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听着那话筒里传来的那渗人的笑声，微愣，“秦柔？”
秦柔桀桀地怪笑，“元大公子，姑姑在这里好心地提醒你一句，我说过的话你可要牢牢记住了，如果被我发现你那老丈人不是一个人来的，姑姑我可是绝不会手软的。甭管悦宁这丫头是不是我亲外甥女，你也知道，这人啊一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什么都做得出的，我之前就警告过她那个嫂子不要报警的，为什么不听呢？如果你乖乖的，悦宁这丫头也不至于受刚刚那个苦了。”
由于秦柔的手机里装了反监听以及信号***，一旦被追踪就会嘀嘀嘀地提醒，从接电话开始，耳边就一直嘀嘀嘀地吵个不停，烦人得很。
元卿瞥了一眼技术员和密切关注着他们通话的警司，缓步踱到窗口，背影散发的煞气让周围的人不自觉冷汗上头，顿时忘了继续监听。
“那你想在哪里见面？”
“急什么，先等我电话吧。”
秦柔刚要满意地挂断电话，就听到元卿漠然道：“秦柔，你知道玩火烧身么？事已至此，看来你是不准备全身而退了。”
他的口吻与方才有了细微的差别，带着一股锋锐的讥嘲和笃定，让秦柔莫名有些不爽。“劝你不要激怒我，我脾气不好，万一一个想不开做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秦柔，我在这里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想不开，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秦柔出于本能地讨厌元卿那压人的气势，这让她想起年轻时候的秦力以及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不过，元卿与秦力唯一不同的是，秦力是打着自家长兄如父之姿教育她的作派，骨子里透着堂堂威严和正气，而元卿呢，仿佛有股灰暗的血液在他身体里滚动，让人禁不住地毛骨悚然。
秦柔瞄了一眼胡悦宁，有些不解。那样的男人，怎么会娶这种白开水一样的女人？对就是白开水一样的，说句老实话，她一直就不喜欢胡宁及她的这一对女儿。不是说她秦柔有受虐狂的倾向。相较于这个一向对她尊敬有加的胡悦宁而言，她觉得那个一向不怎么搭理自己的胡欣宁反而更真实，更有个性点。
明明和她老娘一样，对她和秦家人没什么好感了，而隔三差五、逢年过节地问候，假不假？怎么，真当自己是圣母玛利亚了？啧啧啧，徒惹人发笑！也就是当年小看了这个面上老实的笑面虎，才被这死丫头摆了一道，让她在阴沟里翻了船！
“悦宁丫头，是你倒追那元大公子的？这次倒是好眼光了啊，没有像上次一样倒贴搭上个小白眼狼！”秦柔这是在说欧凯盛。不是她在这里吐槽，胡悦宁这个死丫头和她老娘一样没眼光，都不会挑男人！
不提那个姓欧的小白眼狼，自己那位大哥就不是个好东西！搁在小说里，那就是一道貌岸然的现代版“岳不群”——伪君子！
胡悦宁虽然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坚定地翻了几个白眼。
“悦宁丫头，你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结的婚，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这么恨你老子，这么整你，好不好？姑姑我这人最喜欢公平交易了。”见胡悦宁不打算理她，秦柔又自顾自说起来，“哦，我知道了，还真是你个小不要脸的倒贴上去的？元大公子上了你后，觉得对不起你了，所以才这么被迫娶了你？”可是，那个元家大公子看着貌似也不像会任人摆布的人。
胡悦宁微微皱眉，胸口有股憋闷的血腥气，咳也咳不出来，“你和我家老爷子到底有什么仇？”她也不叫什么狗屁姑姑了，秦柔对她的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就是搁在渣滓洞，她就是现代版的江姐啊！
秦柔坐回椅子上，又点了根烟，火光盈盈，映出了她眼底的一潭死水。
“很简单，相信你也听过这么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他逼死了我此生最爱，所以我也要他不得好死！”
“可是……他毕竟你是你亲哥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胡悦宁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家老爷子会做为捧打鸳鸯的事来！
