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忧愁在一瞬间被挥散了出来,她觉得眼睛里的泪水变得很呛人,那种充斥着辛辣,酸涩,苦楚,感动的泪水冲击着她的整颗心。
她猛的抱住尉迟景缘:“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并不是那个你看起来体贴温柔对你无微不至的人,而是即使你不在意他,他也会在你的背后默默付出,直到海枯石烂。景缘,对不起,这样的恩情我再也无法承受了……”
古娉婷突然间正色起来,被泪打出的痕迹还湿漉漉的顺着眼角滑下。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以后会发生什么,她希望尉迟景缘和戟辰袖一起承担,而不是戟辰袖一个人如秋风吹落叶一般得在那残存的飘荡着。
尉迟景缘被她起伏的情绪影响的不明所以:“你怎么了?娉婷,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好……我们离开这里……”几乎是咬牙切齿,她屏住呼吸才能忍住内心的激动。
杨凌易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本着义字凌天还是带着尉迟景缘和古娉婷出了崖底。
他们走后,尉迟靖宇所在的屋子里,羽化正在悠闲的剪着自己的冬梅:“我真的没想到戟辰袖会去救完颜论凰,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看古娉婷这个激动的样子,可能不久之后就会对尉迟景缘和盘托出一切,看来我要重新指定我的计划了,真可惜,我没有救完颜论凰。不过,和尉迟景缘无关的人我都不想碰呢。”
他微斜着眼角看向床上躺着的尉迟靖宇,从一旁拿出银针,针尖在日光下发亮,微微用力,针尖刺向尉迟靖宇浓疱遍布的脸庞。
颤抖着嘴唇表达着疼痛,尉迟靖宇恨恨的瞪着他。
“你瞪我也没用,我不会放过你的,也不会放过你的姐姐。你的命现在掌握在我的手上,便如草芥,蝼蚁,我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嘘……”食指放在嘴唇中央:“别挣扎,不然早死早投胎……你死了你的姐姐就在也不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了。”
尉迟靖宇激动的扬起上半身,想要靠近他,可是却被羽化一下子打到肋骨上,复又重重的跌倒在床上,贴着床板撞了下去。
顺利的出了谷底,刚着了地,不管四周还是荆棘密布,她便拉着尉迟景缘从中穿过,尉迟景缘连连呼痛,手臂上也被扎了好几下,古娉婷亦是如此,可是她却径直往前,不顾一切阻挠。
“痛几下是应该的,谁叫我们都瞎了眼……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还是那天我带你去的山水绮绿,遍野花香的地方,那天绝对是有人动了手脚,如果今天我带你去还是原来的样子,我古娉婷发誓定当遭受天打雷劈之罪。”
杨凌易知道古娉婷兴许是在提示着尉迟景缘什么,心里也不是特别的急迫,只是慢慢的跟着她们,只要她们没事就好,到了前几天去的那处,尉迟景缘很恍惚的看到了原先的仪月亭三个字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仪缘亭三个字。
那三个字就像是生根了一般的在她的心里瞬间发芽憧绿,茁壮成长,走近,亭子的屋檐正下方一段小诗文。
月华似水潋滟了眸波,素衣淡茶,且容我浅酌碧海一泓。都说琼楼玉宇,仅借清亮几许,看,云楼玉阶姮娥轻舞,人间红尘睡意阑珊。清明皓洁宛若美人颊,亦难免愁雾叨扰。我独坐相思一隅,月轮如镜倦梳妆,月光织锦懒裁剪,谁知晓,西楼煮月的雪腕,也曾拈桂香捣闲愁,无意弄药忘忧水,只因你,归人未至。
她的泪水就这样不自觉的流淌了下来,这是什么样的期待啊,竟然直达她的心底,让她不能自已,痛彻心扉。
“我告诉你,这就是戟辰袖心里的归属,是他梦寐以求的缘,是他痴心妄想的未来……那天一定是有人跟着我们,先我们一步……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景缘,睁大眼睛,我不得不说了,这些秘密在我的脑海里迟早会让我发疯的。”停歇了片刻,古娉婷咽了咽吐沫,瞥了一眼杨凌易,似乎在告诉他不要插嘴,她自有主张。
