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曲晚意终是做了林家妇。洞房花烛夜,饶是晚意再大胆的人,毕竟还是未经人事的姑娘,也不免忐忑起来。幸好翠竹和小蛮跟着自己过来,这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安安静静地陪着自己。晚意蒙着盖头,心里在想着母亲交代自己新婚第一天要做的事。晚意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这个府中,绝不能行差踏错一步,给曲家和师兄带去不好的影响。既来之,则安之,晚意相信自己定能在这后宅中好好生活下去的。
她偷偷地掀起盖头,环视了一下这屋子,眼见那两根大红烛滋滋的燃着,烛光在抖动摇曳,好似自己的心跳一般。翠竹刚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垫垫肚子。小蛮这丫头就拿了块花生糕递给晚意。刚想接过来,门开了,林旭明脚步不是很稳的进了屋,怕是喝得微醺了。
晚意连忙把盖头放下,两个丫鬟只得出去带上了门。林旭明见自己这么长时间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眼前,满足的深吸一口气,见那水葱儿一般的手微微地抖动,或许是她紧张,凑上前说道:“你不要怕。”说完,用如意秤慢慢地挑开了盖头。正是那朵自己想亲手采摘的雪莲花,如今化了红妆,俏生生的看着自己。晚意虽不喜林旭明,但如今已作他妇,没必要特意与之对抗。这会朝着林旭明微微一笑,看到的就是他那融着热烈眼神的呆样。林旭明见她对着自己一笑,顿时心花怒放,一把抱住晚意:“你不要怪我,我是真的心悦与你,我会好好对你的。”晚意被他突然的拥抱吓一跳,推又推不开他,又害羞又尴尬,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身体不禁微微发抖。这时候的林旭明已然情动,心仪的美人在怀,哪里还按捺的住,抱起晚意上了榻。红帐落下,一室旖旎。
待到第二日,晚意忍者酸痛,早早就起来准备给主母敬茶。林旭明看她带着丫鬟忙前忙后,说:“你不必管她,有些事情表面功夫做做也就罢了,不要累着自己。她要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收拾她。”晚意在背后翻个白眼:你要不来招惹我,我何至于如此憋屈。冷冷道:“她是妻我是妾,该有的礼数规矩我都会做到位,想来她也不会为难我。与人共享自己的丈夫,心里不舒服也正常,就算说我几句又有何妨。”
“那你呢,你心里怪我吗?”林旭明盯着晚意,想要看出个答案来。晚意正给他整理外袍,不想看他,也不想正面回答他。顺势绕至背后帮他系腰带,说道:“我既然已经是你的人,我的人和心就是定在这个地方了。我自然会尽好我该尽的本分。”
“说到底,你心里还是有气。”转过身抓住晚意的肩膀,凑上来说:“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你的心迟早会真真正正属于我的。”
晚意一点都不适应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来,说:“快走吧,晚了就难看了。”
李彩云本是一肚子委屈没处发泄,本想着今早要给晚意来点下马威,可她看到林旭明盯着自己警告的眼神,那还敢放肆哪。又见晚意端端正正,礼数周到,言语行为处处妥帖,实在找不到发作的由头,气鼓鼓地灌了一碗茶水。晚意见她如此,恨她给自己泼脏水,倒也解气。
一应琐事按下不表,往后一年多时间,林旭明确实对晚意很是疼爱,老是黏在晚意身边,晚意烦他,却拿他没法,只能自顾自的练字、绣花,他倒也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不说话。平时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拿来献宝。出门归来,总是给晚意带小吃给她解馋,或是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儿给她解闷。晚意倒也感激他的好意,也曾试着想要和他交心。可是林旭明此人虽然看着一副聪明样,可他自小不爱读书,胸中少有墨水。而晚意却是博览群书,正史书籍、民俗怪谈甚至一些医书都看过。这二人每每在一起交谈,却总像是两架相向而行的马车,永远碰不到头。渐渐地,晚意就兴致缺缺,减弱了沟通的欲望,往往到后面,就只剩林旭明在那张牙舞爪的吹牛。
说到那李彩云,虽有心想要在晚意面前摆摆架子,可是晚意总是谨小慎微,也没有仗着林旭明的宠爱嚣张起来,连尚书夫人也很满意,李彩云实在挑不出她的错来,倒是有劲无处使。但她也没闲着,嫉妒总是使人失控,她怎么会让晚意过得那么舒心呢。晚意来请安,总是让人家在门外站着等个大半时辰;逢着什么菩萨诞辰、节气或是尚书府内几个主子的寿辰,就以祈福为名让晚意抄个十遍八遍的佛经。林旭明见她整日的抄抄抄,跑去和李彩云骂了几回。晚意拉不住他,只得袖手旁观以免再火上浇油。晚意反劝他:抄佛经也是功德之事,权当打发时间练字,若不抄,指不定又要想什么法子折腾自己。还可能惹得老夫人觉得自己不懂事。林旭明这才作罢。
翠竹和小蛮心疼晚意,每每看见晚意写得胳膊手腕酸痛,都心疼不已,总要骂李彩云几句。晚意都喝止她们收声以防隔墙有耳。晚意道:“没有一个女人要和别人分享丈夫不恨的,这个丈夫还对自己不好,那她的恨意怎么发泄呢。如今这样已经不错了,后宅阴私你们听得也不少,她没有对我耍阴招陷害,也没投毒也没打骂,还能要求她怎样。”晚意不是圣母,她自然心中有恨,但是在无法改变现状的情况下,她绝对是安分守己,绝不能因为自己影响道曲家。她也看出来了,李彩云其实就是个没什么心机,虚有其表内里草包的纸老虎,要不是她背后靠着有勤王之功的平阳侯,尚书府也容不得她这样骄纵的。因此,晚意自然不会害怕胆怯,但同时也不会故意去招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