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硬实的土地要比森林里稍微湿软的山路好走很多,一整天都没有人掉队,大家到了晚上有说有笑的还很开心。
变故就出现在第三天的傍晚,南月村聚集休息的时候有一户在向周围的村民借水。“老哥分我家一点水喝吧,渴了一天了。”
那个村民却不乐意,张镰将自家的羊皮水壶往身后藏了藏,“兄弟,不是我不给你,我家也没什么水了。”
张康氏忍不住戳戳丈夫,“乡里乡亲的,分人家一点吧,咱家不是还有一袋水吗?”
“闭嘴,你知道什么!”张镰见妻子这么实诚忍不住发火。
“不给就不给,抠不死你。”那人絮絮叨叨地转身离开,又去朝其他人家借水,但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没有。
南月村村民哪有这么刻薄过,林浠一路走来只觉得灵气愈发稀少,这片森林的灵气浓度很明显比岳西村或者桐花镇外哪里低了很多。
此时动用感知能力竟然发现方圆十里没有一条河!
这……
林浠面色凝重起来,蹲在路边伸手去摸道路两边的野草,看上去和之前路上看到的不是一个种类,表面也比较硬,摸上去干燥很多,水分含量很少。
毕锥从官府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渴了只能拿个粗瓷碗分林家人的水喝。
他又不好意思,现在嘴巴已经干燥起皮,看上去又憔悴了不少。“那个……”毕锥靠近林浠小声道,上时间不说话让他嗓子有点干痒,此时稍微咳嗽一下才能继续说,“再往北走就到篱山了,篱山在大雍的南北分界线上,北边今年闹旱灾。”
和南边不一样。
啧,林浠扯断一片叶子仔细观察,附近几乎已经没什么阔叶的草了,都是些干细干细的小野草,灵气探测下去,野草的根扎的很深。
“可是篱山南边的气候也很干燥。”
毕锥稍微舔了舔嘴巴,“已经比北边好很多了,北边真是大灾之年的话,连树叶子都看不见多少。”就是有可能也会被没有粮食吃的灾民薅下去吃掉。
毕竟那边可没有这遍地漫山的野菜可以吃。
“没别的路能走了吗?”林浠皱眉。干旱和涝灾不一样,相比起来前者会更要人命。
毕锥老实的摇摇头,也蹲在林浠身边保持了半米的距离,蹲下时差点一个重心不稳坐到地上。拿着路边捡的小石子在地上化了一个扭曲的形状,大概像是一个英文字母“P”从西南角画到东北角,又在中心位置标了个点。
“我们现在走到了这里。”毕锥用石子点点中心位置,这个位置大概就在竖线与半圆弧交汇的那个点上。“这是篱山的位置,我们不管怎么走都要度过很长一段干旱区才能到达天麓州。”
说着毕锥又在那一块半圆上从中间竖着划了一下,在这道线中间偏下一点的位置点了一个点,“天麓州在这儿,我们现在已经是在走最短的那一条路了。”
林浠无言,只是静静的看着毕锥,“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可是信息超级不发达的时代,不像是末世时期随随便便就能查看某些地段的地图,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没有见过有谁拿着地图看。
村民们在赶路的时候一般也都是边走边猜,跟着感觉往北走。
毕锥沉默了一会儿,“……在军营里看过地图。”但凡是有级别的官员几乎手里都有一份地图,只是不同级别之间精细度不一样,他能看的只是很模糊的有大致方位的版本,要是尉迟策的话,他手里那一份可以说是十分精细,甚至还标着哪里有官道可以走。
“哦。”林浠了然,叹了口气,认命的站起来,“走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往篱山那个方向探测了三十里都没能发现水源,现在只能希望篱山上有水了。
村长自从被南羌人绑走之后精神受到极大的损伤,谁都不希望一个年过半百一生质朴的老人受到这种待遇,林浠几天来一直断断续续的帮助村长休养过于紧绷的神经,只是其他人不知道而已。
“村长”林浠找到村长坐的角落,“我有些话要跟你说。”她的声音不大,却猝不及防的看到老头黝黑的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恐。
“……什、什么。”
林浠递给村长一个在前两天摘下来的果子,果子里蕴含着她治愈的灵气,村长接过之后木然的咬了一口,之后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
“附近没有水,我们必须安排村民走快一点。”林浠道“不赶快走到前面的篱山我们可能会渴死在路上。”
不开玩笑,这种情况的可能性非常大。
村长的神色顿时有些紧张,“好,我们明天赶路的时候走快一点。”
可是如果说今天只是一两户人家没有水的小问题,那第二天就成了大问题。
没有水的人家变多了,而且周围更热了。
“村长,我们歇一会儿吧。”一位村民气喘吁吁地向村长提议。
烈日当空,阳光直直地洒在人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半天时间过去,那块皮肉早就火辣辣的泛着疼,让人想要找个干净的水池子跳进去泡一会儿。
“趁着天气好走快点儿吧。”村长年纪大了,此时也早就疲惫不堪,但是想着林浠说的话,却有不得不往前走。
“歇会儿吧,我们去找找有没有河,半天没喝水了,小孩儿都渴了。”
“是啊,今天还走得这么快,我家就剩那么点儿水现在一出汗早就喝完了。”
“没水了,谁家有水给我倒一点儿。”
“再走一会儿吧。”林浠在队伍中道,“我看着前面是不是有一片树叶子绿一点儿,那边可能有水。”
这话只是蒙骗村民继续赶路罢了,她根本没察觉到前面有河。
“嗯?哪儿呢我怎么看不见。”
“林浠说的话还能是骗你不成,走吧走吧,我看着前面也比这边绿一点。”
南月村的人于是又被一句话哄着往前走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身体双腿酸软到难以行动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