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苏家庄第二日上午,灵修三人已经辗转了两个地方藏身,叛军的搜查依然密集而细致。灵修打算去夫子庙,找大部队集合。但仲宁则认为他们已经转移了。此时,两个人不愿意费口舌争论,因为他们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口渴异常。叛军部队纪律严明,个个训练有素。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根据昨晚的经验,灵修还是决定晚上再去找水和食物。
三人正休养生息,突然一阵打斗声传过来,灵修和仲宁不自觉地拿起剑来。灵修小声道:“你们待在这里,见形势不好就撤。”
仲宁道:“我和你一起去。”
灵修摇摇头:“微子启重伤,你得带着他。”说罢,灵修沿着断壁残垣悄悄趟过去。走到外面一看,原来是二队的房汐恩,他的胳膊,腿上都带着伤,脸上表情狰狞如野兽,身后还背着一个二队的队友。灵修见这阵势不对,叛军人数众多,他们为了保存实力,一直在躲避,而这房汐恩则追着叛军跑!让灵修十分不解。
房汐恩面前的五个叛军有些胆颤,他们一齐上阵。灵修见状立马抽剑冲了上去,和房汐恩并肩作战。叛军也非等闲之辈,剑法都十分了得,灵修的剑术以快见长,但面对五人阵,也有些躲闪不及。
灵修的左肩甲被刺中一见,他迅速转过身来,一剑刺中了敌人的心脏,那房汐恩实力在灵修之上,剑术又凶又猛,几招就要了叛军的性命。剩下三人见势,撤退了。房汐恩跑着要追,却被灵修拉住:“先救人要紧。”
灵修把他带到之前躲避的废旧房子里,仲宁见他回来,松了口气。房汐恩把自己的队友放下来,灵修不顾自己流血,去救队友,只见他身上的血已经凝固,鼻尖的呼吸也已经停止。他看看精神处于失控状态的房汐恩,没有言语。微子启和周仲宁也都是聪明人,他们两个看看灵修,露出悲伤的表情。就这样,房汐恩和灵修几人凑到了一起。
周信言带着苏星流二人杀出一条血路,深夜,二人辗转多处藏身,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星流家附近。突然一只大手把星流拉了进去,旋即又小声叫信言。见周围没有叛军的踪影,信言麻利地躲了进去。
“快进地窖里去!”星流母亲说道。
“叛军会找到我们的!”星流拒绝。
“我小时候,咱们这也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情,你们小辈不知道,你看。”星流母亲指着厨房水缸一处说道。
星流母亲虽然一届妇女,但是性格泼辣豪爽,力气过人,她推开水缸,掀起一块厚重的木板,底下是一个地洞。她道:“你们先进去,有什么动静我再通知你们。”说着塞了一把干粮和牛肉给星流,信言二人。两人跳下了地洞。
水缸还没复回原位,叛军人马又过来搜查。只听星流母亲不耐烦道:“敲,敲,敲,都敲了八回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就这样星流和信言躲在家中地窖,一直到了第二日。叛军边搜查,边挨家挨户抓捕老百姓。
“干什么?我东西还没收拾完呢!”星流母亲的声音。
“快走!耽误了时辰,杀了你。”叛军凶狠道。
星流和信言在地洞里听着,外面一团嘈杂,叛军要集合苏家庄百姓,准备转移。夫子庙附近只剩下南田澈一人,他找到韩宣子小组,对他们说,不论局势如何,都要尽力阻止叛军的计划。
南田澈在前一日晚派了严渊出去,他嘱咐道:“严队长,襄州的官员近几年不断受到叛军的骚扰,他们怕的很,我想要他们出兵应该不容易。这里离犒京路程遥远,要等来犒京的援军恐怕要更多时日。你出去找到晏副尉,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在附近执行任务的队员。这里几十人的性命就在你手上了,拜托了!”