“我不需要弄清楚，我只清楚一件事，他死了！”秦柔愤恨地低吼道，那狰狞神情就好像一头痛失爱侣的母狼。
胡悦宁顿时张口结舌，什么话也说不出同时也都不想说了。
“我知道我可能不讲理，我变态。”秦眼眸半阖，将一条裤腿拉开，已经肌肉萎缩的小腿看起来很瘦弱。她的表情既张扬又颓废，还佯装无所谓地拍了拍腿，示意她看，“你那个好爸爸让人在牢里弄残了我两条腿，我和他本是同根，他自然没办法让我尝到尽失家人的痛苦，却命人恶意整了林然一家，逼得两个孤寡老人放着大城市的优越条件不待，跑到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艰难过活。呵，他难道就是什么好鸟了？”
胡悦宁错愕地看着，嘀咕了一句：“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她还是不能相信秦柔这个疯女人的话。对，她家老爷子或许真的不是什么好男人，毕竟他为了一个儿子就想着要和已经为他养育了两个女儿的结发妻子离婚。可是，若要她相信她家老爷子做出泰柔说的这些恶行，她却也是不会相信的。
秦柔笑得颇有无所谓之意，的确也无所谓了，反正事已至此。
胡悦宁看着她那渗人的笑意，心里拧着，“你们之间的恩怨，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也知道的，我妈和他已经离婚了，他当初为了李美华和那个野种，轻易就背叛了我妈和我们姐妹，我恨他还来不及呢！”她故意这么说着，不说可以立即拉拢到秦柔，最起码也可以让她可以稍稍对自己消除一些仇恨值吧。
“怪就怪你是他的亲生女儿，怪就怪你那不争气的老娘是他的走狗。”秦柔弹了弹烟灰，“你那位好爸爸当初为了禾古的生意，背后做的黑心事可不比我来的少。只是人家精的很呐，想要抓证据却很难，有人知道我和他之间有大仇，给了我一笔钱，安排我越狱……”
胡悦宁勉强撑着自己坐起来，“然后呢？你知不知道，河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而且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亲大哥！”
“得了吧！小丫头片子一个还得瑟起来了，居然向姑姑我说教起来了！”秦柔向灼热的烟灰弹到了胡悦宁的脸上、身上，见胡悦宁忙不嗲地避让，却牵扯到身上的伤处，痛苦地皱眉哑哼，更是开心地嗤笑起来。
“其实嘛，原本我也算是万念俱灰了，待在牢里时就想着，就这样去下去见他也不是什么痛苦的事儿。可是，就有人要给我这么个逆袭翻身的机会，那又何乐而不为呢？至于现在这么对你么，也许是，当年被你坏了我的好事而恼羞成怒？也许是，想看看你那好爸爸痛苦万分的样子？也许是……看你和那个元大公子，你们两个人太幸福了。”
秦柔脸上挂着讥诮的笑容，“我总共有两次直面死亡的机会，第一次是得知最爱的他已不在人世时，痛苦地割脉想要追逐他的脚步，第二被你找到了元大公子当靠山摆了一道直接入了号子判了极刑，却都没死掉！悦宁啊，你看看，老天爷也不想让姑姑我这么轻易地就死掉呢。”
“你为达自己那变、态的目地，就残害无辜，你，你迟早会遭到报应的！”胡悦宁知道秦柔不管是在过去也好，现在亡命天涯也罢，手上都沾着几条人命。
“你说得对，残害无辜的人都该遭到报应。前段时间姑姑我查出来**癌晚期，不公平啊，凭什么只有我一个遭到报应？凭什么秦力那个人面兽心地就可以高枕无忧？老天爷大概是听到了我的祈求，所以把你送到了我手上。悦宁丫头啊，姑姑一开始就小瞧你了啊，你这面上看着呆呆笨笨的，本事却是不小啊，明明都和你那没用的老娘一样把自己整成一个下堂妇了，却傍上了高权重的元家公子；随便出活动一下，就把你姑姑我辛苦多年布的局给破了！”
胡悦宁还没来及张口反驳些什么，秦柔再度开口：“不过没事儿，姑姑我现在这条命算是外快，白赚来的，姑姑陪着你们玩儿！李美华生的那是个外种，动不了秦力的根基，姑姑就先收拾了你，再让欣宁那丫头过去陪你，如果秦力亲眼看着你们俩姐妹死在一起，他估计也就不行了吧？”
胡悦宁这才明白过来，秦柔压根就不打算让她活着离开了！秦柔她反正命不久矣，所以要来一场玉石俱焚，她让老爷子过来，就是为了让老爷子亲眼看着她杀了自己？！这就是她一直不痛不痒地折磨自己的原因？而且这还不算，她还想着如法炮制地对待欣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