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涂涂,天下缭燎,诸子百家,唯我纵横。历代鬼谷先生一生只收两名弟子,百年来一脉单传。一个是纵,一个是横,势不两立。两人之间的胜者就能成为新一任的鬼谷子,这种奇异传统已经沿袭了几百年。历代鬼谷子虽一人之力,却强于百万之师,“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
当年盖聂卫庄离开之时,鬼谷子对他们说过:“在将对方打败之前,你们不能回鬼谷。”
现在十年已过,盖聂与卫庄之间的较量还在继续,但盖聂却已经回来了。
盖聂一直认为纵与横之间的对决本身就是一个错误,错的不能再错的事情。卫庄变得如此不就是为了争一个第一吗?可是,得到这样的第一又如何,成为了下一代鬼谷子又如何,能将自己一同成长的师兄弟杀掉,成了鬼谷子又有何用?
这样鬼谷,这样的传统,延续下去,真的是对的吗?
来到鬼谷,这个盖聂傲视江湖的起点,这个尉小蕊从小就听过的如传说一般的地方。
鬼谷在在无名峰的断崖之上,没有盖聂带路,尉小蕊完全走不进来,就算她是跟着盖聂进来的,却也不记得来时的路。鬼谷却并不像尉小蕊想象中的那样阴气森森,但也不是像天堂般美不胜收,而是荒芜一片,杂草丛生。
尉小蕊一脸失望道:“大叔,这里就是鬼谷吗?”
盖聂点头道:“是的。”
尉小蕊道:“怎么是这个样子啊?这么荒凉。”
很显然,盖聂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景象,十年了,他没有回过鬼谷,也没有跟鬼谷子联系过,现在,鬼谷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师傅还在鬼谷吗?
鬼谷入口的石碑上,也长满了青苔,盖聂走过去,将青苔一一剥落,这才露出了“鬼谷”二字。谁会想到名镇天下的鬼谷,却是如此萧条。
进去,是一条铺了石块的小路,但现在已完全被落叶覆盖!走在上面,软软的感觉,不过还是挺舒服的。往前走,大约二十丈左右便有一间大院,院边的小坡上有一颗大樟树,只是比盖聂印象中的小了许多,很明显枝干少了很多。树只会越长越大,难道还会越长越小吗?盖聂继续往里走,依旧是满地的落叶,看样子很久没有人在这住过了。
再往里走,盖聂的脸色就变了。在他的印象中,大院之中有一个石头圆桌,每天早上,鬼谷子都要在那里跟自己下一盘棋。在鬼谷呆了那么多年,从未见鬼谷子将石桌移开过,而且在鬼谷,真正发生着变化的只有人和剑,其他的都一成不变的,鬼谷子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生活过得几乎都是一样的。但现在,桌子却不见了。
虽然离开了十年,但鬼谷布局场景依旧在他的脑海之中,他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盖聂了解鬼谷,也了解鬼谷子。那可樟树变小他就已经奇怪了,现在石桌不见就更令他奇怪了。
尉小蕊察觉到盖聂的变化,道:“大叔,你怎么了?”
盖聂道:“有点不对劲。”
尉小蕊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人?”
盖聂道:“不是。”
尉小蕊道:“那是因为什么?”
盖聂没有再理她,或者说是根本没有听见。径直走到原本有那张石桌的位置,蹲下,扒开那里的树叶,然后,露出了一截石柱,这个石柱就是支撑石桌的那根,可现在根石柱已经断了,但石柱的表面,却有一道长长的痕迹,就像圆的直径那般对称。
盖聂一眼就看出那是剑痕。还残留的这段石柱是埋在地底下的,伸出的部分,连同石桌还有石桌周围的四个石凳都不见了。盖聂沿着石柱上剑痕的方向,翻开了地面的树叶,然后就看到地面有一条大约七丈长的裂缝,裂缝细而深,而且裂缝里塞满了树叶,不是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裂缝跟石柱上的那条痕迹连接在一起,即而,盖聂又在石柱方圆六丈之内,找到了石桌与石凳的碎片。
盖聂明白,对方只用了一剑,而且那人当时就站在那条裂缝端点,长剑一挥而出,强大的剑气,便在地面留下了这样的痕迹,将石桌与石凳炸飞。
在当今的江湖之中,能在七丈开外,靠剑气将石桌劈开的,不超过二十人,但着其中的大部分人,肯定会将地面挠得不像样,留下巨坑什么之类的。但能在地面造出如此细长的痕迹,说明对方能将剑气当真实的剑一般使用,收放自如,控制有度,就如同一呼一吸哪般有节奏,那般顺畅。要做到这一点,盖聂似乎也只能勉为其难!因为那种境界似乎就是人类的极限!
那人到底是谁?盖聂肯定那不是鬼谷子,虽然鬼谷子也有这样的能力,但他不会劈掉自己的石桌。
突然间,他想到了那棵大樟树,本来十年之前便茂盛无比的树木怎么会小了好多盖聂纵身一跃,人便飘了上去。这才发现,原本那些粗壮的枝干全都被斩断了,只剩下中间的主干,其余的枝叶可能在最近几年才重新长出来的。
从樟树上下来,盖聂心中越来越疑惑了。
尉小蕊问道:“大叔,你到底怎了?”
盖聂道:“这里曾经又过一场大战,举世无双的大战!”
尉小蕊道:“大战,你怎么知道,就凭那些痕迹吗?”
盖聂道:“这些痕迹是最好的证明。”
尉小蕊道:“那你可知道交战的人是谁?”
盖聂道:“其中一个肯定是我师傅,但另外一个,我想不到!我想不到江湖之中还存在那样的高手!”
尉小蕊道:“大叔,你那么说,难道他比你还厉害吗?”
盖聂道:“是的,比我厉害!”要天下第一剑客承认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他更厉害,这似乎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对于盖聂自身而言,剑圣已经是个虚名,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剑圣之名不要也罢!
现在,盖聂最关心的是,那个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