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找神医去了,只有神医能医治哥哥的病。”晚夕刚要出口的话,生生被咽了下去,转念换了一套说辞,也让柳若竹更好的接受。
“那要是神医也治不好呢?”柳若竹本能的问出自己的担忧,紧张的看着晚夕。晚夕神色暗淡下来,像是自我安慰一般:“一定可以的。”柳若竹见她不确定的回答,心底更是担忧,忧心忡忡的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人。晚夕见她如此,心底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复又问了一句:“竹儿身边的侍女为何没有陪着?”
柳若竹一下红了脸颊,低头蝇声道:“是我不小心甩掉了她们。”
声音虽小,晚夕却有耳听八方的能力,这番话让她听了个真切。晚夕心中暗忖,不会是哥哥的病情让她太过着急才不管不顾?若真是如此,竹儿陷得可不浅,哥哥前些日从皇宫回来,也是一脸春风,在这样下去,二人难分难舍,到时哥哥真能舍得抹去她的记忆,让她转嫁他人?自己到底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
“以后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外面,记得都要带着她们二人,不可再像今日莽撞。”晚夕语重心长的说教了一番。柳若竹似听非听的回应:“嗯。”柳若竹还是不肯移开目光,晚夕无法只得用礼法规劝她:“竹儿,哥哥虽是你的先生,终究是男子,看过便离开吧,呆的久了难免让人口舌。”
这么明显的的逐客令,让人不免有些尴尬,柳若竹不想离去,就这样亦步亦趋的走出了卧房。看着失魂落魄的背影,晚夕终是不忍,快步追上叫住了她:“竹儿,要不要去前堂坐坐,我们也好久不见,有好多话想要与你说。”
晚夕握住了柳若竹的手,柳若竹抬头见她笑得如此温暖,诚挚的眼神真诚的邀请着她,让人不忍拒绝,可柳若竹还是抽回了手,带着些许歉意说到:“夕姐姐,我该离开了,五皇姐还在外面等我。”
“那好,我让落言落语送你出去,她二人跟着我也放心。”
柳若竹看着晚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晚夕问道:“怎么了?”
“夕姐姐为何对我如此好?”
晚夕怔愣,绝美的容颜出现一丝悲痛,随即笑道:“也许是投缘吧,我第一次见你,就感觉特别亲切,像是上辈子就认识一样,而且,我一直想有个妹妹,竹儿又是这般招人欢喜,所以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一样。”
只是妹妹而已,柳若竹面上有些不自然,却不想让晚夕看到,倒显得自己矫情,便匆匆应下了:“夕姐姐不嫌弃就好,那我先回了。”柳若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晚夕吩咐落言落语在身旁随侍,确保柳若竹的安全,二人接到命令,跟着柳若竹出了林府。柳若竹眼框微红,乍眼一看像是刚哭过一般,吟心看到柳若竹出来,装作很着急的样子快步跑向柳若竹,气喘吁吁的来到柳若竹面前,急得像是马上要哭了一般:“六公主,您去哪里了?害的奴婢好找,您可吓死奴婢了,万一您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跟五公主交代啊。”
柳若竹心虚的解释着:“我只是去前面看了一下首饰物品,并无大事。”
“那就好,公主您眼睛怎么了?眼眶怎么红红的?是有人欺负您吗?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公主您带我去,我们拉他去见官,定要好好治治他不可。”
“并没有,并没有人欺负我,是刚才沙子迷了眼睛,才会如此。”柳若竹见她如此担心,愧疚的解释着。
“那就好,那就好。”吟心看到后面的落言落语,好奇的问道:“这两位姑娘是?”
