,但这一次,眼前众人不济,他只有倾其所有,与其一搏。他剑一出囊,便指向百方,那剑带了一
道剑气,水幕一样朝百方划过去。
厌火见了,吐出火球去挡,谁知只挡住部分,上下两处的剑气,仍然飞泻过去。
百方一见,不得不移出一只手来,照临观方向便是一掌,二者相遇之时,立时激起一阵雨雾,那个巨型的圆球亦不再
存在,众灵将纷纷落在了地上,站立不稳,散退在临观身后。
百方的掌功,名叫混元化阳掌,最忌外力干扰,因此,施掌之时,通常有他人在旁协助保护,临观劈出的,是由青冥
剑发出的剑气,百方看到厌火的火球也没能挡住,便不敢大意,只得以掌来接,方得以化解。
百方这才仔细打量临观:“你手中之剑,是何来由?”
临观见事已至此,也不再多加隐瞒,便言道:“我乃黎人之后—临观。”
“怪不得姬发敢犯上作乱,原来有黎人支持。你们这些逆天奸邪,在一起祸害炎黄子孙,我们今天到来,正好为炎黄
子孙除去后患。让你知道逆天而行,是何下场!”
临观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我祖辈居于黎山之下,轩辕氏族为一己之私,杀我同族,抢我盐田,美其名曰征讨
,我黎人保护祖产不受侵害,居者有其地,住者有其屋,何过之有?到头来,竟成了凶恶的叛逆之贼,何来天理?”
“休得胡言!你若是接得住我的混元化阳掌,我便今日先行退去,你将今日之事报与姬发,改天我再来问罪,若是接
不住,今日今事难有休止。”
临观思虑吕尚无须多时定能到达,到时自有定夺,我先拖延时间便好,想到这,他与身后的人说:“你们先退后一些
,我来领教他的厉害。”
说完,自己往前跨几步,抱剑在胸前,凛然而立。
百方嘴角有一丝笑意,也往前几步,双手平张,手心向上,然后闭上眼睛,手掌向上抬起,那手臂突然间像是浮在水
面上一般柔软,有上下漂浮之感。突然他双手再次相向而应,两手之间,慢慢出现一团黑雾,那雾气凝结在一起,在
他的手心之中滚动着。
一时间,地上的落叶也仿佛受了影响,在他周身打转,无有停止。这些树叶慢慢地形成了一个新的球状物,让人分不
清它们到底在朝向哪个方向转动,最后那些树叶慢慢地也消失不见了,只能看到一个由气体包裹的圆,在迅速地旋转
着,所到之处,地上的碎石和树枝都不见踪影,地上只是多了一些灰粉类的东西,全都化成了粉末。
黎人将兵一看,大惊失色,临观的肉身之体,怎么能抵挡得住!
百方手中的球并未变大,但另外一个最初裹着树叶的球体却越来越大,临观一看,不能坐以待毙,当主动出击才好。
他抽出剑来,向前一劈,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那个球居然仿佛开出一条缝来,他快速向前几步,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等他跳进去后,那条缝也突然间合上了。
他手下的黎人兵将一看这般情景,个个相向而视,只听有人喊了一句:“大家一起冲上去!”
