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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养蛊

暗沉的星空下,灰蒙蒙的荒野中一棵巨大的胡杨树上,几个身着皮革风衣的年轻男女各自找到适合的位置固定好自己,准备在树上度过黑夜。

“阿南,还有一百多天了,最后一批的撤离舰就要出发了,我们能上吗?”一个女声轻软的在南的耳边响起。

“小舒,不要想太多,我们一定能凑够能量石的。一定能活下去的。”方南挪了挪身子,手轻轻地摩挲着一只老式的的机械表。

两人在相邻的两个巨大的树枝头横七竖八地搭着多根粗树枝,勉强形成一个狭小的平台供两人小憩。

在他们两人旁边的几个树枝上栖着数人。这五人跟方南、容舒二人一样,在收到最后一批撤离舰的信息后为了凑够船票的能量石而组队进入断魂谷。

断魂谷原名塔木盆地,是一个几十万平方公里的盆地,盆地中更有‘“死亡之海”称号的沙漠。而这里就是五十年前天外来物的其中一个落点,天外来物坠落后地貌随之改变,中间深陷两侧隆起宛如一个巨型的山谷,断魂二字也是对它的危险程度的描述,也只有这里有可能寻找到足够多的能量石。

“方南兄弟放宽心,只要你跟着我们走这一趟保证能找到足够的能量石。”杨奇略身材颀长面容中正是这个五人小队的队长。也是这里七人中唯一进入过断魂谷的。

不等杨队长说完,杨树林中一阵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众人纷纷禁止所有动作,将注意力转移到周围的环境中。

“杨大哥这里晚上真的安全吗?”一个十六七的女孩小心地探头环顾四周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大劫过后,月亮仍旧是那个月亮,只是运动的轨迹发生了变化,此时正浅浅地照着这片暗黄的土地上。零星的植被映衬出一个个光影。众人都知道这里充满着危险,知道的有限信息都是来自官方发布。几人都没有亲眼见过这里的危险之处。

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的地方,但凡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牵动这群年轻人的神经。

“放心吧,这里还在外围,妖风吹不到这里,不过大家要注意,防止有其他的拾荒者摸过来。”杨奇略还是小心的巡视一圈,找到合适观察的位置后说。

又一阵风刮过,似乎夹带着锋刃一般,众人心中一紧。

“嘀嘀嘀!”

众人纷纷掏出手机,看着上面的信息。

“经探测,断魂谷、绝命崖外围妖风、毒雾将于三天后消散,消散时间长达三月。因船票有限,将于五个月后在四主城进行拍卖,价高者得。”

看着手机上指定得红色字样,方南心中一阵狂跳,转眼看了看旁边容舒愈加难看的小脸,捏着她紧握的小手,“没事的,就算是拍卖,也还有机会,相信我。”

杨奇略五人小队也因这个消息引发了一阵骚乱,几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个消息带来地影响。

“好了,大家不要慌,请听我一言。”

杨奇略一开口众人就听了下来,虽然这个队伍是临时搭起的,杨奇略的话还是有很重的分量。毕竟接下来很多事情都得依靠杨奇略的经验,“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这话一处,众人的心思马上就活泛起来了。

“这怎么就成了好消息了?我们实力不强,装备不精,如若遇到敌人只是待宰的羊羔。”

提出疑问的青年人二十来岁,瘦骨嶙峋、眼神阴鸷撇着嘴,明显并不认同杨奇略那带着安抚意味的话。

其余几人也向杨奇略投来求解的目光,明显大家都有同样的顾虑。

“我并非为了安抚大家,第一现在大家都收到了同样的信息,也就是说只有在三天内能赶到这里的人才有与我们竞争的资格。第二,短时间进入这里,队伍人数肯定不会多太多,在战力上或许会有差距,但不会太大。第三我们占有先机,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就能在强队进来之前收获足够的能量石,之后只需小心保住就行。”

杨奇略一一点出他们这个小队的优势,一时间,众人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这个消息相对而言对他们还是很友好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要不要连夜赶路尽早进入断魂谷的深处。”有人提议。

“不可!”

