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皇帝正在伏在案几前处理公务。外面“啪”的一声,皇帝眉头微微一紧,停下了手中的笔,一脸戒备的问道:“外面什么声音?”
孙公公从外面走进来,原本平静的脸上浮出恶心的表情,好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孙公公恭敬地喊了一声陛下,随后欲言又止,思索再三还是禀了皇帝:“陛下,是三公主身边的小吟,和一个小太监,许是有什么误会,二人扭打在一起,怕污了圣上的耳朵,奴才这就去处理。”
“三丫头身边人?把人带进来。”
陛下下令,孙公公只好命人把狼狈不堪的小吟,还有昏迷不醒且衣衫不整小太监给领了进来。只见小吟全身战栗瑟瑟发抖,蜷曲的跪成一团。皇帝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道:“把人给寡人泼醒。”
平静的声音让小吟听不出喜怒,但是多年的陪伴,孙公公知道皇帝这是火了,叹了口气,躬身作揖道:“是。”
不一会儿,从外面进来一名小太监,手里端着水盆,尽管走的很快,盆里的水也只是轻微晃动,没有一点水花,更没有水溅出来,小太监低头作揖后,猛地把水泼在地上人的脸上。冰冷的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一下让小太监清醒,他本能的大叫一声,双手擦着脸上的水,一下子坐了起来。随即站了起来,一脸的怒气,小太监刚想发火:“谁…”,抬头看到孙公公冷冽的眼神,不禁身体一抖,小太监身体不可控制的发抖,忐忑的转过头,皇帝正凌厉的看着自己,小太监腿不受控制的打颤,腿下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震惊、害怕的匍匐在地上,小太监顷刻间面无血色,一张脸如同白纸一般,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划过,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不过这小太监也是够冤的,他刚才还在做事,脑袋一痛他就没有了知觉,再醒来就到了陛下面前,谁把他打晕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好大的胆子。”
“陛下饶命。”
两个瑟瑟发抖的声音无比默契。皇帝看着衣衫半解,赤着角的小太监,再次看向头发凌乱一脸心虚的小吟,事情也就明白了七八分,怒道:“你们何时开始行此龌龊之事?三公主可知道?”
小太监一听拼命的磕头,嘴里只喊冤枉,不断地拼命磕头,哆嗦着嘴唇说道:“陛下饶命啊,奴才就没见过这位姑娘,奴才刚才在做活计,不知谁打了奴才,醒来便看到了陛下,陛下饶命啊,奴才是冤枉的。奴才冤枉啊。”
一旁的小吟吓得花容失色,皇帝这才忆起刚才小太监确实昏迷,皇帝倪着小吟怒道:“你可有什么说的?”
小吟抬头正好与皇帝对视,吓得忙低下头,身体也抖得越发厉害,刚明明在六公主房内,怎么一下子来到这里,莫非有鬼不成,小吟现在也顾不得想自己如何来的,只想着该如何脱罪,小吟吞了下口水,期期艾艾的说了起来:“陛…下,是他要对奴婢施暴,奴婢不知该怎么办,才跑来陛下这里,谁知他到了这里就晕了过去,奴婢真的是冤枉的,请求陛下做主。”小吟越说越委屈,到最后竟哭了起来。
“他一个三等太监,如何跑到三公主的偏殿对你施暴?”
