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令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着晚意,他见晚意总是推脱不见自己,以为是为了避嫌,亦或是害羞,之后便少有来打扰,都是拆了奴仆给晚意送些精巧玩意,晚意也不好拒绝。
现在曲家两兄妹和徐如令均在京中,曲府内便经常设宴,一家人常聚在一起用餐。
晚意见自己师兄不曾跟曲家长辈提起爱慕之意,心里稍觉安心,觉得师兄果然君子之风,相信要不了多久师兄便会明白的。最好是能尽快遇到合适的女子最好。
季如峰偶尔也会来叨扰晚意,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都是和曲奕君一起来的,说是晚意独居,怕影响晚意名声。晚意知他好意,颇为暖心。不过季如峰来,一般便是来催稿的,总让晚意哭笑不得。
一晃到了年尾,这日晚意的小宅子内热闹得很。原来是今年话本的分红颇为可观,晚意不仅给翠竹、阿毛他们发了双倍的月银,还额外封了大红包。翠竹和阿毛都稳重,也开心地嘴巴咧到耳朵边上,小蛮乐得蹦蹦跳跳,小虎直接翻了几个跟头,耍起宝来。
一下子平静的小院里好不热闹。晚意知道几个人跟着自己都勤勤恳恳、毫无怨言,这两年丫头小子们都长大了,也得存老婆本和嫁妆了。晚意忍不住打趣他们:“哎呀,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攒了钱怕是都要成家了,我呀留不住你们喽。”
晚意稍仰着头望着天空,眼睛余光都在观察几人的反应。果然,怕是要成双成对了。小虎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毫无心机的小蛮,低下了头。翠竹和阿毛两人害羞地对视,怕是早就看对了眼吧。
晚意嘻嘻暗笑,不错,都内部解决了,以后怕是要喝媒人茶了。不过他们自己不提,晚意也不点破。呼吸着冷冽的空气,沐浴着阳光,整个人由内而外浸润着暖意和愉悦:这样的生活真好啊!
这时,曲奕君上门来,说是得了皇帝的特许,可以带家眷进城东的皇家园林万花园去赏梅。此时正是梅花开得正盛的时节,晚意自然乐意前去。门外,已有马车在等候。马车旁一人牵着马走来,正是季如峰。看见晚意,季如峰心情就豁然起来,他发现今天晚意心情特别好,难道是因为要和自己同去赏花?
正当季如峰自己在腹诽的时候,曲奕君过来说:“哎呀,我看我的这位上司啊孤单寂寥的,因此也把他拉了来,反正皇上特许能去,不能白白浪费这次进皇家园林的机会,也省得这位仁兄在家顾影自怜。小妹,你就当多了个保镖吧。”
季如峰满头黑线,这个家伙也太能损人了吧。正想上去捶他两拳,见晚意笑得开怀,不禁也觉好笑。其实自己本就想来邀晚意赏花,奈何总觉得找不到理由,也多亏了曲奕君这家伙。
众人来到万花园,果真是气派规整,此时梅花开得正好,来到红梅林,放眼望去端的是红艳艳一片,在冬日里刺激着人们的眼睛。
三人走走停停,欣赏着冬日美景。晚意见这美不胜收的景色,表示恨不得住在这。季如峰立马上前摘下一直开得最盛的红梅,递给晚意:“把它养在瓶中放在屋里,空气若憋闷,能隐隐闻到它香气,也是美事。”
晚意开心地接过梅花,朝季如峰巧笑嫣然:“季大哥是个雅人。”季如峰看着她明媚的脸,如同冷雪天喝了热茶般,一时间舍不得挪开眼睛。
曲奕君咳咳两声,季如峰才觉得有些尴尬,故作无事般说道:“晚意要是喜欢,一会多摘几枝。我府中也有梅树,虽然品种比不得这里的,倒也美艳香咧,我之后摘了送来。”曲奕君看好戏道:“啊,这,将军哪,这皇家园林的树咱可不是想摘就摘的哦,小妹啊你一会手上这枝可也得藏好哦。”
“哼,我出身入死,皇上要是因为我折了他几枝梅花怪罪下来,可不怕寒了臣民们的心。”
“是是是,小妹啊,这可是季大将军为你折的枝,这礼物大大的厚重,来,咱们多多地摘。正所谓,鲜花配美人,美人配英雄……”
“大哥!”晚意见曲奕君越说越离谱,连忙制止他,娇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低着头不好意思起来,脸蛋肉眼可见得红起来。季如峰则是尴尬地扎耳挠腮,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大将军愣是不知道这会该说些什么缓解尴尬。
曲奕君看着两人的呆样,觉得好笑得要命,这两人看来有戏,自己可是乐见其成。
晚意在想:难道季大哥他,也对自己有意?等等,为什么是也,自己对他……这……晚意心里有些乱乱的。
曲奕君还想打趣两人,这时,仨人听着不远处脚步声多了起来。转头看去,为首两个男子,锦衣华服的是那大皇子,另一人正是徐如令,两人身后跟着不少仆从。
他们也来赏花?