杨奇略的低喝一声,打断了这个冒险的苗头。

“就算是外围也不是我们能够随便乱闯的,很多未知的危险很可能就在你我身边。我们只需按部就班前进就好,而且这三日肯定还会陆续出现别的队伍,大家小心行事。”杨奇略心思确实比其他人更细腻,连接下来的可能遇到的事都一一提醒。

“阿南,我们……”容舒听完众人议论,担心地在方南耳边轻语。他们二人并没有加入几人地讨论。

“接下的局势大体就如杨队长所言,天亮前我们就先离开。”方南肯定地点了点容舒的手背,他知道容舒会无条件听他的安排。

“跟着他们迟早会闹翻,这个小队的最终得益者有且只会有一人。”方南不等容舒提问就小声说道。

“你是说杨队长他……”

“不排除,但不一定是杨队长。”

方南没有细说,容舒也不再问。两人的手都紧紧地扣再一起。

确如杨奇略所料,断魂谷外,人影灼灼,在昏暗的月光下遥望着前方妖风偶尔吹过的断魂谷。

在一个山坡上慕容功笔挺如枪地负手而立,遥望断魂谷。

人影闪烁,一个佝偻地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慕容功地身后,慕容功并没有因此动容。头也不回。

“将军,已经查实,确实四家都有融合期的人在暗处。”佝偻的人影低声向慕容功汇报刺探的情报。

“人数最后可能会突破万,不可不防,先放几条小鱼进去把水搅浑,不能落下任何把柄。”慕容功似在说这于己无关的小事,又叹了叹气,“等这次行动结束后,这颗星球算真正走上了倒计时了。”

“没有价值的死星,星空中数之不尽,将军不必为此惋惜。”佝偻老者恭敬地说道。

“可叹的不是这颗星球,是这颗星球上的文明,任何文明都有其璀璨的瞬间,都是值得尊敬的。”慕容功并不在意佝偻人影话语中的轻蔑。因为那是不同层面的交流、人永远不会跟蝼蚁谈平等。物竞天择、弱肉强食、强者至上才是生存至理。

“将军为什么要更改规则?”佝偻人影没有在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说过了,任何文明都是值得尊敬的,算是给这个星球留下一点希望吧,这个星球的环境若是能出一个凝丹期的修者来维持,想必还是可再脱樊笼。”慕容功依旧语气平淡,不急不缓地叙说。

“将军说的是。”佝偻人影语气软了很多。

“毕竟这里落得如今这般是‘八卦泼风刀’和‘九龙毒幡’的罪,此番收回泼风刀和毒幡便是将这颗星球的最后一丝气运抽走。”慕容功顿了顿,“到底是我们之过。”

佝偻人影明显不认同慕容功的妇人之仁没有在继续说。

“如若有看得上的苗子直接带走不是更好吗?”

“过犹不及。”自带上位者气质的慕容功说道。

胡杨树下。

方南在并无睡意,他在仔细留意树上几人的情况,通过呼吸声。

四个小时过去,天色开始泛白。自五十年前起,地球就在不断的加速自转并远离太阳。经过五十年的变迁,一日的时间被压缩至了将近十几个小时。

方南轻推容舒,并开始收拾东西,这个时辰是人熟睡的时间,也是他们最方便离开的时间。

两人早有准备没有高出什么大动静,跃下胡杨树,方南牵着容舒的小手朝最近的山坡过去。

翻过山坡之后方南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有走远。

容舒不解地问道:“怎么不走了?”

“等人。”

“哦?这么说方兄弟料到了我会跟过来。”杨奇略熟悉地声音从山坡地一侧传来。

容舒惊慌地朝方南地身后躲了躲,倒是方南并不意外。

“因为能量石?”方南明知故问。

“是啊,方兄弟很聪明,规则一改,船票有限,谁也不知道多少能量石够用,自然是多多益善。”杨奇略并没有觉得自己得想法有什么问题,毫不在意地说着与自己平和的长相相悖的延迟。

在这个时候,什么善恶好坏没有任何意义。

“杨奇略你就这么肯定吃定我了?”面对杨奇略的威胁方南并不在意,微微勾起嘴角。

“我确实很好奇,你的自信来自哪里?”杨奇略边说边朝方南他们靠近。

只是,他很快就停了下来,悄然运气的气劲开始缓缓收回。因为他看到了方南跟他一样运起了窍穴的力量,这就意味着不能将其当成普通人对付。他此前并不知道方南竟是个打通了窍穴的修者,且从方南的种种表现看来,此人不但早就看出他是修者,还摸清了自己的意图。方南接下来的话就像是印证他所想一般。

“正如你所想,同为修者我提前离开已经给足了你面子,至于你的其他图谋我不管,算是还了这几天的人情。”方南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接下来这里会涌入众多拾荒者,你我前途未卜就此别过。”

话毕,两人没有理会杨奇略直接朝着断魂谷深处离开。

杨奇略没有出手,他知道就算能留下两人,弄出的动静也不会小,必然无法瞒过胡杨树上几人,得不偿失。由此可知在未知的事物面前杨奇略还不够果决,这也给了方南的离开减少了不必要的麻烦。

