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广巍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于是让众人俯耳过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将妙计述说一遍,众人纷纷点头。
然而心绝纳闷道:“广巍,你这计好是好,可这方圆十里哪有人家,俺们到哪儿弄这些玩意儿来?!”
而露灵儿淡然一笑道:“这有何难,看我的。”说着暗念风遁决,道了声:“敕令,走。”说罢便“呜”地声风起,再找露灵儿她人已不见了踪迹。
心绝大叹神奇,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呜”地一阵风过露灵儿就挑着两桶酒出现在众人面前。
心绝提鼻子一闻这酒那个香啊,简直让人如痴如醉,心绝本就好酒,一闻酒味就忘了魂,忙上前揭开酒桶拿起瓢来舀了瓢酒就要喝,也难怪,他跑了一夜,奔了这么远的路能不渴吗。
然而露灵儿立刻轻声喝道:“大师,你不想醒就喝吧。”
心绝立刻罢住了手,这才想起刚才所商之事,忙把酒又倒回了桶中,而仇天宇赶忙要接过担子说道:“仙子你去太危险了,还是我来吧。”
露灵儿忙说:“你们三人妖怪们谁没见过,你去不才是送死啦,还是我去送吧。”于是露灵儿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位肌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她挑起酒桶就往那群妖怪所歇之处走去,还哼起了小曲: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首是《诗经》里的《桃夭》,她哼着哼着就走近那群妖怪。
梼杌与方骨正闭目养神,忽听有人哼曲而来,猛一睁眼,梼杌就问方骨道:“这小曲怪好听的,是谁哼的?!”
方骨抬眼望去,见露灵儿变化成的中年男子正挑着两桶木桶走来,他冲露灵儿一努嘴道:“是那人哼的。”
梼杌也瞧见了露灵儿,可提鼻一闻一股酒香扑来,他顿时来了精神,赶忙喊身边小妖道:“去,把那人给我带来。”
这小妖是只五百年成精的豺精,这豺精听罢梼杌之令赶忙屁颠颠奔向了露灵儿,并招手大喊道:“喂,老乡,请等等。”
露灵儿正假装低着头往前走,她一听见有人喊自己,忙一抬头,见那豺精冲自己跑来,她故作一惊,忙把酒桶一丢,慌不择路地掉头就跑,并喊道:“妖怪啊,妖怪。”
然而那豺精三步两蹿就追上了露灵儿,一把拦住她道:“谁……谁是妖怪啊?!”
这豺精感情还有些口吃,露灵儿就一指梼杌他们,结结巴巴慌张道:“你……你……你,你们这怪模怪样的不是妖精是什么?!”
那豺精道:“你……你……你,别学我说话,我……我……我,我告诉你我……我……我们不是妖精,你……你跟我过去,我们二大王找……找你有事。”
露灵儿打了个寒战,说道:“我……我不去,你们一脸妖怪样,谁信你们不是妖精,最近听说妖精下山抢村杀人,还不知我被你带去,你们会不会把我杀了啦。”
豺精哼笑了下道:“哼哼,对,我……我们就是妖精了又……又……又……又怎样,老乡,我……我告诉你,我……我们与杀人的妖精不……不一样,我……我们不杀人,就算杀人,犯得着为……为两桶酒杀……杀你吗?!”,说着一把夺过那担酒调头就走。
露灵儿慌忙追赶道“唉、唉、唉,你拿我酒干嘛?!”
