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齐一鸣等人动身前往虎贲国都的同时,虎睛城这座北国千年老城之中,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
三个月前,初春时节,乍暖还寒的一个寻常的黄昏,虎睛城东门,一队快马迅速通过城门,向着皇城方向疾驰而去。马队通过之后,虎睛城东大门在暮色中缓缓闭合,远远望去,昏暗的光线中古老的城门仿似巨兽的大口一般,待猎物入腹之后,便悄无声息的蛰伏下去。
马队为首的那人,身形肥硕,压得他胯下的保驹气喘吁吁。饶是如此,也看得出那人颇具领袖气质,举手投足间透着一份成竹在胸的自信。此人不是别人,却正是虎贲六皇子曹靖。
玄境北境投降之后,这个曾经名不见经传的六皇子一跃成为虎贲上流社会炙手可热的人物。曹靖此人,生性精明且善于隐忍。当年在宫中,若不是他谨小慎微的度过那段牛马不如的日子,恐怕也不会有以后的这般风光。
攻占玄境北境只是这个胖子发家致富的开始,接下来,降低领地赋税、开放自由贸易区,种种虎贲国内前所未有的新政实施在曹胖子的领地中。
在胖子肥手的挥舞下,短短几年的时间,那片神奇土地上勤劳的人名创造了令人吃惊的财富,这些财富充盈了胖子的钱袋,和他仓库中的种种储备。甚至有传闻说,胖子手下的军队里,就连普通的士兵都富得流油,因为胖子在攻打玄境之初便许诺手下军士论功行赏。那些一无所有的大兵们在奋勇攻下一座座的城池之后,竟然也都成为了富庶之地的地主。
虎贲国内,对于曹胖子则是一片歌功颂德之声,出了赞美虎王,那些向来最为挑剔的贵族高官老爷们,将他们能想到的所有溢美之词都毫不吝惜的送给了这个胖子。太子之位的争夺大势已定,这些官场中的投机者自然不会放弃眼下大好的机会,一个个卖力的巴结着他们心中认定的未来虎王。
然而,这群人中自然也有着不同的声音,秦家人,以及自从玄境一战之后便被冷落的二皇子曹格。
与那些见风使舵的官场小人不同,秦家人在这一次的权利角逐之中并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曹格也好,秦贵妃也好,秦家在此前已经投入了太多的心血经营,不是那些说弃便可以弃之的筹码。更何况,因为太子继位之争,秦家人早已与曹靖撕破脸皮,他们眼见着胖子的实力如同吹皮球一边的迅速壮大,内心无比惊慌。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秦家家主秦瑾手握金水城传来的线报,眉头紧锁的召来胞弟秦征商议。
“曹靖如今发展势头正劲,照此状况,恐怕不出三、五年,他手中的资源便会全面超越家族。”
放下情报,秦瑾得出这个令整个秦家忧心不已的结论。
“怎么可能,那个小子独立出去不过几年时间,他怎么可能超越咱们千多年的累积。”秦征不屑的将那纸情报拂到一旁。
“管窥蛙见!”秦瑾一拍桌子,吓得一旁端坐的秦征几乎滑下座椅。朝堂之上,秦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指点江山何其威风。这位平时惯于作威作福的秦大宰相,面对胞兄的怒斥,非但不敢反驳,反而拘谨的连连应和。
“大哥教训的是,那么依大哥之间,咱们是否应该遣些高手去金水那边……”曹征将手掌比在脖根处,做了个划拉的动作。
“早些年便遣过几批人去了,都是族中好手,却再无音信传回。”秦瑾话说至此,惊觉原来连自己也一直低估了曹靖那人的能力。原本秦家认为曹靖不过是个软弱无能苟且偷生的懦夫罢了,谁知道那厮竟然还隐藏了那么大的野心,十年隐忍只为了厚积薄发的一日。
“金水城如今早已是曹靖得天下,以他的性子,恐怕早已经府邸布置得如同水桶一般严密,再多派人过去也是无用。”
秦瑾有些后悔,当年曹靖刚刚获得封地之初,自己就应该亲自动手将他永绝后患的。然而当时碍于家住身份和诸多虚名困扰,曹瑾只是暗中遣人刺杀曹靖,却屡屡失手。在那之后,便错失了所有良机了。
“那就召他回来,回到虎睛,便由不得那小子说了算了。”秦征所想,与秦瑾的思量有着不谋而合之处。若是在曹靖自己的封地,秦家几乎毫无胜算,然而若是能将曹靖召唤回京,情形便大为不同了。
“以曹靖的油滑,自然不会轻易上当。”秦瑾细长的手指敲打着几案,慢慢说道:“我们需要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新春刚过,按照虎贲的祖制,又到一年皇家狩猎的季节。
虎王曹凌锐人到中年身形减宽,但对狩猎的兴致仍是不减当年。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虎王携着一众随从出宫打猎。然而,傍晚间行宫便传回消息,虎王追逐魔鹿时不慎坠马,伤势严重。
秦征匆匆穿戴整齐,打算赶赴行宫看望,未出得大门,却被秦瑾叫回了议事厅中。
“大哥,有什么事能否等我回来再议,行宫那边事发紧急,我要赶去看看情况。”秦征语气焦急。
秦瑾则双目炯炯的望向他:“我们的机会,来了。”
隔日,一封加急的诏书已经传到了曹靖的肥厚手掌之中。
邵奇峰看着面无表情的却在默默收拾行装的胖子,“你真的要回去,这分明就是个圈套。”邵奇峰指着诏书下方端正的宰相大印说道:“这分明就是秦家人捣鬼。”
胖子微微抬头:“我只知道,父王他的确受了重伤,我必须回去。奇峰,这里的一切便交给你了,若是……你明白的。”胖子话未出口,只是重重叹息。
望着胖子的马队绝尘而去,邵奇峰对着那肥胖的背影骂了句:“蠢材,送死还这么积极!”随即,他也跨上一匹坐骑,拍马追去。
“你怎么跟来了!不是让你照顾咱的家业么。”
“你要是挂了,再多的家业有个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