他们并不是冲向那个圆球,而是直接冲向轩辕神族的队伍。
临观进到里面,相反的是,里面风平浪静,十分安宁,但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压力,朝他周身压过来,仿佛随时要将他
挤散架了一样,他的手发抖,甚至连握紧剑的力气都没有。
他想立起剑来,刺破这个气圈,但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真正使上劲,胳膊发麻,手腕处更是酸疼得厉害。他甚至
在想,自己会不会也像那些碎石一样,化在里面。
就在这里,他看到自己的大队人马冲向了轩辕神族的队伍,一切都要失控了。
他无法确认自己能否抓住那把剑,剑在他手里越来越沉,最后竟然没能握住,朝下面直直地掉下去。
就在剑身碰到大球边缘的瞬间,整个大球突然从下面被劈开了一条缝,他甚至能感受到有外面的风吹进来,他顺势整
个身子往下面一低,从那个缝里掉下去,落到了地上。他的部下已冲到了对方阵营前面,他怕厌火会再伤害自己的将
兵,便第一时间,举剑朝厌火劈去。
就在剑气要劈中厌火时,厌火身形一闪,迅速飘向一边,速度之快,在肉眼看来,几乎是瞬间位移,他身后有躲避不
及的精怪,怕被剑气所伤,急急躲避,中间空出一个通道来。
百方一看临观借助青冥剑脱险,也不急着追他,反让巨大球体移向王宫正门前的照壁,“轰”的一声巨响,那照壁立
时化成尘埃,王宫的大门一下子显现了出来。
那巨球并未停止,缓慢地朝大门移去。
临观刚才发现了青冥剑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潜在力量,便想用剑去挑战百方,以免巨型圆球会继续向前,毁坏王宫的左
右门。
但他还没来得及动,眼前便多了一个人,挡在前面,正是厌火。厌火一掌拍在他肩上,他的肩部一阵酸痛,跌在了地
上。厌火伸手来抢青冥剑,临观顺手一挥,剑气所到之处,厌火再次消失不见。
当他发现后面有股凉风袭来,厌火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厌火的身子足有两米余高,对临观来说简直是个庞然大物,但他有着和庞然大物完全不相等的敏捷身手,疾风一般的
移动速度。临观倚仗青冥剑,方能与他周旋。
这时消息已传到了周王府中,早有士兵来报,说临观让关了大门,不知道是何缘故,要人警惕,并且有很多兵丁跑去
保护周王,但没有人能具体说出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来了什么人。
等到有人从门缝看到照壁倒后,府中的人才全面进入备战状态,并且显现出一种未知的惶恐,很多人虽口上不说,但
都害怕这会是鬼神的惩罚,惩罚周王灭了殷商的江山。
文真在屋内坐着时,便有官员来请,说周王在西庙等候。
文真去了,先按习俗简单拜过诸神。
姬发强作镇定问道:“先生可知外面之事?”文真亦不清楚细节,便道:“不知晓。”
这一回答刚出,人群中便传来叹气之声。
姬发手下一名官员问道:“那先生可有解决之法?”
文真心想,自己出去亦是无妨,不如前去探视,免得祸害了周王府中,多有不便。打好主意,便主动言说:“我去看
看吧。”
文真离大门还有数十米时,狂风刮得眼睛都很难睁开,空中多了一个直径约20米的由风组成的圆球,外面仿佛隐约可
以听到厮杀之声。
在府外,近400人混战在了一起。
那个圆球像是积攒够了力量,呼啸着缓慢移向了周王府的大门。
门上有些瓦当在遇到圆球的边缘时,转瞬便化成了尘土,眼看着整个周王府的大门就要蓦然消失。
突然间,从周王府第的大门旁走出一黑一白两个人影来,那个巨型圆球在碰到他们时,立时变得越来越小,任凭百方
如何调用灵力,也没有任何改变,最终竟消失不见了。那两个人继续向百方的方向走来,凡是他们经过的地方,众灵
都像被冰冻了一般,身形全被固定了下来,仍然保持着打斗的姿势,他们所过之处,全安静了下来。
百方、厌火、临观一看自己的灵兵全部被控制了,一时难分清敌我,但都静了下来。
“来者何人,竟敢管我轩辕神族之事?”百方大声喝问道。
那两个身影并不说话,继续向前走。早有精怪扑向二人,但都在快打到二人之时,突然定格住了。
“若再不回应,休怪我等无情!”厌火也帮衬道。
那两人仍无回应。
百方与厌火互看对方一眼,齐齐出招,厌火双手堵耳,口中喷出如炬烈火,那烈火出来后,化作一条火龙,直奔二人
而去。百方则朝天大喊一声“嘿”,一时有地动山摇之感,从空中有一道石柱,朝二人压来。
那二人中,只有一人边走边习惯性地挥了下衣袖,那火龙立时不见了踪影,石柱也散落一地,原来是一些泥土所化。
这之后风声立停,到处一片寂静。
百方、厌火二人自知不是敌手,又猜不透是什么样的来路,便行礼问道:“我等今日不知有高灵在,多有冒犯,还望
恕罪,请问二位师尊为谁?我们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们即刻率众灵离开便是!”
“请问二位高灵是要护佐姬发?”
“非你所言,姬发生死,与本灵无关。”
“那不知二位尊者,又是为何?”
