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还有啥子好想的么,咱们就这么几个人而已。”刘进喜耸了耸肩,冲一大帮子人说道:“等会儿这样,你们进去杀人放火,我给你们防风,好不好?”
张志冷哼一声:“小刘啊,你是不是看大牢看出职业习惯了,我说你都当过多少年捕头了,怎么还有这种习惯呢?作为朝廷低层官员,你要给大家做道德模范的!!等会儿你进去杀人放火消灭邪恶,我们在外面给你摇旗呐喊,学习刘捕头的正气满身好不好?”
刘进喜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巴:“那咱到底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悄悄进去,悄悄弄死,两三百人而已,我们一个人杀上四五十人就行了。”寒铁冷声笑了笑,直把杀人取命当杀猪一样。
“瓜皮,四十头猪也得杀半天啊!”段二狗作为屠宰业资深从业人员给出了一个精当的评价。
“杀猪的,你干的那行那叫杀猪,想想我是哪行的吧你,干这事非得动刀子啊?”寒铁有些愤怒,最讨厌这些外行指手画脚了,明明一知半解,装什么专家?
三条纵横江湖的江洋大盗颇有感触地点了点头,虽然有些手段是他们不屑使用的,不过不代表他们不知道这些手段。比如现在最直接方法就是投毒,最好在他们的饮水源投毒,不过人家后山那么大一条瀑布挂着,水源投毒?呵呵!
段二狗也不乐意了,自己杀猪的怎么了?手下亡魂里人可绝对比猪多。扯出了长弓上了弦,对周围几位年纪大一些的叔叔们说道:“这样,我跟这位专家比赛一把,看谁效率高,你们在外面等着行不行?”
众人吓的连忙劝阻,这要是成功了那没话说,您二位少年英雄罪恶克星,那万一失败了算谁的?七个人顶上人家二三百号土匪?平均下来四五十个人打你一个!
气哼哼的段二狗啃了两口手中坚硬的肉干,一边喝着水一边含糊地说:“不这样也行,等会儿听我指挥。”几位中年人们互相看了看,没奈何地同意了。
谷底雾气朦胧,水汽深重,几条人影悄悄地扑倒了卧虎寨谷口不远处,段二狗拍了拍寒铁的肩膀,指了指左侧的瞭望台,又指了指柳青云,示意了一下右侧的瞭望台,随即只见两条黑影悄悄地蹿了出去,搭着瞭望台底下的横杆一跃而起。
寒铁搭手在瞭望台边缘侧耳听了听台子上的声音,负责看守的土匪明显没什么警惕性,呼啦啦地睡得正爽,寒铁抓着栏杆一个引体,猫腰跃上台子,随即袖子一抖,一柄锋利细长的刺刀便滑到了手中,一丝笑容浮上了嘴角,他手中一挥,眯着的眼前窜起一道红,随即便能听见一阵喷涌的声音,像是夜风呼啸的感觉。
柳青云那边也很开得手,不过他们没有急着下去大杀四方,只是默默地将背上背着的箭筒放在了自己顺手的地方,然后才冲下面挥了挥手,转瞬之间,又有三条黑影猫着腰跑了过来,动作轻捷地越过了关隘冲进了卧虎寨。
离谷口还比较远的一个背风角落里,刘进喜愤愤不平地小声嘀咕着:“妈的,为什么咱们在这儿看着马?太不上路子了,我跟你说段二狗这小子就是嫌弃我们俩太老了!”一番话说了几遍了,烦得二奎都直掏耳朵,见刘进喜又要说些什么,他赶紧拦住,说:“捕头,话不是这么说的,你看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江洋大盗、杀手、杀猪的就算了,都是些偷偷摸摸的人,你看咱们这样光明正大的英雄人物,不适合去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是吧。”
刘进喜骂骂咧咧地发了半天闷气,突然策马缓缓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低声骂道:“妈的,不久偷鸡摸狗么!老子也会!”
卧虎寨里,段二狗蹑手蹑脚地推开一间房间的门,缓慢地走了进去,手起刀落,将房间里醉倒在酒桌边上的几位老兄送走了,门又被推开了,张志走了进来,揉了揉手腕抱怨道:“妈的,手都酸了,杀猪的也不容易啊!”
“管杀猪的什么事,是你老了!”段二狗将刀子在尸体身上抹了抹,抬头扭了扭脖子:“要不咱们放把火算了?”
“第一次干这活儿干到手软,放吧放吧!”
