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晚意每日开始笔耕不辍,她要抓紧把之前断断续续写的新书填补完,尽快上架出售,自食其力。
这日终于写完了手稿,将其整理好后,翠竹本要叫阿毛去跑腿。晚意拦住她,让她把之前做的男士外袍拿来,说以后出门办事还是穿男装打扮方便,也不需要再带面纱。以后书局那边的交涉事务直接自己去谈了。
回来快接近一年了,还是第一次出门,晚意贪婪地呼吸着新鲜自由的空气,听着大街上热闹喧哗的声音,内心顿觉充盈而美好。两个丫鬟也是一路兴奋得不得了。晚意感慨,跟着自己,两个丫头这两年也着实憋屈得很。
晚意交待阿毛,无需隐瞒自己是女子的身份。来到志远书局,这个曾经带给晚意满足和成就感的地方,顺利见到了蒋老板,“嗨呀,这不是阿毛吗,你小子这两年跟消失了一样,怎样,你家公子是不是有新作品?”
“蒋老板,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我家主人,她就是曲意公子。”
“啊,久仰。额…您是女…”晚意见蒋老板似有疑惑,大方开口道:“呵,蒋老板,我的确是女子,男装打扮是为了行事便利。长久以来多亏您关照,之前的作品装印质量都很好,我还想继续和您合作。今天我带了新作品来,还请您指教。”
蒋老板才不会管写书人是男是女,有好作品卖得好就行,“哈哈,承蒙公子你看得起我,开门做生意,这都是应该的嘛。还是公子你写得好我这才能卖得好嘛。”
双方商定今后合作细节,翠竹和小蛮嬉笑着说小姐又要有进项了,要敲她的竹杠。晚意心里也很开心,闹不过她们,带着她们来到了颇为有名的悦来酒楼。
几人笑闹着上了二楼,选了靠近窗户的位置,还能欣赏欣赏街景,都没注意到旁边桌子有个男子一直在盯着他们。
“小妹?”原来就是曲奕君。
“大哥!”“少爷。”晚意没想到这么巧碰到大哥,见他还有一位同桌背对着她们坐着,赶忙过去打招呼。
“这位是?”那人抬起头,晚意只觉得周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是他!眼前这人,正是自己内心崇拜、颇觉知己之人。不错,和曲奕君同桌对饮的正是镇远将军季如峰。他们二人刚从军中操练完,近期边境战事吃紧,心中烦闷,因此过来喝一杯。
“小妹,这位就是季将军。是我的主将。”
季如峰看到眼前女子,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复杂,略微有些讶异。不过好奇怪,这双眼睛,这个神韵总觉得在哪见过。
晚意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久仰季将军的大名,说起来,小女子可是见过将军的呢。”
“哟,这就奇了,你们怎么会见过呢?”曲奕君打趣道。
“季将军是大英雄嘛,那次也是大胜仗归来,带着队伍从这条街巡游过去,小女子可是亲眼目睹了大将军的风采。不过,我和将军第一次见面,还要在四年前哦。”
季如峰也很诧异,四年前,自己跟什么女子接触过吗?突然一个灵光闪过:难道是她!他又看向晚意,不错,这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浑身书卷气的神韵。季如峰恍然一笑道:“你是不是三年前在志远书局戴着面纱和我说过话的姑娘?”
“正是,将军竟然还记得,是小女子的荣幸。”晚意没想到,隔了这么长时间,他竟然还能想起来。
“哟呵,没想到两位还有这样的渊源。”曲奕君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顿饭,晚意在惊喜和忐忑中用过,先行告辞了。
季如峰对和自己有同样爱好、又清丽大方的晚意有些好奇,问曲奕君:“有些冒昧,令妹名讳是?”
“哦,小妹曲晚意。”
曲晚意,晚意,曲意,曲意公子,不不不,不可能,不过名字有些关联罢了,怎么可能呢?
曲奕君和季如峰感情颇为要好,自他被划入季如峰麾下,季如峰对他相当器重,规训教导绝不藏私,他也把季如峰当成大哥看待。说起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就打开了话匣子。他说道:“我家世不显,没有依仗,当初要不是如此,林尚书家那二公子再怎么设计,我们也绝不可能委屈她去做人妾室。不过,林旭明已逝,生前给了她休书一封。如今,她已经重新开始了,自己立了女户。她很坚强。”
“嗯,此事略有耳闻。令妹很有性格。”季如峰没想到晚意还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女子,脑海中又浮现出她的身影。她,很特别!
季如峰回到自己空荡荡的宅邸,双手枕着头回忆起了自己的家事。这个将军府还是自己父亲在世时,因战功累累被赐下的。父亲平民出身,因着一身武艺,一路打拼挣军功,可是最后战死西北沙场,还被人诬陷连累了那场战事的兵卒死伤惨重。
当时季家被皇帝怪罪,父亲含冤入土,母亲忧愤而死,二叔离家出走。季如峰已近十八,面临家庭的巨变,他除了留下一个管事,其余众人全部遣散,自己则更加奋发图强,这十几年来,总算立下了比父亲更大的成就。这几年,除了打仗,就是查找当年父亲冤死的真相还有找回自己的二叔,根本无心成家,皇帝指婚也不要,他不想和一个无法沟通的人在一起。
偶尔,季如峰就会去搜罗各式话本来看,给自己紧张压抑的情绪一个放松的机会、一个可以发泄的窗口。这里面最让他欣赏喜爱并且能感知深层情感的就是曲意公子的作品了。可惜,这三年多来似乎并未有新作品问世。
如果…季如峰想到一个可能,打算有空再去一趟志远书局弄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