“烟水柳岸一梦兰舟,看到没,那里的垂柳常年映绿,亭子那边都是芍药,上面刻了一些诗词。”古娉婷把尉迟景缘带着,穿过了亭子,想着不远处的小桥:“桥边红药被夜色隐去,淡了红妆。轻点涟漪,碎了一池月光心事,借清风一问,情思如莲妖娆,相逢何故似浮萍飘摇?画船听萤火说禅,看汀上白沙如露,清月凝霜……”
尉迟景缘早已经泪千行,不知不觉中读出了所有的诗词:“你曾说月暖芙蓉江水,便踏歌而来,如今红藕初成荷香欲谢,青衣粉郎少一人。叹一声惆怅,弹吴丝箜篌,任月朦胧青扁舟。我轻拾一片白云悠悠,流光为针,红线匝匝,织一方双生红豆,让兰舟荡水遥寄追思,放明月远游盼莲花并蒂……”
这是如何的意境才让等待的人心灰意冷啊,建造此地的人一定心怀爱恋,却又无法好事成双,只能默默的承受着孤独和苦楚,一想到那个人可能是戟辰袖,她心里的执念,那些怨念在一瞬间皆化为子虚乌有,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这般的不堪,绞尽了脑汁的伤心。
“是林月袭吗?”终于,心底的那个声音还是没有自信。
古娉婷简直是哭笑不得:“我呸,林月袭算什么东西,这个人是你……知道前些天我提示给你你的蛊毒为什么没有了吗?还有‘暖春一笑’的事情,因为戟辰袖把你体内的蝎子蛊全部转化了,现在这些东西每天都在活生生的折磨着他的心,他是血肉之躯,何况花魂类说过这些蝎子蛊进了男人的体内就像是有了生命,你该想他有多痛啊……”
尉迟景缘已经被震惊的双目是神了,竟然是,竟然是戟辰袖转移了自己的蝎子蛊,那么这些天自己的安然无恙都是他的痛楚换来的,为什么?他不是不爱自己吗?想置自己于死地吗?为什么要如此这般的牺牲,心,久久无法平静。
“景缘,我知道你惊讶,也知道尉迟靖宇被羽化救赎,找不到幕后指使者,但是我要告诉你五行湖的事戟辰袖根本就不知道,这反而是戟浩慵的阴谋,他想霸占你,你不是心知肚明吗?”她知道这个女人在自欺欺人,也知道如果不把尉迟景缘心里的那些事情全都拿到太阳底下晒一下,她可能还在自己的角落里蜷缩着。
尉迟景缘本来清晰的认定戟辰袖才是一切幕后主使的想法在一瞬间轰然的崩塌了,她知道戟浩慵爱慕着自己,可是因为戟辰袖的关系,她一直不作他想,现如今,一切终于排山倒海的袭击了她的思绪,她再也躲避不了了。
震颤着自己微凉的指尖,她全身上下都在冒冷汗:“我……我到底在做什么?”
“你在一错到底……”古娉婷紧盯着尉迟景缘眼神不放:“看着我,景缘,你知道吗?尉迟靖宇找你的时候顾小环正找戟辰袖说五行湖的事情,所以这中间肯定有蹊跷,不要轻易的小结论,好吗?羽化为什么一直帮你,在他眼里你做了对不起戟文睿的事情,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帮你,可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那的帮你,为什么?你想过没有?”
古娉婷说了这么多,尉迟景缘的脑子都乱了,她突然间发现自己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戟辰袖为自己转移蝎子蛊的事还在她的脑海中盘旋着挥之不去,现在更多的真相又来冲击她,要是她发现自己全错了,那么她该错的多离谱啊。
面上的红晕变的触目惊心的红,仿佛五雷轰顶一般:“我,错了吗?我……”本来就无法立足的认知快要彻底崩塌了。
古娉婷纠结的叹气,带着她逐步前行,每一步一个样:“看到这颗玛瑙了吗,清月仍似美人颊,饮一杯琥珀光,月思故人我思君。这是你第一次来到边关,走之后,戟辰袖思念如欲,回来之后刻下的……”再走了几步,是一个廊桥,股票娉婷再次叹气:“锦瑟七弦若情丝,等你指尖红绳浅绾,今夜月下独舞,一弯寂弦泅水之湄寻你朗逸如昨……这是你偷恋戟辰袖时的相思之苦,其实他都知道,你的心……你曾经心心念念,月下想念他的一切……”
尉迟景缘大吃一惊:“他以前就知道我……深情款款了吗?”
“是啊,这些是他以你的名义来写的,看到出他写这些的时候心里很是喜悦,字迹也很潦草……之前我因为论凰的事困惑之时,偶尔跟着他来到此地,要不是我极力相求,他是不给我看这些的……宝贝一样的东西啊……景缘……”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羡慕和感动,古娉婷湿润了眼睛:“可是人之情在烈,也比不上一语误会之痛……缘儿,他做的只是爱你,你做的只是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