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宽广清澈的江面,像是镶嵌在草原中的玉带,蜿蜒盘旋,直通往天际。那湍湍的江水,碧波闪闪,清澈如水晶。细砂绿草,卵石游鱼,清晰在目,沥沥眼前。
几十只渔船在江面缓缓的划着,激起层层浪花,波光鳞鳞。
一只并不显眼的小船上,一个身材极度苗条白析的脸上却长着两颗黑痣的少女正在船头向江里撒网兜,而舱里一个穿着朴实的英俊青年正在打着盹。昨天晚上去将军府给将军的小妾看病,折腾了半晚上,回来的晚,今天又起得早,所以把大网撒下后他就在舱里休息,少女无聊,便用小网诱鱼。
这少女叫黄绮菱,城南贫民区黄仁达的女儿,今年十八岁,如果除去脸上的那几颗黑痣,长得还算清雅秀丽,但身材却是极至的苗条的。英俊青年叫易风,一年前被黄仁达父女从江里救起,后来便一直和黄仁达一家住在一起。
“易大哥,易大哥,我网着条大鱼了。”
黄绮菱在船头兴奋的叫着,她虽然一直和父亲打渔为生,却从来没有用小网兜网起过这么大的鱼呢。
易风迷迷糊糊的向船头望去,只见黄绮菱正从江里提起一米长一尺高的网兜,望着兜里两尺左右长的鲤鱼兴奋不已。
噫 ,还真是不小。揉了揉有些腥忪的睡眼,易风走出来帮她提在手里,感觉至少也有五六斤重。
“呵呵,今天远气还不错,才一个多小时就有了收获了。”易风也是有些兴奋,江并不是太大,而打鱼的人却是很多,平常他们有时一天也打不了二十斤鱼呢,今天才来一会就有如此收获,看来今天可能将是个大丰收。
“是啊,说不定今天能打个五六十斤呢。”
易风把鱼提到船舱的木桶里,回头看了了看天色,道:“哪有那么好的运气。好像要下雨了,这里的天气真是奇怪,雨是说下就下,一点征兆都没有。”
“嗯。”黄绮菱走进船舱在易风身边坐下问道,“易大哥,你家乡的天气不像这里的吗?”
“有一点点的不同。”易风点了点头,想起家乡,不由有些想念那里的父母,自己离开了这么久,不知他们是否还好。他视力从船舱里望出去,穿过外面哗哗的大雨,仿佛回到了父母的身边,往事点点滴滴。。。。。。
易风原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至于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他百思而不得其解,他以为自己应该是非死不可的,当时他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妖异的闪电劈在自己的身上,意识消失的瞬间还闻到了肉体被烧焦的异味。不料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肉体也是好好的,只是时空已发生了改变。
女人,真他娘的是祸水。每当想起往事,易风就郁闷得想哭,也会在心里狠狠的骂着那个女人。要不是那个女人他就不会在暴雨中狂奔,要不是那个女人,他就不会被暴雷劈到这个时空来。
说实话,他真的很不习惯这里的生活,首先没有电,所以其它的电灯电视电脑等等与电有关的东西全部都没有。其次没有车,交通实在是落后得不能再落后。再次就是工作极其不好找,能找到的都是必须把自己的一切权力给卖出去的家丁丫环之类的。
记得刚来到这里的那段时间,他感到空前的绝望,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一切都是那么的不自然,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这里的文字居然也是方块字。
“易大哥,你在想心事吗?”
“啊?”易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向她微微笑了笑,突然调侃道,“我在想,在你出嫁那天我该送点什么礼物给你呢?”
黄绮菱脸一红,低着头低声道:“我才不嫁人呢。”
“哦?我的绮菱妹子怎么不想嫁人呢?”
黄绮菱想了想才低声道:“我要,我要一辈子都和易大哥还有父母生活在一起。”
易风微笑道:“真是个傻丫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也是人类延续后代不变的规律。如果哪个青年追求你时你跟易大哥说,易大哥帮你考察考察他的人品,如果人品不好的就直接PASS掉。我的绮菱妹子这么温柔贤惠勤劳勇敢,才一般人品的也不行,一定要找个极品的才可以。”
黄绮菱被易风调侃得满脸通红,却是急急道:“才没人追求我呢。”
“这周围的青年都没一个是极品,他们要是敢来打你的主意我还不干呢。”
“那是因为他们看我长得丑,所以才没来追我了。”
“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家伙,居然说我美如天仙的绮菱妹子长得丑,给易大哥说,易大哥去狠狠教训教训他,让他睁大他的狗眼好好看看,我的绮菱妹子是如何的美若天仙。”易风挺起胸膛,拍了拍胸脯道,“就凭你易大哥这身板,只要往那一站,吓都得把他吓傻。”
“噗哧。”黄绮菱被他逗得笑起来,“易大哥真会说笑。”
“怎么,不相信你易大哥?”
