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玉子看着被老和尚招呼进禅房富贵,摸着下巴,歪着头对着一旁的蛮菩萨说到:“这师傅怎么突然脑袋抽抽了?想我进寺数十载才教我所谓的九年义务教育之法,没想到这小师弟才进寺数月,就得此“真传”啊!”
虽然二师兄并不觉得老和尚啦里吧嗦的那一套什么教育法有什么用,但是大师兄却说师傅之法暗合天理,蛮菩萨的话在菩提玉子心里可信度明显是高于老和尚的,自己虽然不懂所传之法,还是隐隐觉得老和尚所传之法并不简单。
大师兄却是转身准备回僧房:“什么正真传不真传,师傅自有他自己用意!别在那杵着了,剑宗开山在即,近些日子前来剑宗拜山的弟子越来越多,你这邪魔妖孽,还是少出寺逛游,免得又惹得别人降妖除魔跑到空空寺来了。”
可是一回身,蛮菩萨嘴角却有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才来空空寺之前,富贵是个极为自私之人,可谓是无利不起早,连空空寺的修缮费几两银子都舍不得出,但是这次捅了孙家这个篓子之后,居然愿意割爱感气丹对孙家示好,想平息孙家怒火,不至于牵连到空空寺,惹是换成以往,相比富贵早就拍拍屁股溜人了。
“空空寺不欠你们孙家的!”大师兄望了一下天上一轮明月,这时飘来一片乌云,挡着住了月亮,大师兄随后低头踱步回屋,心中暗想小师弟说这句话的时候还蛮帅的,捅了篓子居然还能心系空空寺,也不怪老和尚开心的要传富贵九年义务教育之法。
几月过去,一直沉寂的孙家府邸这日突然张灯结彩。
“少爷,你快看,奏授告身下来啦!”一位仆人兴高采烈的前来报喜。
孙友宰过世之后,孙友敏一直养伤闭关苦修,方才出关,就被任命为不冬镇里长,继任其父亲一职,并敕授百里侯,赏银万两,孙府上下皆是欢天喜地。
唯独孙友敏只是淡淡的摆了摆手,打法走下人,拿着任书独自来到灵堂,对着孙友宰灵位拜了拜,然后斜坐在蒲团之上,手很是随意的搭在弯曲的膝盖之上,一副放松的模样,瞟了一眼孙友宰的灵牌。
“父亲,你总是说我若进了剑宗,便可保孙家百年无忧,孩儿岂能不知,但是如今这任书,这银两,这爵位可都是你命换来的,你要知道三宗约束天下宗门,不得干预世事,除非退出剑宗,不然可不准山上弟子为官挂职的,经此一役,孙家百废待兴,一旦我拜入剑宗,你留的这些玩意,我可带不上山,实不相瞒,虽然你走了,孩儿我可是长进了,以前你不老说我骄躁跋扈嘛,你走之后我闭了死关,也算因祸得福,如今已然感气后期了,可不比那些天之骄子差。”
说到这里孙友敏吞了吞唾沫,站起身来,走到列祖列宗牌位前,顺手拿来一瓶供酒,就大口喝了起来,喝罢,用袖子擦了擦嘴,眼神迷离的说道
“孩儿不孝!这剑宗我是不打算上了,你留给我东西,我得接着,你凭凡人之躯也不守了孙家这么多年,孩儿如今也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受得住孙家这一亩三分地!就算不上剑宗,孩儿也定保孙家百年无忧,你老就在天上看着...孩儿定不负所望!”