“副尉放心,严渊就算拼了性命,也会带来援军!”严渊立正言辞道。
南田澈:“小心苏志远!我们来到襄州得到的假情报和苏志远提供的情报一致,而且潜入苏家庄太过顺利。我怀疑他和苏君择一心。”
严渊:“我也怀疑。韩队长说,苏君择早就知道中护军进来,而且他一早就部署了多重战术,想来我们的行踪他早已掌握。”
南田澈:“我派他跟你出去,如果他真的是奸细,就处置了他。我会派蓝冉随后跟上,帮你。”
严渊:“严渊定当不负副尉所托。”
就这样,趁着夜晚,南田澈派一组人掩护严渊,苏志远出村。六人躲过叛军重重巡查,终于到了城门口。严渊提议从城门口出,趁机消灭几个叛军。
苏志远则提出:“不如咱们两个悄悄翻墙出去,省去不少麻烦。”
严渊:“难保墙上,墙后没有警戒。”
苏志远道:“我去侦查。”说着便飞上城墙。严渊冷眼看着,然后和他二队的心腹队员耳语几句。过了一会儿苏志远下来了,他认真道:“我已经侦查过了,很安全。”
严渊轻轻一笑道:“好,咱们走。”
五人随苏志远走到城墙下,突然,严渊的剑掉在了地上,这声响惊动了门口的叛军守卫,他们速速过来,把他们围作一团。
严渊把剑轻轻一转,发动御风术,瞬间狂风四起,加上月色昏暗,敌我难辨。叛军大喊着,别让他们跑了,然后把城门堵死,中护军小组皆抽出剑来,迎了上去。
两伙人马厮杀一番,严渊认出了叛军中的自己人,趁乱抓住他的手,轻语道:“保护他们。”然后杀出路来,跑出城外。
城墙后面果然有埋伏,只是他们见城门口打做一团,便按兵不动。严渊注意到了城墙根的暗影,但他假装不知道。大约飞出十里之外时,苏志远赶了上来。两个人松了口气,放慢了脚步。
你没事吧,严渊关心道。苏志远摇摇头,严渊上下打量他一番,道,没事就好。二人接着赶往襄州城。
快到襄州的时候,严渊突然停下了脚步,他道自己刚才受了伤,腹痛非常。苏志远走过去关心道:“到了襄州便可寻大夫,坚持一下。”严渊点点头,瞬间抽剑划伤了苏志远的手掌。
“你?这是干什么?”苏志远捂着掌心不解地问道。
严渊跳出三尺远,问道:“为何你刚才和叛军交手不曾受伤?”
苏志远道:“我用封印术定住了他们啊!”
严渊:“以你的实力,不可能这么快脱身。而且,你没有理由发现不了城墙后面埋伏的叛军。”
苏志远不再辩解,而是冷静道:“早就听说新任二队长有勇有谋,刚才那剑也是你故意掉的吧,为了试探我的身份。”
严渊:“你果然背叛了中护军。”
苏志远:“我是为了我的家族。对不起。”说着苏志远双手结印,严渊见势,马上挽起剑花,他知道一旦中了封印术,他便输了。
聪明冷静如严渊,他掌握先机,划伤了苏志远的手掌,消耗了他封印术的速度和强度。苏志远开启一重封印,严渊翻过几个跟头躲了过去。远在三尺之外,他也没有办法靠近苏志远。两人陷入胶着对战。
“告诉你个消息,刚才出城门的时候你留意到了吗?二队有一个队友趁乱在我之前已经跑出城门外,估计现在已经找到援军了。”严渊激他道。
“哼,真够狡诈!”苏志远又第三次结印。依然没击中严渊。冬夜夜凉透心,鼻息出来的气息都要冻成冰,两个少年在荒郊野岭为了各自的信仰战斗着。
大概僵持了半个时辰,战局出现了转机。严渊依稀看到一个人影,他心里有些喜悦,但脸上仍旧毫无变化,他围着苏志远飞剑,加快了速度,并谨慎地靠近他,诱导他。片刻,那个高大的黑影,一剑从苏志远身后刺过来。
