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打到第四日,幸存的中护军的成员们已经筋疲力尽了。蓝冉,灵修,仲宁,因为天真烂漫的房汐恩凑在一起。这个小组,怎么待着怎么尴尬。他们仨心里都记得允州之战蓝冉痛下杀手的情形。于是,三个人都沉默,没有多余的废话。
“不用被叛军杀死,我也快被饿死了,我出去找吃的。”房汐恩说道。
没错,自从战役打响之后,他们只第二日晚上在村民家里偷了些干粮,喝了些冷水。现在四人饥肠辘辘,一身疲惫。但灵修不放心汐恩,阻止他出去。经过昨天一天的休整,叛军搜查的力度又加大了,现在出去太危险!灵修劝阻道。
就这样,四个人不敢轻举妄动,躲避在桥洞底下,等待援军的到来。
话说,灵修那边饿得虚脱,星流和信言却有足够的食物。他们两个在地洞里躲了两天,馒头和牛肉还剩下许多。星流几次要出去,被信言拦住。头顶的木板不到半个时辰便吱呀作响,那是叛军搜查的声音。
“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星流生气道。
信言:“要出去送死吗?”
星流:“我出去是要救我的族人。”
信言冷冷道:“凭什么?”
星流气愤道:“你瞧不起人!”
苏家庄里的战士还在坚持,他们在等待援军的到来。肩负这一重任的严渊终于在二十五日上午来到丹栗江口找到了总指挥晏子都。
丹栗江口岸是连接襄州和叛军地界的重要港口,这里人员往来复杂,危险丛生。严渊马不停蹄,舍不得耽误一点时间,挨个寻遍了临江的五个重要港口,才找到中领军的驻扎所。严渊对中领军的士兵说,他要见东方上将,并出示了中护军的腰牌。过了一会儿东方上将和晏副尉一起出来。
严渊把苏家庄内的形势和他们两人说了。晏子都点点头道:“我昨天收到了南田副尉飞鸽来信,便来这里找东方上将帮忙。眼下,犒京提供的情报,说除了苏家庄内部的一百多叛军,他们还有上千人的部队隐藏在江上做接应。这个第五港口是离叛军大本营最近的一个。东方上将在这里驻扎随时准备迎战。”
严渊仔细听着,他道:“苏志远是叛徒,出卖了我们。不知道我们的队员还能坚持多久,一旦失手,不光是中护军全军覆没,叛军的计划也会得逞。”
晏子都冷静道:“我已经和东方上将商量过了,他先派二百士兵,随我去苏家庄支援,另外我已经飞鸽给在巫枝巷执行任务的第七小队,不出意外的话,江研一后天便能带人赶来。”
太好了。严渊有些激动:“我们的队友坚持不了多久了,副尉,如果可以,我们现在启程,下午时分便可以赶过去。”
中领军的东方上将为难道:“战士们长途跋涉,赶了三天三夜才到这里,我知道苏家庄那里也是十万火急,可是中领军将士只是普通士兵,比不上你们的素质。请允许他们做一日的休整,不然,我怕他们过去了也没有体力战斗。”
严渊和晏子都互相看了一眼。晏子都道:“东方上将能派兵支援,晏子都已经非常感激了,将士们辛苦赶路,应该休整一番,养精蓄锐。您不必如此客气。”
就这样,严渊和晏子都只能等到二十六日再出发。严渊在心中有些自责,已经是出来找援军的第三日了,他期盼队友们能够坚持住。
二十七日上午,苏家庄内,叛军收敛了多半苏家庄村民,为了逼中护军出来,辛野组织先转移这一部分村民。苏君择和项傲飞指挥送村民出去,隐匿叛军中的中护军秘密通知了南田澈这一消息。南田澈凝神思考片刻,道:“我们不能放弃任务!”
队员们一个个表情沉重,过了一会儿,三队长韩宣子和二队小将尔玉祥自告奋勇,要去执行阻击任务。
尔玉祥道:“副尉,我相信严渊队长很快就会带援军回来,我去拖住他们!”
韩宣子轻轻一笑道:“这些年,承蒙晏副尉厚爱,让我从一个吃不起饭的穷小子,成长到如今的中护军第三队长,这辈子值了。我家里很穷,小时候多吃一个窝头都会挨揍,出门净遭人白眼,是晏副尉给了我做人的尊严。请您帮我转告他,我韩宣子永远不会忘记他。我也相信,就算一个人的力量再渺小,也可以改变历史。希望这乱世早日结束,大家能回到自己的家乡过上好日子。”
南田澈不忍看他们。
韩宣子拍拍尔玉祥的肩膀:“小子,好样的。”说罢,二人拿起剑来,冲了出去。剩下的队友被二人感动,也要出去,被南田澈拦住,他艰难地说:“这是最残酷,也是最无奈的战术,请大家原谅我。”
项傲飞和苏君择押送苏家人到城门口,韩宣子和尔玉祥挡在前面。苏君择摆手示意,一众叛军站成一排。韩宣子善用拳法,流火拳也是声明在外。他双手分开在身体两侧,火力全开飞速冲向叛军,前排的叛军拿出兵器来,还没等他们出招,韩宣子如流火般的拳头重重锤到敌人胸腹,有两个人当场吐血倒毙。苏君择和项傲飞见对手如此强大,两人一齐迎上去,中护军小将尔玉祥随后应战。
敏锐的灵修发觉到,叛军的搜查频率变少了。他打算冒险出去找点吃的。还没等动身,一个叛军发现了他们,灵修旋即抽出剑来,但那人手指比在嘴巴前示意,灵修仍然怀疑。那人只好露出脸来,原来是队长殷弘演。
队长没有说话,而是扔过去几只吱哇乱叫的老鼠。惊得周仲宁和房汐恩直往后躲。灵修看看,淡定地说道:“老鼠?”