说罢朝着祠堂门口走去,刚要跨出门口,仿佛记起了什么,突然回头,声音有些微弱:"父亲,得亏空空寺那小沙弥给的感气丹,我才伤好了能修行如此迅速,那小沙弥看着还算顺眼,您可别觉得我不报仇是丢了孙家的血性,以后我逮着他我打他一顿就是。"
南王府惊竖的书房,一身黑袍锦绣的中年男子,头顶一抹金色网巾,将头发束的一丝不苟,虽然脸上也有风霜痕迹,但头顶不见半点白丝,干净整洁的背靠在一张金丝楠的太师椅上,微微闭目,双手交叉与胸前。
“说说吧,怎么回事?”接着身体前倾,将手放在两条大腿之上,双手各自抚平,坐姿不怒自威。
“姐夫,姐夫,你听我说,这事不是我本意啊!”这时一位衣着华丽,一身珐琅蓝色大锦袍,体型略显臃肿的男子身子一颤,虽然油光满面,不见一丝皱纹,但若细看也是有些年纪,带着此时已经有点歪了的的冠帽,连忙匍匐在男人面前急切说到。
端坐太师椅之上的男子正是惊竖,而匍匐之人则是刺杀珠灵儿这事的主谋惊一飞。
惊竖只是微微侧头看向惊一飞,语气平淡,不缓不慢的说道:“一飞,你在朝堂那套陈词大可不必对我说,我也不在乎的是不是你做的!你真以为当今圣上是傻子,会信你那套陈词滥调!”
“叮”的一声,一只通透晾着银光的精钢箭被惊竖扔到了惊一飞面前。
这时惊一飞才敢抬起头,试探性的说到:“将军,是问的死侍所用的那批武器?”
虽然心中有所疑虑,但事已至此,在惊竖面前已然藏无可藏,以惊一飞的精明,仅仅思考片刻就说道:“来自北燕!”
“凌霄阁?”惊竖难得的皱眉。
若是涉及到凌霄阁,此事可不光是一次刺杀那么简单,这还涉及到不预世事的三宗之法,这凌霄阁可逾矩了。
“不,征北军...”惊一飞立马说道。
这是惊竖没想到的,但随即就明白,征北军这些年以战养战,大多物资都是掠夺而来,而无论是南王府武器库,还是兵部对于武器都有严格的控制,若是用于刺杀,兵部案牍库武器出入必有记载,而这些年南王府插在征北军的钉子都是惊一飞所安排,而征北军还未归朝,那儿的武器库朝廷则无详细记载,若找人按照运出一些,想必也是查不到,就算查到也会怀疑在征北军左青身上,自己这小舅子还真是心思缜密。
惊竖略微一想便知道其中缘由,盯着地上匍匐的惊一飞反问道:“你可知道圣上为何会信你那套脱罪陈词?!”
惊一飞是何等精明,马上接道:“与这箭矢有关?”
虽然这箭的锻造工艺甚是精湛,可大秦的锻造技法也不差,为何当今大秦最具权势的两个人都盯着这箭矢不放。
“这箭里面掺杂了修罗血!”
修罗可不常见,在东篱大陆世人眼里,这传说中的妖魔鬼怪已经绝迹千年之久,但是惊竖却是清楚知道这修罗可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并不像有些宗门里驯养修罗那么温顺。
其骨肉皆可用于锻器,修罗本就稀少,一般是用于法器锻炼,可如此大规模的修罗血肉融入的凡兵,连他也见所未见!
惊一飞突然汗如雨下,仿佛感觉到当今圣上攻打北燕似乎不是攻城略地那么简单。
这时惊竖用指头轻轻点了点眼前的桌面,惊一飞才回过神来。
“这些年是有些放纵你了,无论你是南昭练蛊,北燕敛财,还是借我名义朝堂争权,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不是你念在你过世的姐姐,你干的那些事,早该死一万次!现如今你给我少些勾心斗角,圣上留着你命查这修罗血,你可知道怎么办?”
“末将自然知道!”惊一飞紧紧的抱拳,头已经低的不能再低。
这时惊竖挥了挥手,重新躺在太师椅上,揉揉了自己的太阳穴。
“走罢,这是最后一次,这件事过了,念在你姐姐份上,我准你死在外面!”
等到惊一飞颤颤巍巍退出书房。
惊竖才坐起身来,猛的睁开双眼,眼眸似有电光闪动,声音低沉的喃喃道。
“修罗啊...真是好久没杀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