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莫景轩前日莽撞地闯入房中,惹得顾皓佑暗自发了一阵邪火后,又被即将出发前往彩霞村的事给惊住了。
顾皓佑总感觉不怎么对劲,如今又转念一想 :师尊怎么会莫名其妙得知自己晚上瞎跑的呢?明明自己那么小心谨慎。
看来此行彩霞村,必定会变故频发。
顾皓佑心中这么想着,顾忌颇多,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这便宜师尊一定不简单。
几日后,陆槿夙一行人在龙鸣山山门前,正在与白驹掌门辞行。
陆槿夙与白驹掌门面对面相立,正在交待着什么,而顾皓佑和莫景轩此时正在和一个随行的道童清点着行李。他们此行代步的是辆马车,只在电视里见过这种出行工具的顾皓佑一边惊奇,一边疑惑地问: “景轩,虽然我们的实力未及师尊,但也不必用马车出行吧?御剑我们还是会的。”
前几日,顾皓佑一得知要出远门,便向师弟借剑,每天用完午膳后带着不情愿的吴惑开始练习御剑。上一世为他打好了很不错的底子,两三个晚上就已经把剑御得有模有样了,而他学御剑也就是在出山的时候能像电视剧中的人一样,御剑飞行。
莫景轩听后,不禁调侃地说:“师兄,你怎么这都给忘了?失忆了这没久,未见半点好转吗?”随后,又认真道:“我们上了修道,固然不是肉体凡胎。但是凡人与修士之间少有往来,如果真如师兄所言,御剑前往,多少会扰乱他们的生活。如此招摇,实在多有不便。”
顾皓佑虽表面笑而不语地听着,心中实则在想:门规背还挺熟。
白驹和陆槿夙交待完,笑盈盈地看着顾皓佑那边,一巴掌拍在陆槿夙肩上:“槿夙啊,你有没有觉得,自从小佑死里逃生后,就变得不一样?”
“哦?哪不一样了?”
“好像,长大了?又好像,嗯……我也说不上来。”
陆槿夙缓缓摇了摇折扇,,无奈笑道:“师兄之前不是才说,小佑只是一时的反常吗?现在怎么不那么认为了?”
“哈哈,向你学的,人还是要留个心眼的。多加小心!”说置,一晃身就如不见了。
掌门走后,陆槿夙便向他的俩徒弟走过来。只见顾皓佑正故作和蔼地看着莫景轩在自己面前买弄着不到家的理论,顿时觉得好不好笑。
这小王八蛋再这么长下去,以后不得长成一块木头。
木头徒弟的头突然被陆槿夙不重地敲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两眼茫然地望着自己师尊
“好了,别唠嗑了,快些上车,我们还得抓紧赶路。”说完便率先向一辆马车走去。
顾皓佑和莫景轩之间的谈话十分有效地被中止。师尊都发话了,两人便也向着另一辆马车走去。然而顾皓佑还没来得及上马车,就听到陆槿夙说:“小佑,过来同为师坐一辆,有些事想和你说说。”
闻此言,顾皓佑脚下顿了顿,不知所措地想着:会是那晚的事吗?
稍息 ,几道符下去,马车缓缓向前驶动远离龙鸣而去。
在陆槿夙车上,顾皓佑与其面对面坐在一张小桌旁,不知怎的,车里的空气似乎在这四月天里冻成了冰,压得人喘不过气。
“小佑,这几晚,练剑练得还顺吗?”
顾皓辰心里惴惴不安,缩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片刻后,答道:“劳烦师尊挂心了,前几日方大病初愈,练剑总有些力不从心。”
陆槿夙听着,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哦,你刚经历大难,此时身心俱惫,这样也正常,若是有一件称手的法器,便再好不过了。”
陆槿夙果然知道。
这样的情况下,在藏着掩着也没什么用了,顾皓佑干脆破罐子破摔,抬眸大不敬地直视着陆槿夙,眼神近乎泛着杀意,道:“师尊说的是,若真有那么一把灵器,想必徒儿那晚也不用孤身夜游书妖洞了。”
吴惑此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若给顾皓佑传音,在陆槿夙这样的修为的仙尊面前,就相当于直接从灵玉中出来在陆槿夙眼皮子底下晃。
陆槿夙可能惊异于顾皓佑的坦白直率,明显顿了顿,手中摇扇的动作也不可察觉地一泄,随后又开玩笑似的装傻说:“什么书妖洞?小佑,你这话说得不明不白,没头没尾,着实让为师糊涂啊。”
顾皓佑丝毫没有惊慌,他笃定师尊是知道那件事的,只是到底从何而知,在顾皓佑心里只是个猜测。他慢条斯理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字字清晰地说:“师尊神通广大,想知道什么不是自然轻而易举,既然徒儿都有意坦白了,师尊不必遮掩,不如敞开了说。”
陆槿夙道:“好,那我们敞开了说,你……不是顾皓佑吧?”