“成,那位哥哥呢?”段二狗摸出了火折子:“别等会儿见我们放火了他跟着放!”
二奎牵着马追了出来,却猛然呆住了,远处卧虎寨里腾起了一团硕大的火,火势飘摇,山寨里的大小土匪们呼喝着冲出来打水救火的声音老远都能听见,二奎呼哨一声,几匹马忽地从背风角落里冲了出来,跟着前骁骑营骑兵发动了一个人的冲锋。
刘进喜也看到了,狠狠一夹马肚冲了上去,多少年的职业习惯之下,他嘴里呼呼地嚎叫着:“走水了,走水了,赶紧救火!!”
救火显然不用他这样一位出马了,土匪们都疯了,他妈的聚义厅怎么就能半夜失火呢?又不是厨房有没有什么有火烛的地方,这要是明天大当家回来看见还不得把留守的这么些人弄死?当然,就算大当家的不想弄死自己这么些人也不能任由火势蔓延啊,不然现在就死翘翘了啊!
土匪们全都跑了出来,举着大盆水桶,甚至还有酒碗冲聚义厅上的大伙泼了过去,甚至还有人直接举着酒坛扔了过去,结果又是一团火腾了起来,土匪们怒目而视瞪着扔酒坛的那位,段二狗无所谓地抬手又扔了一坛高度酒进去。火腾地烧得更加厉害了。
“妈的,哪里来的傻逼?削死他!”一个土匪恶狠狠地将手中洗脚盆砸向了段二狗,从身旁抄起一根木棒杀了过来,匆忙赶出来的土匪们压根没有意识到有人来搞事,只当是寨子里收人时候收了那边的傻子过来了,这种二愣子,必须教训!
段二狗嘿嘿一笑,脚下一错让了开去,身姿飘飘,跃上了卧虎寨的屋顶。土匪目瞪口呆,傻子也能有这么好的身手?不过他还没能反应过来就有一支长箭刺破了他的喉咙,土匪呜呜地捂着喉咙躺倒在地,生命最后的时刻里,他看到了漫天飞来箭雨。
寒铁面前插了一大溜的箭,一把长弓握在左手里卡着,右手不住重复抬手拉弓的动作,一根根羽箭便如同机枪子弹一样飞了出去。每一支羽箭都能精确地集中一个土匪的要害,而另一侧瞭望台上的柳青云作业就粗糙多了,一把长弓横在面前,随手抓起几支箭,一捻尾羽搭上弓弦,一瞄就射,不一会儿箭囊里就少了一大半。
幸存的土匪们一边扛着拆下来的门板挡着射来的羽箭,一边抄着各色武器像瞭望台冲了过去,没想到的是,聚义厅旁两个高大的汉子捧着短小的骑弩走了出来,嘴上咬着南洋进口的粗大烟草,牛逼得闪闪发光。大汉们不紧不慢地上弦,击发,上弦,击发。土匪们又躺下了一大帮人,一下子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往那边杀过去,无奈之下只能扔下了手中握着的石头砖瓦木棒等物事。
江洋大盗们冷着声笑了笑,唯一的公门中人早就被支使着躲在外面做接应了,现在何必在乎这么几条作恶多端的小命?寒铁捻起一支长箭架到了弓臂上,冷酷的嘴角勾起一丝笑,瞄着跪地求饶的土匪,猛然松开了弓弦。
“救火啊!走水了!”卧虎寨门前的大门被人骑马撞开了,随即骑士就傻眼了,这是进了进了刺猬窝还是咋地?
“来来,刘捕头,咱们可以找房子了!”段二狗远远地站在屋顶上冲他喊道:“除了咱们就没活人了,抄家啦!干活了!”
妈的。谁还干抄家的活儿啊,明天老子就可以升职加薪刮地皮去了,谁还在乎这么点小钱啊!刘进喜腹诽道,面上却不慌不忙,一脸沉稳地说:“让张志那个王八蛋搜,搜完赶紧闪,再让我看见我就给他找牢房去!!”
“还用你说?”张志等三人一人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走了过来:“还留了些给你们,恭喜刘捕头三骑击破盘踞卧虎山多年的土匪。”
“赶紧滚,别让我再见到你。”刘进喜不耐烦地抱着膀子,正眼也不看一下三位来去如风的潇洒劫匪。
“走了,刘捕头。”张志潇洒地拍了拍刘进喜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对不起,昂首阔步地走像大门,从二奎手中接过马缰,刷地翻身上马,消失在茫茫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