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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月黑风高

谢家堡矗立在群山之中已经有两百多年了,确切的说是两百一十四年,也就是这世上有新历的前一年。

那一年也是天下分裂的开始,随后也就有了新的天下格局,新的计时历法。

当时天下持续大乱十余年,连绵两千余年的徐国终究支撑不住,一统的天下自此分裂成了三国。

这三国便是如今的南徐,北楚,东秦!

话说乱世出英雄,天下分裂之际固然涌现了无数的草莽枭雄,于此同时也湮灭了无数的好汉豪杰,胜王败寇,胜者称孤道寡,败者就只能落草为寇了。

谢家就属于败寇之一,兵败之后也只能被迫躲进这苍茫无际的万丘群山。

谢家本还想着借着万丘群山的无数天险躲避敌军休养生息,有朝一日或能反攻倒算,但这万丘群山远比常人想象的还要艰险无比,别说打回去了,就是日常生存都是大为不易。

这日子一久,谢家先辈们也断了这个想法,安心做了个占山头的土匪。

说起这个万丘群山那也是这天下间最为特殊的存在了,无数大山连绵无边波澜壮阔,其间还多是陡壁峭崖,飞鸟难渡。

这群山区域虽然与三个国家都有搭界的地方,在名义上也属于徐国境内辖地,但实则是个偏远路险人嫌鬼弃的三不管地带,别说进山了,稍有身份的人聊起这万丘群山都是一脸鄙夷。

但不管如何的穷山恶水,总有万物生长,也总有人繁衍生息。

能进入万丘群山讨生活的大多是像谢家这种兵败逃亡以及那些被通缉的穷凶极恶之徒。这其中也免不了遭了饥荒或者被欺压的百姓,不得已遁入深山求那一条艰难的活路。

万丘深山之中不但交通极度不便,原始森林覆盖下更是有各种猛兽出没,再加上无处不有的蛇虫蚊蚁,要想这中恶劣的环境之下生存下来殊为不易。

更别说除了这些大自然的威胁,这其间还流窜着各路流寇马贼以及形形色色的亡命之徒,这些人可比天堑猛兽危险多了。

谢家先辈当年进入万丘群山的时候还剩余近千的兵马,这样的实力就算在群盗聚集的群山之中也算颇为不弱了,至少自保无虞。

但就算谢家兵强马壮,他们在万丘群山之中也是足足花了百多年的时光,多年的褴褛筚路才算站稳脚跟,建立的谢家堡也是名扬万丘群山。

迄今谢家堡已经存在两百多年了,其威名也是更胜一层。

但就算谢家发展了两百多年,就算他们的实力越发雄厚,但谢家堡目前能控制的地盘横竖也不过三百里而已。

纵横三百里的区域在偌大的万丘群山里也就是卵蛋大,谢家依然还只是一个占山为王的草寇,最多山头大一点而已。

没人不想扩张地盘的,谢家堡当然也想,如果可以,他们甚至想控制整个万丘群山。

但世上没有如果,他们也只是想想罢了,真要有人能控制住绵延无数里的万丘群山,也轮不到他小小的谢家堡了,这万丘群山早就成为三个国家之外的第四国了。

谢家堡的现任家主谢长庚为人仗义手下忠诚,本人也极有能力,更有野心。

然而那都没啥卵用,再大的雄心壮志面对残酷现实后也就是个屁,谢家能在到处陡壁天堑的万丘群山之中称霸三百里已经很了不起了,一般的小势力也就能霸占一个方圆数里的小山头。

这已经和实力无关了,而是大环境使然。山道难,难如上青天,这不是靠人多就能解决的,就算想修路,那也是子孙后辈无数代才能看见成果的。

前几年谢家堡地盘内的一个村子突然遭到了流匪的洗劫,这个村子也是距离谢家堡最远的一个村子,等得到消息的谢家堡派出援军赶到那村子的时候,那些烧焦的房梁上都特么长木耳了。

所以就算谢家家主再是雄心万丈都只能憋着,老老实实守着这三百里的地盘做他的土皇帝,地盘再远个几里根本就顾不上,到时候遇到流匪洗劫等赶过去就不是长木耳了,估计会长灵芝。

谢家堡所在之地叫做穿云山,穿云山险,谢家堡便建立在山巅之上,通往山下的也只有一条道路。

因为两百余年的繁衍发展,这唯一的道路两旁也是建满了房屋住宅,这些房屋从山脚顺着道路延伸到了山巅,由此也成了最好的防卫措施。

毫不夸张的说,任何外人一旦踏上这唯一的道路,那就是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海洋,所以多年以来从未有人能从山脚悄无声息的潜入谢家堡。

但今晚显然是例外,山巅上的谢家堡的警钟突然被敲响了,打破了这多年以来的宁静。

铛铛铛的警钟声不但惊了醒谢家堡,也惊醒了沿山而住的所有居民,甚至连山脚下的商镇也被这深夜传来的警钟声给惊着了。

谢长庚衣衫不整的从卧房一路急奔到了谢家堡最前方的议事堂门口,劈头问道:“怎么回事?”

