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监低了低身子,就听嬴稷点了点他身侧的木牛流马,“明日提前来半个时辰,让那些不支持孤的臣子瞧瞧,公子政的母亲是何等的能人!”
因为他封赵姬为监造的决定,朝中说法纷纭,大多都是反对的。
说什么,给赵姬权利过大,会与宣太后一般的野心。
亦或是,女子为官,不和规定。
呵,宣太后?女子?他们是被母亲吓破了胆。
嬴稷看着儿子嬴柱,也越来越明白母亲当时的做法。
嬴柱不争气,他的不作为,他的一些放纵于朝臣对父亲的‘威胁’——
嬴稷想到这些,心中不满至极!
大监称诺,退了下去。
赵灵渠在一旁不做声,看着嬴稷处理朝政上的一些事。
她虽然不关注那些,但是能想到,嬴稷封她为监造时是顶了多大的压力。
秦朝那些官员的反对声音没有传到她耳朵,她能这么顺利的做这些改革,都是因为嬴稷王威在此。
嬴稷吩咐完,捏着储粮仓中的粮食,问赵灵渠时的声音已经温和了许多,“赵姬,孤看到是你那个婢女在推车,她的力气很大吗?”
赵灵渠摇头,“奴家做了一些改动,只是寻常女子的力气便可以,这样可以保证我们的士兵推时,不会那么费劲。”
嬴稷赞同的点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赵姬,今晚孤带着小嬴政休憩,一会让阿姣把你那个小儿子,叫什么?成蟜,对,成蟜抱过来。你和墨呈今晚赶工,争取把这木牛流马改善出来,明日随孤一起去给那些人展示一二。”
他语气雄厚,带着镇山河的气场。
墨呈行了一礼,看了眼低着脑袋不语的赵灵渠,主动开口:“王,这时间太紧了些,如果做不好……”
这话有点煞风景。
嬴稷沉了眼,瞪了眼墨呈,语气不明打断,“有时候真孤真想裂了你。”
顿了顿,才继续道:“做不好也没什么,这些够让那些人瞧瞧了。”
嬴稷带着小嬴政又走了,他专门拐去赵灵渠的住所,把成蟜抱走。
一个王愿意照顾两个曾孙公子,可以是爱屋及乌,宠爱曾孙,或者是看好王太子。
可,最近,嬴稷对王太子嬴柱的态度愈发冷淡,对公子楚那个孙子就更别提了。
却唯独对公子楚的儿子这么伤心,这么与众不同?
宫里很快炸锅了。
随即,也传到了宫外。
嬴稷听着下面人给的话,冷冷笑,挥手让人退下,转头看向身侧看书的小嬴政,“政儿觉得王位如何?”
有外人在,他必须装作自己身体无恙。
私底下,他不想掩饰了。
嬴稷的身体很差,加上这些天为了攻打东周的事宜,他彻夜未眠,硬撑着处理事务。
本来打算等个一两年考量一下,随即再决定易储的事,如今担心没有那个时间,也就不走那么多弯道。
不管如何,都不能乱了秦朝根本。
小嬴政以己度人,觉得自己这时候不适合表露太多,便不说话。
嬴稷也不生气,坚定的认为小嬴政能听懂,“你要是孤的儿子,孤就把王位给你了,那需要这么煞费苦心,给你累计声望。”
这话表露的自己态度。
他说完咳了两声,斜靠这,看着不远处的铜镜,里面的老者白发苍苍,尽是疲惫。
小嬴政放下书,给曾祖父倒了杯水,“曾祖父不必如此,政儿相信,若是政儿适合那个王位,他始终是政儿的。”
虽然对方挑明了说,但是自己依旧不能将自己的目标太过于展现。
这话说的很巧妙,潜台词是,给不给都行,深台词就是,志在必得。
单看听者如何理解。
嬴稷也是个老狐狸,喝完水放在一侧,让小嬴政在一旁坐着,“曾祖父问政儿,若是有一日,范雎不可用,你当如何?”
小嬴政没什么犹豫,“范相治国之才,去了别国,定是我秦国的祸害,必杀之。”
嬴稷哦字微挑,来了兴趣,“若是白起呢?秦国奉其为战神,崇拜之意超过我。你准备如何驾驭。”
小嬴政故作思考,“战神之称,是曾祖父给的机会,也是曾祖父给的荣耀。若我是曾祖父,仍会继续重用,教导我王室后辈子孙,给一些无足轻重的兵权,重要兵权捏在自己手中。”
嬴稷敲着桌面,不动声色的继续问:“若有一天,我让你领兵灭了邯郸城,你母亲阻止,以死相逼,你当如何?”
小嬴政知道赵姬不会这样做,对于这个考校,对答如流,“孙儿不忘秦国先辈祖先东出之志,若是母亲阻止,答应不灭王族百姓,不屠其宗室庙宇。若是母亲执意阻止,那边让人看管,日后再行谢罪。”
声音稚嫩未脱。
性子果断,残忍。
年纪看着小,说话老成,逻辑清楚,顾虑周全。
一个小孩子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可作为帝王来培养,嬴稷很满意。
当初,他记得自己也过问王太子嬴柱同样的问题,嬴柱的说法拐了好多,也没说到个正题。
老赢家的人弱吗?东出之志星火相传,怎么会仁弱?无非是太过重于私情。
嬴稷欣喜,重咳了两声,“政儿,你这驭臣之道和谁学的?”
小嬴政自然给了面前这位老人面子,“政儿跟随曾祖父左右,自当勤勉学之,只学了曾祖父皮毛,让曾祖父见笑了。”
嬴稷诧异不显,“以后曾祖父会亲自教你这些,以后曾祖父这里的书籍,你随意看。”
小嬴政跪谢,关心开口:“曾祖父还是要做注意身体。”
嬴稷摆手,沉声笑,“孤这奏折谁来批?”
本是一句玩笑话。
小嬴政目光坚定,“政儿替曾祖父分忧。”
一个有意为其树立威信,一个想要权利。
祖孙两人谁都没觉得不对。
嬴稷望着烛火思啄几秒,“若是你能在一个月内,拿下东周,孤等你回来,就让你帮着处理政务。”
乘着他还能活几年,帮小嬴政看顾一下朝堂,立一下威。
小嬴政热爱工作,回归本有的工作很开心,但面前的曾祖父很让他忧心,“您这一个月也要注意身体,我回去问问母亲有没有调理的药。”
嬴稷享受曾孙对自己的关心,能感觉出对方是真的关心他的身体。
翌日,天还没亮,赵灵渠就和墨呈两人出现在殿前的空地,上首是文武百官和嬴稷。
嬴稷恢复往日的神采,单看外表,谁都不知道这位帝王内里需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