“本灵路过此地,任何灵物,不得兴兵革之事!轩辕氏族,概莫能外。”
百方、厌火听到对方口气,便知来头不小,在灵界,得罪某一灵物的事倒也正常,但一出口,却不将轩辕神族放在眼
中的,确实是没有。听眼前这二人口气,来头定是不小,说不定是上古神祇,自己却认不出来,若是贸然得罪,将来
不好担当。但两人又想争取二人的首肯,便显出形影来。
府中的众人听到外面一片寂静,以为危险已去,便打开府门,却看到百方和厌火二人,知道他们是鬼神,吓得赶快伏
在地上,不敢起身。
文真看到前面有一黑一白两个形影,正是风、云二使,便回头与夭夭说:“你莫怕,随我一起去吧。”便慢步向前走
,夭夭也壮着胆子,一步步前来,其他人则都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风、云二使见文真前来,各自让到一边,恭敬地说道:“见过尊者!为防有人惊扰尊者,我等故前来干涉。”
百方与厌火忽然明白了,眼前这两位法力高强的高灵,果真并非姬发的人,他们是为了保护眼前的这个人才出现的,
那么,眼前的这个人,肯定有更大的来头,万万是不能得罪的,便也学着风、云二使的样子说道:“轩辕神族百方、
厌火,率众神见过尊者!”
文真看着眼前的情景,问道:“这是?”
“姬发不敬鬼神,不以鬼神为尊,征享时有慢待,天下之人皆知,此罪不可饶恕,我等方来问罪。”百方一副大义凛
然的样子。
“这般说来,你是代天下人来问罪的?”文真态度和缓地问道。
“正是!”
“我素闻,尔等都是要天下人事无巨细,都须经你首肯,方可施行,否则便有灾祸,今日我等到此,竟是你听天下人
的了?”
“我等以解救护佑天下苍生为任,自与天下人同体同心,姬发不敬鬼神,不以鬼神为尊,对我等慢待,天下万民,莫
不愤慨,望尊者明鉴!”
文真轻轻笑了笑:“世人已供奉尔等两千余岁,尔等皆道貌岸然高高在上,怎么就容不下众人一次慢待,尔等要世人
敬你,却不知以水之平待世人,自有不平。可知世人的敬之中,藏着畏,畏之中,藏着恨,恨之中,藏着怒,尔等被
世人遗弃,时之早晚,姬发等人,何错之有?”
百方听了,火不打一处来,没想到对方竟然这般不懂事理,但念对方手下之人都这般厉害,又不能和他闹翻,只好耐
着性子继续争取,如能争取成功,回去就算不是大功一件,至少也有个交代。
“有邰氏族,引发内乱,民众忧苦,无有稳定,此罪亦不可免。”
“围猎之下,髭兽尚知逃散,尔等屡屡盘剥世人,不忧其苦,世人稍加反抗,便言其惹内乱之祸,倒替民众忧心了,
忧的恐是尔等地位不保,而非民众之苦,若民安众宁,何惧内乱?”
“尊者有所不知,后稷之后,不从天命,擅自耕种,目中怎有鬼神!姬姓家族,近百岁皆私谋害我轩辕之后,终坏殷
人帝业,岂是贼子野心了得?不死,何以存天理,不灭,难以显仁义,不亡,无以彰正义。望尊者知悉,不再阻拦,
我等好尽天理、显仁义,终彰正义。”百方说得义愤填膺,正气凛然。
“这般说来,擅自耕种,便是不从天命了。鬼神之道,莫非是存天理灭人性,天理从何而来?目中没有鬼神,人便该
死,那高高在上的鬼神心中,若没有众生,又该当如何?坏了殷人帝业,即该死,那么不管殷人是否穷奢极欲,世人
都当顺从接受,是否便是大义?殷人虽不顾世人死活,但世人仍需世代拥护,是否便是你说的正义?”
百方、厌火不知如何回答,仍然大声道:“我等心中无私利,心中唯谋天下人之福祉!”