小太监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只是个三等太监。小吟实在想不出好的理由,眼睛盯着地板左右转动,皇帝看她的样子,当即下令:“侍女小吟,深夜行凶,其行为更令人不耻,婬*乱后宫,此等贱婢不得留在三公主身边,施以杖行,即刻执行。”
小吟一听,吓得瘫坐在地上,不一会儿,两名侍卫走到她面前,就要往外拖,小吟这才意识到,如果再不说出真相,自己小命难保她哭着频频磕头:“陛下,是三公主让我这么做的,三公主让奴婢把人拖到六公主闺房,六公主出了丑闻就会被人嫌弃,陛下也会尽快赐婚,说此举只会让六公主丢人,奴婢没有做出祸乱宫闱之事,陛下明察啊。”
皇帝听着小吟的叙述,怒不可遏的看着她,孙公公也被震惊了,三公主向来大胆,可这种污人名节之事她也能做的出,而且那人还是她的亲妹妹。书房里众人听到这一言论,大气都不敢出,一时间书房安静异常,静的皇帝都能听到自己喘气的声音。
皇帝看着小吟,恨不能活剥了她,大手在案几上一拍,怒吼一声:“还不快把这妖言惑众的贱婢拉下去。”侍卫这次不敢迟疑,拉着小吟就往外拖,小吟的喊叫声回荡在书房里,侍卫眼疾手快的堵住了她乱喊的嘴。小吟以为咬出了三公主,自己就能获得赦免,不曾思虑皇家最注重体面,三公主犯错皇帝虽气恼,但也不能拿到桌面上,小吟以为搬出三公主可以活命,却不曾想,却成了她的另一道催命符。皇帝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知他无辜,可事关皇家也只能处置了。皇帝看了一眼孙公公,孙公公心领神会的唤了门外的侍卫:“来人呐,此人淫*乱后宫,拖出去杖庭。”
小太监一听,吓得摊趴在地上,任由侍卫驾着他向外走,杖庭之下没有活人,他听了不该听到事,只能是这个下场。
皇帝处理完这些事,稍稍平息怒火,心中纵然有疑虑,为何二人会来此?可他没有深究,怕再挖出他承受不住的事情,唤了孙公公上前:“你去把皇后请来。”
深夜陛下召见,定是出了大事,皇后来到书房,皇帝屏退了左右,把事情的原委说与皇后,皇后听到也震惊不已,三丫头平日里虽跋扈了些,倒也是些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今日怎会如此没有分寸,亦没有半点度量。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丫头糊涂做出这等下作之事,寡人有心还六丫头公道,又怕对不起德妃啊,三丫头是她唯一的女儿。”
皇后心里明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做都心疼,让她前来只是想把难题丢给自己,皇后亦心痛道:“德妃妹妹去的早,妾念及三公主年幼丧母,不免有些放纵,今日惹出此等祸事,是妾督导不严。三公主笈笄已有四年,不知陛下可选好了合适的人,如若再拖下去,怕三丫头心生怨怼,还是早一些定了亲事,有了婆家也就不会再如此。”
皇帝听着皇后所言,顿时茅塞顿开,三丫头有了婆家,也就会有所收敛,不在皇宫,也就不会再生事端,到了婆家,只要不是太过分,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皇帝满意的点头:“嗯,那就依皇后所言,你给三丫头相看一门婚事。”
“是,陛下。”
第二日一早,小吟被皇帝杖毙的消息,就传到了柳若兰的耳中,柳若兰害怕的不敢出门,一时也顾不得去弘文馆。临渊看着柳若兰空荡的书案,也不去计较,看着依旧神彩奕奕的柳若竹,心底腹诽:“这丫头,昨日如何睡着的都不疑惑,还真是心大。”
事实上,柳若竹一早起来,就想自己是如何睡着的,昨日自己明明是在院子里,不知为何竟躺在了床上,身体也没什么不适,也就没有往深了想。
柳若兰在自己的寝殿中,不安的坐在床榻上,父王肯定是知道的,到时候父王问起,自己该怎么办?小吟或许没有供出自己也说不定;就算供出了自己那又怎样,她是皇帝的三公主,为了这么点小事,还能杀了自己不成?正在她胡乱猜测的时候,孙公公带着几个太监丫鬟,来到柳若兰的寝殿,高声道:“三公主请接圣喻。”