“哦,她们是我刚才结识的朋友,一块结伴而行也不显得那么无聊。”
“谢谢二位姑娘陪我家小姐,婢子再此谢过二位姑娘。”吟心知礼的拜谢二人,二人亦是还礼,落言笑道:“姑娘客气了,柳姑娘脾性好,又天生贵气,与之结交是我们的荣幸。”
吟心自是知道她们是林府的人,看她们如此夸赞柳若竹,也只得露出骄傲的表情,同她们一起夸赞:“那是自然,我家小姐是最好的姑娘。”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就各自离开,柳若竹再次回到马车,柳若馨心悦的问道:“玩的开心吗?可有什么好玩的事物,也同我说上一说。”
吟心开心的对柳若馨说着今天看到的新鲜事物,绘声绘色的描述,让柳若馨彷佛置若其中,也跟着欣喜不已。二人正开心,柳若馨注意到一旁安静发呆的柳若竹,主仆二人相视一眼,柳若馨笑语问道:“六皇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怎的如此闷闷不乐?”
柳若竹这才回过神来,忙解释道:“我没事,皇姐,就是走了太久有些累了而已。”
“没事就好,有事一定要同皇姐讲,皇姐为你做主。”
“嗯,我会的,五皇姐。”
“好了,玩累了就休息一下,一会儿就到皇宫了,我已派人通知小梅和小莲,这会儿应该快到宫门口了吧。”
“谢五皇姐为我费心安排。”
“你我姐妹,应该的,你先休息一下,到了我再叫你。”
“嗯,好。”柳若竹应了一声,就靠在轿身上闭目休息。
马车很快就到了皇宫,进了宫门,就看到小梅和小莲二人站在不远处,二人蜷缩着脖子,两只手交叉着伸进袖筒里,相互依偎着取暖。看到马车进来,二人立即端正态度,双手放于胸前,脖子也不在缩着,此时二人胸前的头发开始肆意的舞动,鼻尖开始泛红,宫门口围墙是北风肆意的地方,也是最冷的地方,侍卫也只是站在门外面或者门底下,二人着实不易。马车经过她们,二人便跟在马车后面进了皇宫深处,到了花园四处阳光的地方,马车停了下来。吟心先下后,柳若竹在三人的搀扶下也下了马车,最后柳若馨也被搀扶下来。柳若馨吩咐车夫把采买的物品送到指定的地方后,车夫驱车离去,柳若馨对着两名侍女道:“跟丢了主子,你们可知罪?”
二人忙跪地,齐声道:“奴婢知错。”
柳若竹见状,上前解释道:“五皇姐,是我不小心甩掉他们的,跟她们没有关系。”地上二人仍低着头,等待着主子们的处置。
“你一个小丫头能跑多快,定是二人偷懒才跟丢的人,况且你能有什么急事?能跑的连她们都跟不上?”
一句话让柳若竹无言以对,柳若馨接着说道:“今日念你们是初犯,且没有酿成祸事,暂且从轻发落,二人罚月银三个月,以示惩戒。”
“谢公主体恤。”二人跪谢完,起身站在柳若竹身后默不作声。柳若馨一改刚才的犀利,对着柳若竹笑道:“瞧我,光顾着惩治丫头了,竟忘了六皇妹刚才就已经累了,还让你陪我站了许久,快快回去歇息去吧。”
“五皇姐,那我就先告退了。”说着就要微微行礼,柳若馨忙搀扶起她:“不是说了,你我姐妹不必如此,什么嫡庶尊卑,哪抵得过你我姐妹情深!三皇姐这一走,就剩下你我两个姐妹,你再同我疏远,我这心里。。。”说着脸上不免有些伤感。
柳若竹见状上前安慰道:“五皇姐莫要伤心,是我的错,以后定不会了。”
“好了,赶紧回吧,别再着了凉。”
“嗯。”柳若竹转身离开,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柳若馨伤心之色一扫而散,换上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吟心问道:“五公主为何对六公主这般好?”
“一个人吃苦十五年,突然这么多人对她好,犯了错有人兜着,也有人替自己挨过,如果是你的话,会不会就此犯错而不自知,等到有一天所有人都兜不住的时候,会是什么结果?”