文真不再理会,与夭夭说道:“我们走吧。”,又与旁边的风、云二使道:“你解了法术,让他们都回去吧。”
说罢,自顾向前,回周王府中。
夭夭跟在身后,步态轻盈,她突然觉得自己是错怪文真了,文真是面冷心热,特别是文真替有邰氏国说的那些话,让
她莫名地觉得痛快。更令她兴奋的是,她从小便听众人说,轩辕神族的人,代表的是天意,无论大王还是平民,都要
无条件遵从。他们从小受的各种教育,便是要无条件热爱轩辕神族,不能有怀疑,不能说他们的不是,他们说什么都
是对的,他们让做什么,都是需要顺从的。
她无法想象有人违背了轩辕神族的意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她知道,只要有人稍对轩辕神族不敬,不等轩辕神族
的人来,首先会被族人骂个半死,严重的,甚至会被层层告上去,要到城中的神庙里罚跪。
但从小,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轩辕神族的人,甚至连大王,也是借助巫师和龟甲在传递着轩辕神族的各种命令,不可以
有丝毫的违背。有时候她觉得,仿佛身边的一些树木,也是轩辕神族的信使或化身,只要自己不小心说一句轩辕神族
的坏话,便会被知晓,然后受到惩罚。
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惩罚,或者是为了防止被误惩罚,只要有人不小心对轩辕神族稍有不敬,便会有人告到庙里的住守
或族长那里,用这种告密行为,来体现自己的清白和对轩辕神族的尊敬。
所有的人,都活在一种看不见的屏障之下,轩辕神族从上至下,俯视着一切,众人仰视着轩辕神族,却什么都看不到
,但最让他们害怕的,正是这种看不到,却随时存在的力量。
他们所有的人从小莫名地感激轩辕神族,祖祖辈辈流传着轩辕神族的伟大事迹,毫无疑问的是,没有轩辕神族就没有
他们今天的一切,他们的一切都是轩辕神族赐予的,因此,他们要尽自己的一切可能,去感激轩辕神族对他们的保佑
。
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世间最大的罪过不是杀人放火,也不是残害同类,而是对鬼神的不敬,因此,为了祭祀鬼神,他
们可以杀掉自己的同伴,可以做任何事,但最不能有的想法,便是对鬼神的不敬,这世间没有什么罪,比不敬鬼神更
大的了。
因此,在那天她在吕尚处听到文真不敬鬼神的往事时,有一种无以言表的愤恨。但今天,当她看到轩辕神族的人向文
真低声下气时,她竟有种莫名的兴奋。
她觉得自己再也不用为不小心说错一句话而感到害怕了,也不用再怕那双无形的鬼神之手,没有任何人能随时伤害自
己,她可以在轩辕神族面前自在地走过,不管他们是否赞成或反对;她可以直起腰来大声说话,不必再怕有人告密,
不必再事事请示鬼神,她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去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
她感激文真带给她的这一切美妙的体验。文真走进大门,与伏在地上的众人说:“你们都起来吧,没有什么鬼神是值
得你们跪的。”
等文真见过姬发后,简短寒暄了几句,回到屋中时,与夭夭说道:“过几日,我恐怕不得不离开岐山邑了。”
这句话刚说完,便见吕尚急急赶来:“方才听说有异常,尚方才赶来,听说先生已化解,可有为其伤害?”
吕尚这次端的是极为蹊跷。临观知道事情严重,第一时间便请灵兵前去报信,但吕尚不在府中,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
他的去向。要知道吕尚前几天便知轩辕神族的人有可能会来,才让临观加强戒备的,在这紧急关头,他本人不可能会
凭空消失,让众人找不到他,那么,唯一可信的是,吕尚今天是故意出去躲这件事,或者说,是吕尚知道轩辕神族的
人到来的消息后,故意躲起来的。
蛊惑
那一天
终南山的杜鹃如雪灿烂
仿佛你曾经浅浅的笑
风吹云淡
那花瓣上的露珠
定是我离去时的期盼
她们久久不肯散去
六月的早晨
独自守候
你的到来
那一天
渭河岸边浅花开处 草映绿浓
恰如你如水的眼眸
动若惊鸿
那草尖上的阳光
定是你回来过的忧伤
她穿过千年的阻挡
夏季的黄昏
星辉满载
不知所归
那一天
我在行军帐中喝下毒蛊
那一天
沣水不归,恰如你似水的娇美
那破碎的杯盏
定是我留下的遗憾
固守了三千年的日夜
花开的季节
与你相见
是否只为
只为能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天
我与你相向擦肩
我的灵魂回到了三千年前
我们的背影
越离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