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这边看。”它说。
虽然他不清楚它所说的这边是哪边，但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默契，他的目光投向左臂下方的位置。
那里有七八颗星凑在一起，中间一颗稍微大些，明亮些，呈橘红色，其他几颗星参差不齐地围在它周围。其中靠外侧有一颗星，星体边缘绕着一圈淡淡的光晕。
他倒吸了一口气。这是一个很熟悉的星相图。他一边在心里祈祷“这不可能，不可能！”一边忍不住颤栗地看向靠近中间大星的位置，那里有一颗不太明亮的星，仔细辨认，星光呈现淡淡的蓝色。
“是的，这就是你生活的地球。”
中间的大星是太阳，如果没记错的话，依次是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那颗带光环的星，就是特征最明显的土星。
他绝望地闭上眼。
为什么还不醒？为什么还不醒？这个该死的梦，要做到什么时候?
他使劲掐自己的大腿，据说做梦时掐自己是不痛的。但此刻却有明显的痛感。
难道，他真的已经死了？已经永远离开那个平时看似平淡、此刻却令人如此眷恋的人间世界？
骑着座垫已磨损但尚有动力的电瓶车，穿过带有尿骚味的墙弄，在接近马路转角的早餐店，点一碗虽不浓但仍有豆香的甜豆浆、两只火烫的葱油大饼夹一根油条，边吃边不经意地从背后欣赏老板娘擀面的姿势。
这么平凡的场景，以后都不再能经历了么？
它似乎又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画面瞬间又发生变化。这次是他熟悉的场景了：一块长满豆荚和青草的耕地，周围是种着各式庄稼的田畈，一直逶迤到远方。
太阳跟往常一样，斜挂在半空中。
细脚蛛、黄瓢虫、黑蚂蚁在土坎缝里忙碌地爬进爬出；新鲜的粪料堆在地角，在阳光的照射下，蒸发出甜腻的气味；沟里还残留着一滩水，一左一右两只花皮青蛙，一只虎视眈眈地蹲在水边，另一只眯着眼昏昏欲睡。一阵风吹来，打盹的这只猛一哆嗦，睁开眼逡巡了下，又缓缓闭上眼。第二阵风吹来时，已无动于衷。
风让豆杆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他听到说话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竟是两颗豆子在对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