吟心眸子一转,谄笑道:“公主英明!”
柳若馨冷笑一声:“我只是看不惯她一副天天顶着一副乖巧、善解人意的嘴脸,那有什么真正的善解人意,天天这样让人心生厌烦,看她能端的到几时?我很期待她被众人唾弃的那一天。”
柳若竹漫不经心的往自己院子走去,途中经过假山,听到两名年迈的嬷嬷说这些什么。
“你别嚎啊!让人听到你不要命了?”
“我可怜的孙子,怎么就得了这种怪病,他还那么小,他要是没了,我可怎么活啊?”
“你小点声,你不想活别拉着我啊!哎呀,你孙子还有救,不过你可能会死。”
“怎么救?你说,我老婆子现在就把命给你。”
“哎呀,不是我,是老天爷,你可以去求他。”
柳若竹鬼使神差的停住了脚步,小莲以为是二人惊扰了主子,刚要出声呵斥,柳若竹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三人驻足在假山前,听着山后二人的对话。
“你听说过天梯吗?”
“天梯?”
“哎呀,就是凡人通往神界的梯子,要想找到天梯,需要自身的血半碗,且要奉上贡品,烧香磕头,然后用血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所求之事,然后烧给神界,最后再把剩下的血在贡品前面画一个梯子,画完之后就要一直叩拜,直到天梯出现,据传言,天梯一共有一千零八十层,而且要一步一叩首,没有几个人坚持到最后的,大多数人到三百多层的时候放弃了,还有很多死在上面的。一千零八十层,你这把老骨头能撑到一百多也不错了。”说完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随后那名老嬷嬷又开始嚎了起来,另一名嬷嬷忙制止她。柳若竹想起在林府,晚夕也不确定箫彻能不能救的了临渊。回味着刚才两位嬷嬷的话,默默记下了跪天梯的步骤。
到了晚上,柳若竹同厨房要了几样肉和水果,她很早遣散了侍女,在院子里摆好贡品,拿出一个茶碗,用临渊送她的剑,在左手臂上划开一个口子,口子处传来的痛感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但还是依旧咬牙坚持,没有止血的意思,反而攥紧拳头,让血放的更快一些,由于茶碗较小,柳若竹放了整整一碗。柳若竹拿起旁边的白布,简单的缠在手臂上,虚弱的执笔沾了血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又写了几个大字“愿临渊早日康复,此生安康顺遂。”随后点燃手中香,跪在地上真诚的祷告,然后拿起纸焚烧殆尽,又用剩余的血在地上画了一个梯子,跪在地上真诚的祷告。片刻后,狂风四起,刮得柳若竹睁不开眼睛,不一会儿,柳若竹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这时天空出现一架高不可测的云梯。柳若竹喜出望外,很快开始担心起来,宫里不会有人看到吧?会不会吓到他们?造成恐慌?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云梯一端传来掷地有声的回音:“为防止他人不劳而获,此天梯只能祷告人看得到。”
柳若竹这才放下心来,照着老嬷嬷的话,一步一叩拜的向上爬,柳若竹到了第三层的时候,天梯消失在夜空中,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留下桌子上的贡品和缕缕青烟。柳若竹此时精力还很充沛,对她而言还不算太难,过了不知多久,柳若竹也不知道来到了第几层,全身力气耗尽,受伤的胳膊,通过白布渗出血渍,随着时间的推移,血渍越来越大,慢慢侵染了整个白布。柳若竹右手扒在上方的阶梯上,站不起来的她,跪在阶梯上,用膝盖往上走,柳若竹每爬一层都要耗费全身力气,终于柳若竹又上了一层,她双腿跪直,努力挺直脊梁,双手放于身前,虔诚的磕在台阶上,柳若竹额头红肿已然出现丝丝血迹,脸色苍白如纸,但是他并未放弃,继续向上爬。这一刻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要那人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