柳若兰心头一惊,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看着鱼贯而入的众人,紧张的看了一眼孙公公,孙公公示意她接旨,柳若兰乖巧的跪下。孙公公说道:“皇上口谕,三公主德才兼备,蕙质兰心,贤良淑德,特赐婚与长平侯世子;侍女小吟,淫*乱后宫,处于极刑,寡人怜惜爱女,特赐三公主侍女四名,嬷嬷两名,随三公主出嫁。”众人跪下谢恩。
柳若兰则不可置信的看着孙公公,孙公公看着伤心又委屈的柳若兰,轻叹一声,挥挥手众人离开了房间。孙公公上前去搀扶起柳若兰,轻轻地为她扫去身上的灰尘,语重心长道:“三公主,陛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再怎么样也不能不顾手足之情,六公主是您的亲妹妹,您何苦与她计较,您以后可不能任性胡来。听说长平侯世子英俊潇洒,而且文武双全,也是为翩翩佳公子,也配的上我们三公主。陛下还是疼爱您的。”
柳若兰一句话不说,也听不进去孙公公的劝导,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一滴泪滴了下来,然后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滑过脸颊,脑子里还是临渊的音容笑貌,心底万般不舍,可她知道,这已经是父王对她最大的宽恕,此时再求父王,无疑是火上浇油,柳若兰自知与临渊无缘了,可是她心不甘啊,她是那样喜欢临渊。
马上就要过年,宫里张灯结彩,宫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忙碌着手里的活计。有人欢喜有人忧,经过那件事,三公主却变得忧郁异常,她不再向往日那样光鲜亮丽,也不再注重外在的光鲜,没有脂粉的衬托,柳若兰顶着一张普通的脸,实在谈不上美,面上亦是恹恹的没有了昔日的光彩,反倒憔悴几分。弘文馆里,对于三公主的到来都愣住了,大家都知道三公主定了亲,对方还是文武双全的世子。不少名门闺秀暗地里嫉妒了一把,长平侯世子虽然没有临渊箫彻的容颜,也没有太子那般高贵,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大家心里清楚,这样好的人皇室自然会留给自家女儿,可是此时的三公主除了身份,还真是没有什么地方能与世子相配。大家只道皇帝喜爱三公主,所以为她相看了一门好的亲事。但看着憔悴的三公主,大家都在疑惑,三公主为何没有半点喜悦之情?柳若馨一点也不惊讶,那晚皇后被急招入了书房,第二日就被赐婚,她隐约感觉柳若兰做错了事,但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皇后就是不肯多说半句,小吟的死加上赐婚,她笃定柳若兰犯了事,而且一定不是什么小事。柳若兰心里的人是临渊,不然如何能甘心嫁于别人。
柳若兰面无表情回到自己的书案前,完全不在意大家的目光,这和平日里的三公主完全?。柳若兰身后的侍女也不在是小吟,俨然一张陌生的面孔,那侍女乖巧的跟在她后面。柳若兰木讷的坐下,开始整理书案上的书。这时柳若竹慢慢走进来,柳若兰抬头看到她,眼含恨意,都是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莫名被赐婚,她是要抢走临渊,所以才会设圈套害她。柳若兰死死的盯着她,眼里都是恨意,恨不得撕碎她那张脸。柳若竹却未曾注意到柳若兰的变化话,微笑着问好:“三皇姐、五皇姐早。”
殊不知,柳若兰看着柳若竹一脸的笑意,在柳若兰眼里柳若竹的脸慢慢开始变得扭曲,正轻蔑的看着她,似乎听到嘲弄的对着她说活该,临渊从未喜欢过她,一切都是她不知廉耻,今天的地步她咎由自取,柳若兰看着那张嘲讽的脸,一气之下拿起砚台就要咋砸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你胡说,我让你胡说,贱人。”说着就要去抓柳若竹的衣衫,被身后的侍女拉住。
就在砚台快要砸中柳若竹时,小梅顾不得思考,一把抱住柳若竹,砚台就这样砸在了小梅的头上。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几个胆小的官家小姐抱在一起,害怕的看着柳若兰,大家都以为柳若兰疯了。
谁知柳若兰挣开侍女的束缚,重重的给了她一巴掌,恶狠狠的说到:“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