殷弘演做出吃的动作,大家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殷弘演不再逗留,向远处走去了。
只见蓝冉拔出剑来,割破老鼠的颈部,又撕下皮,一条一条地切开,放在嘴里。
周仲宁和房汐恩,看得直干呕。俩人对灵修说:“打死也不会生吃老鼠!”
灵修也觉得恶心,摇摇头,他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心想,再撑一会儿罢,到了晚上或许可以去找些吃的来。
星流和信言则趁叛军搜查间隙偷偷跑了出来。他们悄悄走着,一路见昔日安宁的村落被糟蹋地七零八落,街巷里走不了几步便是血迹和打斗的残痕,偶尔还会见到队友的尸体,残酷的景象让两人感到震惊。
“有人,快躲起来。”信言说道。
二人躲过了一行叛军,又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他们撞见一个落了单的叛军,他怀里抱着一个女子,信言定睛一看——是殷繁若。信言才反应过来,那个叛军或许是中护军同伴。
果然,叛军说道:“星流,信言,你们快来救繁若。”
两人赶紧上去帮忙。
穿叛军衣服的是队长殷弘演,他道:“你们找地方藏起来救她,叛军对她进行了严刑拷打,我怕她支撑不住。那里面还有一个我们的队友,我去把他救出来。”
星流见繁若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身上鞭痕,勒痕,剑伤,密密麻麻。让人不忍直视。他颤颤巍巍地接过繁若,对队长说道:“队长,从这里往南走第三个巷口,进去第五户人家是我家,我把他们藏到我家地洞,叛军找不到。”
殷弘演点点头,便又走了。星流和信言赶紧把繁若带走救治。
城门口,韩宣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和项傲飞,苏君择展开较量。他体格高大,出拳威猛,苏君择使出苏家秘术,他结印速度飞快,但韩宣子速度更快。尔玉祥和项傲飞短兵相接,项的剑法变化多端,又咄咄逼人,让他难以招架。
韩宣子一边飞速防御,一边射出暗器。苏君择的身手敏捷灵巧,全都躲过了。不过此战最难的是,还有其他的叛军助攻,他们一波一波进攻来,防守起来十分吃力。
战了几个回合,叛军转换战术,几个小兵缠住韩宣子,苏君择趁机抽身,项傲飞转身过来对付他。项傲飞使出传说中的移形换影术,韩宣子退守,被动防御,同时他还要提防苏君择的封印术,真是步步艰难。
不过苏君择目标不在他,而是专心对付小将尔玉祥,之前尔玉祥不敌项傲飞,早已负伤累累。
“尔玉祥,小心!”韩宣子担心自己的同伴。
“啊!”尔玉祥痛苦地大喊一声。他的背上中了叛军一刀。
韩宣子担心,却没办法分身。
“千之封印术,开!”苏君择发动封印。这次是二重封印。尔玉祥的精神被他控制住。只见苏君择凝神屏息,手指抵在眉间,然后操控着猎物。尔玉祥乖乖地把剑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自刎了。
“不要!”韩宣子大喊道。
见到自己的队友牺牲,他热血沸腾,用尽全力冲了出去,那项傲飞突然现出真身,一剑刺了过来,直戳韩宣子的胸膛。
“队长我来帮你!”眼看韩宣子已经动弹不得,只听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一个身穿叛军衣服的人迎了上来,原来是的三队的队员。他挥剑横扫叛军,气势不可挡地加入战斗。鲜血从韩宣子的胸口喷出来,他大喊一声,用手抓住项傲飞的剑,顺势腾空,双脚踢在他腹部,脱离了攻击。韩宣子用衣服勒紧胸口,重新站起来和队友并肩作战,他眼睛里写着背水一战四个字。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中护军死守城门。项傲飞也火力开足,他再次使出移形换影,这次速度更快了,中护军二人不敢眨眼睛。奈何,他二人身上的血顺着伤口不住地渗出来,只队友咽了一口唾沫眼皮松了一下的功夫,项傲飞便趁机刺了过来,一剑封喉。
又一个队友倒下来了,韩宣子身上汩汩地流着血,他用剑撑着身体,不肯退让。打到现在,骄傲的项傲飞的脸上充满敬意,那是对英雄气节发自内心的欣赏。
项傲飞和苏君择一起进攻,韩宣子决心战到最后一刻。太阳升至南方,金色的光辉撒在英雄身上,如同雕像一般。此时此刻,虚弱到极致的韩宣子,体力消耗殆尽。他已经没有力气为死去的战友流泪,他知道,这里也将是他的葬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