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海背上一寒,肚子往里一缩跳了开去,目光冷冷地盯着眼前的年轻小子,徒步的土匪们这时候也赶了过来,大呼小叫地包围了院子门前。
胡四海冷哼一声,紧了紧腰带捂着肚子上的伤口,喝道:“并肩子上!弄死这**养的!”
土匪们抄着长刀短匕呼啦啦一大堆冲了过来,挤在后面的甚至发生了推搡,因为大当家的说过:“谁替二当家报了仇,谁就是下一任三当家!”这种诱惑之下谁还闲得住啊,只恨不能偷空往身边人腰子上扎两刀。
吉由巷是一条很偏僻的逼仄小巷,一大特点便是狭长幽深,人多了便挤不开了,卧虎山的土匪们像是排队买庆丰包子人群一样挤在巷子里缓慢往前挪动着,有机灵的土匪架着人梯爬到院墙上打算从背后偷袭。第一个翻上墙的土匪开心地露着满嘴黄牙笑了起来,人生的巅峰就在眼前,只要自己绕道从背后给那**一刀就行了。
不过还没等他开心完,一支羽箭就扎进了他的脑门,正中眉心,锋利的箭头刺透了整个脑袋,在他身后的墙上带起一蓬红的白的。
在下面搭人梯的土匪们只觉得面上一阵温热,伸手一抹,惊呼道:“谁他妈的洒豆腐脑!”这时候墙上被射杀的土匪摔了下来,凄惨的死状刺激得院墙下土匪们心中一跳,不过却也被激起了凶悍,跳起来挥刀拍着胸口,鼓了一口气狠心往墙上爬去!
远处一株高大的树上,寒铁张弓引箭,面无表情地瞄着巷口推推挤挤的土匪们,他的面前插着一排长箭,看见又一个土匪翻身爬上了墙嘴角轻蔑一笑,松开手,一支长箭脱手而出。院墙上传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刚刚翻上院墙的土匪啊地一声摔了下来,一支羽箭插在面门里颤颤巍巍。
土匪们惊惶地绕开了院墙再不敢翻墙了,寒铁冷着脸看着远处推搡拥挤的土匪们,捻起三支箭搭上弓弦,搭眼瞄了一眼,一松手,伴着一声清脆的弓弦声,又有三个土匪应声倒地。
守在巷口的金鹏见手下初一接触便被躲在角落里的弓手射杀了五个人,心中一咯噔,顿时明白进了对方圈套,手一挥,带了几个土匪从旁边的巷子掩杀过去,吓得巷子里做饭带孩子,晃悠着晒太阳的大爷大妈们一阵鸡飞狗跳,慌慌张张地躲进屋里,门窗落锁,躲在屋里指天画地祈祷着满天神佛保佑。
段二狗此刻完全被人海淹没了,短刀是用不上了,直接甩手插到门板上,双手挥着长刀一通乱砍,这种混战对功夫的要求已经不高了,比的就是谁快谁狠谁阴谁效率高,这些个土匪也就只能在良善人民面前逞逞威风,遇到了段二狗这样的凶悍角色只能拿人命往上填,幸好他们人多势众,拿人命填完全填得起,片刻功夫段二狗面前就躺下了一圈儿尸首,不是一刀两断就是胸腔塌陷,嘴里不住往外呕着内脏碎片。
胡四海捂着肚子守在土匪后面,凶神恶煞一般呼喝着,但凡有怯战退缩的便是一刀枭首,俨然行使着督战队的职责。不过土匪们还是怯战了,只恨不能退走,可是背后赶来的土匪们却将整个巷子塞得满满当当,甚至推推搡搡之间不免伤到了自己人。
宽阔的街道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一队穿着古怪牛皮坎肩的大汉骑在马上将巷口堵死,为首的大汉抬手展开一杆红色的旗帜插在地面上,喝道:“斧头准备!”
前面的骑士们手中抄着怪模怪样的长枪到处捅,后面一排的骑士们一人两把斧头抄到手上,听到为首骑士大喝道“放!”的时候,前排骑士在马上立刻弓腰伏下,背后一大片斧头遮天蔽日蝗虫一般旋着着飞了过来,打得土匪们鸡飞狗跳,挂彩的,战死的不少。
靠近巷口的土匪们立刻掉了个头,挥舞着刀剑杀了过去。为首的骑士冷笑一声,红旗挥舞:“上大菜!”
立刻巷子外面的骑士们刀枪脱手,从背后扯出来一大包厚实细棉布裹着的物事,一个接一个地往巷子上空抛了出去,胡四海好奇地看着飞在空中的包裹,心想这些个逼养的又玩什么幺蛾子?待老子破了你们的计策!想着便一跃而起,一拧身九环大刀在腰间旋出一道清亮的刀光,正中细棉布包裹!