“不是拉。”黄绮菱突然望着易风的眼睛问道,“易大哥,如果像我这样长得不好看的女子喜欢你你会不会喜欢她?”
易风怔住,不料她会有此一问,这个问题貌似不太好回答。
其实自从女人背叛过后,他就很少想这个问题,而事实上,这一年来他也从没想过。
他并不傻,她的心思他当然知道了,她对他的好他也明白,但他现在真的不想接受她,不是因为她长得并不是太好看,事实上她除了脸上有几颗黑痣外,别的地方都是让人无可挑剔。她的一家人对他实在是太好了,黄仁达夫妇更是把他当成亲儿子般对待,而就是因为她一家人都对他太好了他才不敢接受她,他怕伤害到她。
不要轻易说爱,许下的诺言就是欠下的债。
欠债不怕,怕的是欠下了债却无法偿还,尤其是感情债。
他曾经深深爱过,但却失败得刻骨铭心。他虽然在这里生活了一年,但他永远也忘不了韩冬梅走的那天说的那句话,那句话一直深深地刺痛着他的自尊。
想到这些,那幅画面又清晰地飘在他的眼前。
“我们好像都已经一起生活六年了。”
易风突然说了一句。韩冬云放下正收捨的衣服,抬头看着这个和她刻骨铭心过六年的男人,他有些痛苦的无助,而她却有些痛苦的悲哀。
“是啊,都六年了。”韩冬云自嘲的笑了笑,“可是,这六年我过得却不怎么开心,我并不是喜欢平凡的女人,我也不喜欢过平凡的生活。。。。。。六年,我苦苦等了你六年,可你给了我什么?每个月交了房租费,你的工资连生活都不够,哪个月我没贴进几百去?”
她越说越激动,情绪也越涨越高。易风漠然的看着她,这个让他深深爱了六年的女人,他很痛苦,他恨,恨自己的无能。一起的同学们月薪最少的也是六七千了,可他还在原地踏步。
他在市卫生队工作了三年,三年来还只是个主治医生而已,他其实有机会调到省一医去的,可他觉得同事比他更需要那个职位,所以他放弃了,他一直在等,等下一次的机会。
可他没想到他最深爱的女人却不再给他机会。
韩冬云流着眼泪大声说道:“你当年是怎么对我说的?你说只要你上了班后就会挣很多的钱给我花,然后再买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你知道吗,那时我感动了,我守着你的承若,一守就是六年。六年啊,你知道六年对一个青春年少的女人来说有多么重要吗?在这样的黄金年华里女人有几个六年?你的若言既然都只是飘缈的浮云,那我为什么还要傻傻的等待?我的幸福已不在你这里,我现在还有几分姿色,还来得及寻找自己的幸福。易风,你就醒醒吧,一个女人跟着一个一没钱二没权三没上进心的男人能过得幸福吗?那和陪着一个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祝你幸福!”易风脸色煞白,这是男人的悲哀,他感觉活得很失败,努力平了平心里的悲痛,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四个字.
韩冬云草草收拾了行礼,关上了密码箱,里面除了女人用的东西还是女人用的东西,她不再看易风一眼,拖着箱子出了房门。
易风怔怔的站在卧室里,没有人能形容他此时的痛苦,就连他自己也不能。
要不是那声关门时被狠狠带了一把后砸出的声响,他还在出神。
走了,她真的就这样走了!
六年,六年的刻骨铭心也将成为往事,而往事往往都是折磨人的回忆。
如果背叛是一种勇气,那么接受背叛则需要一种更大的勇气。前者只需要有足够的勇敢就可以,又或许只是一时冲动,而后者考验的却是宽容的程度,绝非冲动那么简单,需要的唯有时间。
易风漠然的看着她的消失,好像与他无关,只是感觉心里没有被刀子割过,疼痛却那么清晰。这些胸口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爱人伤害过的伤口,远比那些肢体所受的伤害来得犀利,他不知道时间能不能够治愈。。。。。。
“一个女人跟着一个一没钱二没权三没上进心的男人能过得幸福吗?那和陪着一个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每当想起韩冬梅临走时的这句话时易风心里就会莫名的痛,他虽然知道这话无疑也很正确,可想到这话就是自己曾深爱的女人对自己说的时候,他就会莫名的心痛。
也许男人都是如此,别人污辱了他们的自尊时他们可以狠狠地去报复那些人,而要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污辱了自己的自尊,他们只有选择沉默,选择一个人忍受这份刻骨铭心的伤痛和对女人的悲哀。
也许,这更是男人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