大乙玄门剑!是蓝冉!苏志远有些分心,趁这时机,严渊快剑刺中苏志远小臂,他疼得无法结印,便右手持剑和二人厮杀。那蓝冉和严渊的实力远在苏志远之上,没有几轮,苏志远便败阵下来。
严渊道:“你把大家害的好惨。”
蓝冉举剑要杀他,严渊不忍心:“留他性命,毕竟他也是我们的队友。”蓝冉可不听,一剑刺死了苏志远。
严渊很生气,但他忍住了,他心里清楚这个蓝冉冷血无情,非他所能控制。便道要向前去追上队友,去找援军。他对蓝冉说道:“你还是回苏家庄帮南田副尉吧。”蓝冉听了,并无多言,便折回苏家庄。严渊看着他离开,转身向襄州飞奔而去。
天蒙蒙亮,蓝冉回到苏家庄。守在城门的叛军斗志昂扬,像急了眼的斗鸡。因为昨晚他们遇到蓝冉,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蓝冉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叛军守个个都不服气,这次决不能再放过他。谁知蓝冉一拔剑,他们全部火速撤走,留下空荡荡的城门。
蓝冉无人敢挡,灵修几人却被逼入绝境。日近午时,两路叛军,直捣他们的藏身之处。灵修和仲宁打起十二分精神。眼见敌人就要进来,灵修认为这破砖烂瓦掩护不了他们,所以决定转移。
但房汐恩不肯放弃自己的队友,执意要带他走。灵修道:“他已经死了,我们活着的人还有任务!”
房汐恩红着眼睛道:“我要带他回辕门!”
灵修:“我们会带他回去,可是不是现在!”
房汐恩:“我不管!他才十五岁!我一定要带他回去!”
后面的仲宁和微子启的眼眶也红了,灵修温情道:“这就是战争,死去的人已经结束了,活着的还要背负着他们的理想活下去。”
两人争执不下之时,叛军迅速冲了进来!灵修,仲宁,汐恩,微子启四人只能拔剑应战,叛军三十余人,如狼见了肉一般扑了上来。
灵修沉稳敏捷,房汐恩霸气外露,仲宁和微子启也背水一战,虽然敌我人数悬殊,但他们毫不怯懦。灵修飞剑回旋,横扫叛军一片。房汐恩生猛直击也打得敌人无法招架。仲宁的八面归巢剑法全开,任何人都无法靠近。四人打得热血沸腾,此时此刻,他们只想杀死一个又一个敌人。
厮杀了近一个时辰,这场战斗引起了附近更多的叛军的注意,持续不断的增援,让灵修等人压力倍增。叛军虎视眈眈想一举歼灭,中护军也无法退让,索性杀他个痛快。
又过了一个时辰,倒在地上的叛军有二十人之多,灵修,仲宁伤痕累累,本就负伤严重的微子启早已支撑不住,只有房汐恩像打了鸡血一般斗志不减,他满脸鲜血,双眼通红。面对眼前的越来越多叛军,灵修有点发慌,他喘着气说道:“我们要不要撤?”
那房汐恩英勇无畏地站在最前面,坚毅地说道:“我要为晨轩报仇!”灵修听了叹了口气。随即,只见房汐恩像一尊佛像一样直愣愣地倒在地上,叛军立马扑上去,灵修和仲宁一个箭步挡在汐恩前面!
“撤!仲宁!”
周仲宁:“房汐恩,你还能站起来吗?”
灵修和仲宁二人也快支撑不住了,他们喊道,房汐恩,快起来,快走。但是这时候已经听不到他说话了。可怕的是,叛军人多,战斗力依然顽强,他俩不知道能撑多久!
“蓝冉!快来救我们,我们是你的伙伴!”只听房汐恩撕心裂肺地喊道。灵修看到远处,蓝冉像一个勇士,缓缓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