包裹炸开了,一蓬蓬雪白的石灰粉末撒的底下到处都是,不少偷眼欣赏大当家英姿的土匪立刻迷了眼,眼睛火烫火烫跟快要瞎了似的,胡四海更惨,大部分的石灰直接砸在了他脸上,不仅眼睛挨了一招大雪迷城,整张脸更是白得跟东洋歌姬一样,满嘴都是!
“嘿,这傻逼真能替我们省事!”二奎放下手中的弹弓,拍着腿大笑,冲人群里嘲讽道:“哎,孙子!再来一个!”
骑士又甩手扔出去一个包裹,土匪们忙不迭地让开,胡四海刀法再精也不敢再去砍那包裹了,更何况他这会儿啥也看不见!
二奎抖了抖手中的弹弓,在皮兜子里安上一枚黄泥的弹丸,瞄都不用瞄就射了出去,弹丸将细布包裹打破了一个洞,不过效果不是很明显,跟胡四海一刀斩破的效果比差远了。便在这个时候,巷子尽头飞来一支狼牙箭,一箭射断了系着包裹口的带子,顿时又是烟花一样炸开了一大片,弓箭去势未减带着包裹又飞出去几步远,使得石灰弹的效果成指数级增长了。
胡四海纵横江湖几十年,对敌人狠,对手下狠,对自己更狠,四海哥一句名言就是“不能对自己狠的男人都是娘娘腔!”随手拿衣襟抹了两下脸,胡四海从衣服下摆上扯下一条布幅胡乱地把眼睛一蒙,凭着听力挥开九环大刀冲巷口的骑士杀了过去。他的心里早就有了打算,这次老二的仇是报不成了,现今最主要的就是自己赶紧跑回去,跑回山寨关上门凭着天险继续做自己逍遥大土匪头子去!
长刀车轮一样在人群中轮着,段二狗慢慢从门前的尸体堆中走了出来,捉着刀柄一甩,地面上立刻汪上了一大滩嫣红的血迹。四周的土匪们惊恐的看着浑身染血的段二狗,脚下就有些发软,不自觉地往后退去,不过巷子就那么一点大,愣是挤进来了那么些人,那还能自由逃跑啊!
段二狗走到巷子中间,将长刀往地上用力一插,顿时地面上铺着的青石板像被切豆腐一样裂开了,拄着刀,段二狗看着胡四海像疯子一样挥刀四处乱砍杀向巷口的身影,并起两根手指笔直地指向了他。
却没有如同预料中一样一支狼牙箭激射而来,刺破胡四海的后脑,再从他的嘴里旋转着钻出来。段二狗回头看了看,尴尬地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青石碎片,掂了一下,抬手扔了出去,不知是石块太小还是段二狗留了力,反正石块只是在胡四海后背上敲门一样“咄”地敲了一下,随即弹开,胡四海侧耳扭头转了过来,细细地听了一下,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其实这会儿最大的异常就是剩下的不多的土匪们都躲在了墙角里哆嗦着,大气不敢喘一口因为刚刚在胡当家周围的兄弟们都很难瞑目地死在了胡大当家的疯狗刀法之下,这时候巷口就只有他一个人呆呆傻傻地扭头听着什么。
段二狗又嚣张地并起两根手指,狠狠地指着胡四海,期待着一箭西来,结束胡四海罪恶的一生,将他保送地狱,征战异界,他乡封神!
不过寒铁没了声息,预料中的一箭西来没有上演成,段二狗缓缓地拔出了刀,暗想妈的这个杀手真是太不靠谱了,总不能这会儿去上厕所了吧?
巷口的二奎想来是有些吃不住场间怪异的沉默了,不知死活的蛐蛐蚂蚱们在秋风里发出最后的惨鸣,天高云淡,金黄的树叶缓缓从树上打着旋儿落了下来,盖住了地面上鲜红的血迹,这种诡异的美感实在是让他有些浑身难受。
段二狗看了看抓耳挠腮的二奎,隔着老远探寻地看了一眼,二奎指着傻呆呆的胡四海比划着手势,段二狗实在不明白那乱七八糟的手势是什么意思,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反正这会儿就只剩下一个胡四海还在负隅顽抗,不过也是秋后蚂蚱了。
二奎大喜,将长矛放平,呼哨一声胯下马慢慢地加速跑了起来,听到马蹄,胡四海立刻回头,横刀胸前护着,等马蹄声到近前时,突然一挥刀斩了过去,刀锋顺利地在身前泼开一大片刀光,不过却没有一点阻滞感,胡四海连忙回刀,不料急促的马蹄声却像在耳边爆响一样敲击着,紧接着心口一疼,感觉人都被挑得离地了一样飞了出去。
二奎长枪一挺,骚包无比地将胡四海近二百斤的身躯举了起来,土匪们心胆俱裂,套着皮坎肩的小混混们却欢呼击掌,虽然也有人躲在后面悄悄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