“禀告家主,有贼子入侵,不过这贼子在祠堂门口的时候惊动了三少爷养的那只鸟儿,由此也惊动了巡卫。”

回话的人叫葛修,是谢家堡的卫队长,负责的就是整个谢家堡的安全工作。

葛修精瘦干练,只比谢长庚小一岁,今年三十七岁,与谢长庚是从小长大的铁子,极得谢长庚的信任。

“祠堂?”谢长庚皱眉道:“怎么会是祠堂,你确定贼子去祠堂了?”

“禀告家主,贼子确实是在祠堂门口被我们发现的,不过他显然没能进去,因为三少爷养的那只鸟儿就在祠堂门口,那鸟儿估计也是被贼子给吓着了,那叫声可凄惨了,啧啧,忒吓人。”

回话的是一名巡卫,也是第一个发现贼子的人。

旁边有个清脆的女子声音插话道:“三弟养的这只鸟儿平日里叫起来就渗人的紧,要不也不会让他将鸟儿放在远远的祠堂里养着,嘿,没想到这只傻鸟儿还能看家护院呀。”

说话的是谢长庚的二妹谢春莹,个子高挑,柳眉凤眼英气十足。

“人呢?”谢长庚皱眉道。

“跑了。”葛修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虽然也跟对方交手了一招,但这贼子轻功极为了得,身法很是奇妙,而且这贼子的功力也是武道四品境界,凭我的实力留不住。”

“禀家主,这贼子全身黑衣,脸上也是黑布蒙着的,看不出相貌,身高与葛队长差不多,这身材却比葛队长要壮实很多,看上去应该是个高胖的汉子。”一旁的一个巡卫补充道。

“很胖吗?有三少爷胖吗?”另一个巡卫好奇的插话问道。

“别闹,谁敢和咱们三少爷比胖啊。”又一个巡卫忍笑说道。

“就你们怪话多,聊正事呢!”

葛修没好气的呵斥了一句,随即冲谢长庚说道:“家主放心,已经敲钟示警了,此时我们这山下的道路已经戒严,这贼子或许能来,却不见得能走!”

“你们提高警戒,以防那贼子杀个回马枪玩灯下黑,小葛你随我来。”谢长庚交代了一句便转身进了议事堂。

葛修快步跟上,谢春莹想了想也跟了进去。

议事堂内,谢长庚摸着下巴说道:“虽然这些年过惯了太平日子,孩儿们都有点松懈了,但基础防御还是做得不错的。而且我们这谢家堡就那一条路,这贼子能混进我们谢家堡这一路可不轻松,甚至极有可能是经过长时间谋划的。”

“是啊,就算是一名六品宗师,要想做到悄无声息的混进我们谢家堡也不容易,对方也才四品境界而已,千辛万苦的混进我谢家堡倒也罢了,但跑去偏远且空荡荡的祠堂又是为什么?”葛修学着谢长庚摸着下巴说道。

“是啊,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

谢长庚皱眉:“祠堂是独栋建筑,离谢家堡也有点远,就算是晚上也不至于看错,你们说这贼子去祠堂能干嘛呢?”

“咱们这祠堂还是簇新的呢。”

谢春莹插话道:“要是以前那个老祠堂倒也罢了,毕竟有两百多年历史了,或许还可能引人觊觎,但那老祠堂早在十余年前就被三弟给一把火烧了,现在的祠堂除了祖宗牌位也没啥的啊。”

“是啊,所以我才奇怪。”谢长庚又皱眉沉吟片刻,说道:“这样也想不出个头绪,将那贼子抓住后再拷问吧,对了,以防万一,小葛你速速传令下去,让商镇也戒严吧。”

“家主放心,我第一时间就传令下去戒严商镇了。”葛修回答道。

商镇是一个镇子,坐落在谢家堡所在的穿云山脚,同时也是登上穿云山的门户所在。

商镇这个名字简单明了,就是一个商业集市。

这也是谢家堡地盘内唯一的一个集市,同时也是谢家堡最重要的经济来源。当年的谢家先辈的眼光长远,考虑到商贾流通的重要性,多年以来一直在投入建设这个集市,慢慢从一个小小的坊市壮大成了一个商镇,更成了这群山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集市之一。

此时的商镇已经不能称其为镇了,而是一座城,这城有高墙围绕,其内商贾云集店铺林立,常住人口已经超过五万,加上那些络绎不绝的跑商以及其他的流动人口,整个商镇的人口保持在八万左右。

这个规模就算在群山之外的繁华地方也算得上是一个小城市了,在群山这中商镇更是屈指可数的大城市之一。

“嗯,你做事我放心。”谢长庚拍了一下葛修的肩膀,笑道:“也没必要愁眉苦脸的,一个小毛贼罢了,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我再去督促一下孩儿们。”葛修抱拳转身出了议事堂。

谢春莹说道:“大哥,祠堂要不要加强巡卫?”

“不管这贼子是冲什么去的,都难免会冲撞到咱们谢家的先辈英灵,所以加强保护是必然的。”谢长庚说完之后又问道:“三弟呢?”

“睡觉呢,别说这点动静了,就算地龙翻身怕也吵不醒我们那个胖三弟吧。”谢春莹苦笑摇头。

谢长庚微微一笑:“行了,我们再出去转一圈吧。”

兄妹俩出了议事堂,谢春莹还是忍不住跑去了后院,到院子前就听到里面房屋里传来那如雷的鼾声,听到这声音她也放心了,微微一笑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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