什么?怎么会?
自己虽然触犯了门规,夜里出派,但绝不至于违纪到让人怀疑自己的身份,不至于。
顾皓辰心里这么想着,他赌陆槿夙只是在诈他,他并没有如何异常,异常到人师尊怀疑自己,何况他还失忆了。
对,他失忆了。
顾皓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尽量从容地说:“惭愧,徒儿确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顾皓佑,毕竟,我失忆了,从前的种种,都不记得了。师尊是如何认为,我不是顾皓佑的呢?”
以退为进,好棋啊!
陆槿夙是真没想到,自己有生以来,还会有面对巧舌如簧的徒弟的时候。不过,就这点伎俩,在他游历这些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如此这般,反而让他起了兴趣。
他抬手支撑起下巴,目光转向车外,一脸怀念地说道:“你以前性格内向,不善于与人交谈,可如今却能与人从善如流地周旋,这是为何?”
顾皓佑不慌不忙地答道:“兴许是鬼门关内,阎王帮我换了个机灵点的脑子。”
“好,”陆槿夙双袖一挥,一副棋盘忽的出现在桌子上,“那徒儿不如,用着机灵点了的脑子,帮师尊瞧一瞧这盘棋。”
顾皓佑十分不理解,他摸不透陆槿夙在想什么,只能说:“师薄,徒儿不通棋艺。”
“这样啊,”陆槿夙坏笑了一下,他又怎会不知徒儿懂不懂下棋,“不懂下棋可不行,为师来教你。”说完,就指了指其中一步棋,说:“此黑棋围困于众白棋之间,就算下一步将棋子放于这唯一的缺口处,也无力回天。可下一步确实为黑棋,若想反败为胜,就只放在一个地方,徒儿可知是哪?”
“弟子愚顿,不知是哪。”顾皓佑表面一幅求知心切的样子,但如此普通的一局棋,他又怎会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呢?
显然,陆槿夙并没有发觉,只是用手拿起一颗黑棋,放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此时黑棋之间,正好围了五颗白棋,险胜。
“这看似不起眼而东西啊,总会有令人吃惊的时候,或人,或物,或魔,可能你一个不小心,连被咬了都不知道。徒儿,你说是不是啊?”
“师尊说得是。”顾皓佑连忙拱手附合。
陆槿夙收了棋盘,又说道:“你以前虽然刻苦,但天资欠缺,也总被人期负,被欺负了也不声不响的,现如今的你,倒是胆子大了不少,敢独自一个人出门派,还带回来了个宝贝呢!”
此言一出,顾皓佑握住了灵玉,手上竟细细地出了一层薄汗。顾皓佑心想:这是变了法子在骂他啊!表面却一声不吭。
陆槿夙正欲再说几句,却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自从他收了这俩徒弟之后,似乎就从未真正教过他们什么,平时修行,也只是跟着众多弟子清修,从未从陆槿夙这里得到过什么亲传。若不是当着别人的面唤他一声师尊,想必谁也不会知道他们师从龙鸣山的怀枫居主人。
罢了罢了,只要以后不出去为祸世间,是谁都无所谓。
千头万绪,思索良久,才发现,自己似乎连说教的立场都没有,想到这,陆槿风暗自叹了口气,道:“你那晚去书妖洞里是为了什么?”
该来的还是得来,随即顾皓佑便开始专心应付起了师尊的烤问:“就是去寻找筑剑的灵石,没什么别的意图。”说完不到一会又补充道,“不管之前我是因何而死,都说明弟子实力不够,为了不再拖累……师尊,我只想快点变强一点。”这半真半假的话,再配上他脸上天然无害的表情,不管陆槿夙有没有相信,反正顾皓佑是被自己这前所未有的嘴脸给恶心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了。
陆槿夙也不表示信还是不信,反正一直笑眯眯地看着顾皓佑扯淡。等他说完,便答道:“既然小佑这么有心,那为师一定帮你寻到合适的灵石。”说完,便忽然揉了一把顾皓佑而脑袋。
被猝不及防地揉了脑袋的顾皓佑立刻僵住了,要知道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还没人敢随便揉他的头。顾皓佑正气急败坏,却不知在陆槿夙摸他头的时候,早就悄悄地在他身上下了追踪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