离开了杨奇略几人,方南二人此时正趴在荒漠的沙子底下只露出半拉脑袋两双滴溜溜的眼睛隔着防风镜四处观察。妖风不断,两人尽管已经万分小心仍旧数次在妖风下狼狈躲避。

此时两人已经没有了任何形象可言,远远看去就是两个在寒风凛凛中飘摇的小乞儿。只有眼眸能勉强透露着坚毅神色。

日月轮转,一天过得尤其快,在方南二人看来却是无比漫长。这个夜晚二人没有找到什么好的藏身之处,只能继续在土地相对坚硬的地方潜藏。方南拥着容舒小声给她打气,感受着她冰凉的手脚。

“看这情况我们已经进入了核心区域,不能等到妖风自然消散,我们势单力薄,只能这样冒险,不要怪我。”

“我知道的,阿南,你的压力很大,其实我没关系的,就算不能去新星,只要在你身边就是好的。”容舒的身体往方南怀里拱了拱,小脑袋惬意地枕着他的胳膊。

两人此时此刻都能感受到对方浓密的情感,那是两个灵魂在飘摇的环境中相互依偎、索求、交缠。适逢乱世,没有你侬我侬,打情骂俏,两人相遇以来都没停下过脚步,两人注定就此纠缠一生。此时两人都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悄然临近。

一个月前,在拉萨市的一个地下基地里代表东方联盟的最高层都聚集到了一起。

“这是根据特使授意拟定的计划,诸位都看看。我知道在座各位在这里都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也请认真对待。”主持大会的王志尚举着手中的计划书。

坐在这里的人之所以说没有后顾之忧,因为他们的家族人和财富早已经转移到了新星,这些人就在这里完全是为了彻底掌控这颗濒危的星球。在这种人眼里只有利益,没有情感。

而这个计划书就是特使大人对这颗星球的怜悯。

“养蛊?”

一众十几人哪个不是见惯生死的,看到这两个字也都纷纷好奇地但看着计划书的内容。

一时间会议室中响起阵阵翻阅声,伴随着的是各人脸色的变化。

片刻,王志尚见众人都已经阅览完毕,“现在开始投票,投反对票请将计划书反向覆盖。”

音落,会议室一片寂静,三息过后王志尚宣布道:“既然没人反对那么将全面启动这个计划。”

这个结果让王志尚并不意外,细想却在情理之中。

就这样简陋的投票决定了这个世界的走向,无数人的生命也从此被定下了两条固定的路,要么崛起要么灭亡。

“接下来,谈谈细节吧。”王志尚直接继续展开说。

既然已经达成了一致,接下来的合作就简单了。

就这样这个已经消沉了将近一个世纪的文明开始展现它的不凡,国家机器运转,东方联盟的管辖范围之内,任何稍微有能耐、有名气的人物都在向断魂谷方向运。

这个历时一个月的行动,在东方掀起了轩然大波,就像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这个暗沉的世界开始焕发它为数不多的活力。无数的好事者、自命不凡者都嗅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也纷纷向断魂谷汇聚。

同样的会议室,同样的参与者,氛围明显比之前沉重许多。尽管这里的人见惯生死,也不得不动容,谁都没有主动讨论养蛊计划的内容。

这计划已经进行了一个月,众人都知道那一声启动后断魂谷将会变成一个疯狂的绞肉机器。

有过无数计算的结果明晃晃的悬在众人心头,那是这个计划的人员损耗量,那不是十万八万,而是整整千万之数,这不仅是千万普通人,而是这颗星球无数个百年的积累和底蕴,

计划的结果无非就是成与败,成则搏得一线生机,败则走向凋零,在若干年后彻底消失于时间长河。

“诸位,咳咳。”王志尚咳嗽两声也没有直接开始这个沉重的议题,“今日我们有幸请来特使给诸位讲话。”

话音落地,众人一脸不知所错地从座位上弹起。

一个人影瞬间来到首座,众人都知道这位特使的分量,纷纷低下了头。

“其中内情你们也都知道了这三个月是最后的机会,三个月后我们将取走八卦泼风刀。计划的推进我并不关心,只提醒你们一句,这个计划名为养蛊,各位就要守好养蛊的规矩,什么该干涉什么不该干涉。小心适得其反。”

这个特使自然就是慕容功,他一上来就是开门见山,并不理会眼前的是什么人,他也确实不必在意。

“是。”众人齐齐点头表示顺从,至于内心自然是各自盘算。

这个计划虽然会在短时间之内折损一大批人,却也会崛起一大批好手,这些好手肯定都会前往新星都是潜力股,现在正是入手的好时机,这些各个家族的大人物怎么会因为特使一句话放手。

这些慕容功都看在眼里并不挑破,既然是养蛊当然是要足够硬的磨刀石。

慕容功离开基地前往断魂谷。

没有众志成城的呐喊,没有一致性的表态,计划就此启动,信息如潮水一般从这个基地涌向整个东方世界。

一信出,十方杀戮,刀锋所指魂断。

诸雄动,万刃齐挥,天裂血红无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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