那大皇子怎么会天寒地冻地出来赏花,不过是收到线报季如峰在这,大皇子早想收他为己用。不过季如峰独善其身,平常都请不到他人,今天大皇子是来堵他来了。
徐如令看到曲奕君到不惊讶,他知道曲奕君在季如峰麾下效力,两人关系不错。他现在是大皇子身边红人,知道大皇子今日目的,跟来也是想着看看凭着自己和曲奕君的关系,能不能添上助力。他看到晚意,倒是有些意料不到。季如峰怎么会和曲家兄妹在一起呢,还有说有笑的?
众人给大皇子请安,大皇子直奔主题:“真是巧啊,季将军怎么也有闲情逸致来赏花呀,相请不如偶遇,这外面实在冷得紧,不如我们去暖阁饮酒暖身如何?”
季如峰看今天这架势,不好当众推掉让大皇子难堪,但他又不想把晚意拘在这里看这些人的嘴脸,于是说道:“那就多谢大皇子了。不过可否让我副将先将其妹送回家,臣也好与大皇子把酒言欢哪。”
“额,甚好甚好。”大皇子巴不得能和季如峰亲近,最好立马能拉入自己阵营呢,没有无关人等最好。
曲奕君和晚意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这大皇子明显有备而来,不过他们相信季如峰能够应对,也就不在这添乱了。
徐如令上前请示道:“臣去送送他们。”大皇子知道徐如令是他们师兄,他以为徐如令是要和曲副将攀谈几句,欣然应允。
出万花园的路上,徐如令问道:“意儿怎么也会和季将军在一起?”曲奕君先说道:“嗨,都是被我拉来的呗,你不知道,他还是小妹的忠实读者呢。”
“哦?”徐如令眼睛眯了眯。曲奕君还想说什么,晚意先说道:“师兄,这位大皇子看起来凶巴巴的,你在他手下做得如何?”
徐如令本想继续追问几句,见晚意关心自己,缓声说道:“放心,大皇子身份贵重,而且对我很是器重。”又转向曲奕君说道:“如今朝中七皇子颇有贤名,不过他根基薄弱、没有大功绩,且非嫡非长,只怕一时半会也成不了气候。大皇子颇受皇上疼爱,他现在想要控制兵权这一块,日后这大位则势在必得。师弟,你可也得好好谋虑才是。”
曲奕君哈哈道:“哎呀师兄,咱们不要去搞这一套嘛,我们效力的是这个国家,只要皇帝勤政爱民,谁做那个位置都一样嘛。师兄,你要不不要再做幕僚了,万一……”
“行了行了,你别管我了。瞎说什么。外面冷,赶紧送意儿回去吧。”
三人道别,徐如令望着远去的马车,脑中开始思索如何进行下一步。
马车上,曲奕君的脸色凝重起来。“当初师兄投到大皇子门下,爹就劝过他,大皇子为人阴鸷,手段颇为狠辣,朝中虽支持者众多,但是私下大家都觉得七皇子颇有人君风范。奈何师兄他……大皇子想要拉拢将军为他所用,一直都不得法,将军对此也颇为头疼呢。”
“原来如此。只是,我也没能力为大哥你们解忧。”
“艾,莫要如此说。额…小妹,那个,你觉得将军怎么样?”曲奕君试探道。
“什么怎么样?他很好啊。干嘛?”
“你有没有一点点,那个啥……”
晚意看他一点鸡贼的样子,笑道:“大哥,你好八婆,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晚意叹道:“我现在不想考虑个人问题。我对季大哥,可能更多的是崇拜、有共同的爱好罢了。”
“可是他对你,我看得出来,肯定有意思。”
晚意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说:“你怎么知道他对我不是对知己好友的欣赏呢?”
“啊,这……”
“额……大哥,男女之事,非我现在所追求。哪日师兄若提到与我的事,你要……”
“什么,师兄对你也?”曲奕君没等晚意说完就叫起来,“不过,这也情理之中,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而且你们二人都是这等人才。也不错嘛。”
晚意无语道:“大哥,师兄现在还未明说,我是怕到时候他明说了,我又无意,怕彼此都有困扰。哎呀,你听没听我说呀,我如今都确定不了自己的想法。”
曲奕君这才正色道:“我知道,意儿,这些事本无法强求,大哥理解你,不管日后如何,你只遵从自己本心即可。”
“还是大哥最好了。我这些个人之事不算什么,大哥你们要面对的才麻烦呢。”
“放心,季将军有分寸。我了解他,只怕这次,大皇子又要铩羽而归了。”
万花园暖阁外,大皇子看着季如峰的背影,徐如令上前说道:“这季如峰是想要独善其身,要不要查一查他?”
“不必了,要是他真与他人结盟,我们早就查到了。此人只是不想站队罢了,费了如此多口舌,真真是油盐不进。可惜啊。不过,既然他中立,那也不会为他人所用,也可放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