那豺精头也不回答,就往群妖处疾步而去。
露灵儿急忙追赶,喊道:“你干嘛,还我快还我。”,然而她并没有去追上他,而是紧跟其后。
当豺精把担子挑进众妖所在之处时,露灵儿一瞧甩袖抱怨了句:“哎呀,真倒霉,这酒算我赔了。”说罢转身就走。
那梼杌赶忙喊道:“哎、哎,别让他走,把他带过来。”
众妖听罢立刻窜起身来,“呼啦抄”一拥而上,就将露灵儿围堵住了,露灵儿一瞧,“哎呀”一声叹起就往地上一蹲,唉声丧气地:“唉,今儿个跟我那婆子说不出来,不出来,黄历上写不宜出门,她偏不信,非让我出门不可,这回可好,碰见了妖怪。”她把头发乱揪而起道:“这下可算没命回去了。”
这时一个小妖上前,拿刀柄捅了捅露灵儿,喊道:“哎、哎,你个大老爷们哭啥子,又没吃你有没剐你,你喊什么喊,我们二大王喊你过去,问你话,说不定还赏你啦。”
露灵儿把头一歪望向那妖,苦丧着脸道:“真的。”
那妖道:“那还有假,快起来吧。”,于是露灵儿起身就跟着这帮妖精来到了梼杌身前。
露灵儿来到梼杌身前假装害怕,一直低垂着脑袋,梼杌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打量了露灵儿八八六十四眼,并没瞧出露灵儿有何异常。
不是说妖有妖气,仙有仙气,就算想隐去身上的这些仙妖之气也隐不彻底吗,这梼杌也并非等闲,他怎瞧不出露灵儿身上所未隐去的仙气啦?!
原来露灵儿这次使风遁回到有来客栈,不仅仅是去挑两桶好酒而来,她也怕被梼杌等妖瞧出自身的仙气,于是他找到给白鹿儿作法疗伤的王赛仙,问及有无彻底隐去身上仙气之妙法。
王赛仙说他师傅给他的书中有所记载,有种法术叫做固元咒,可把自身的灵气聚固在心中,这是一种躲避仙魔追杀的妙法,只可惜使用这种妙法就不能再使用自身的法术,就如同把武器藏起来一般,别人不知道你自己也用不了,不过这种法术有个好处,就是在使用这种法术前所使的任意一种道法都不会失效,只可惜只能维持二个时辰,二个时辰后与其一同使用的仙法也会随之消失。
因此露灵儿使用风遁术回到心绝他们所在之处后,走向那群妖怪时才暗自使用起固元咒,因此露灵儿挑酒桶往妖怪堆中走去,是抱着九死一生之决心而为之,因此只要她走错一步,或说错一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然而这梼杌与方骨也是怪了,居然疏忽大意,哪有人看见一群妖怪还径直走来的,而且这城外山野之地,一个挑酒的能读过多少书,露灵儿居然哼着诗经里的诗,这没引起他两的怀疑,你说这怪不怪。
梼杌打量了又打量,而后对露灵儿问道:“挑酒的,你哪里人士,这是给哪儿送酒去?!”
露灵儿一听,汗都下来了,她哪会编瞎话,听梼杌这一问,顿时脸“唰”一下就白了,她低头支支吾吾道:“我……我是白家庄的人,我……也这是给上原村送酒去的。”
梼杌见她慌张的样,说道:“挑酒的你莫怕,我来问你这酒可否能卖给我们?!”
露灵儿连忙把头摇头的跟波浪鼓似的,说道:“啊,不不不不,上原村的人已经下了定钱,我把酒卖给你们,拿什么给他们。”
梼杌听言心说这人还挺固执,于是沉吟了声想了想,忽然起身来到被抓的村民当中,一把就拎住了一村民的头发,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下拽过身旁小妖手中的刀,“噗嗤”一下就剁下了其首,而后扬手一扔,扔在了露灵儿的脚下,说道:“这给你当酒钱行了吧?!”
那些对抓村民一瞧便“啊”地声惊叫而起,露灵儿也没料到他会有这一手,也惊的“我地妈”一声叫起,而后反应了过来,急忙作势往地上一瘫,惊恐地叫道:“哎呀我酒不要了,你们拿去吧。”说着就假作慌张,转身连爬带滚就往外逃去。
然而却被几个小妖一拦拦住了去路,露灵儿一瞧几双腿挡在了自己面前,她浑身一颤,冷汗直流,心说这下可完,没想到这妖如此残忍,恐怕命要交代在此。
而远处躲在身后的心绝一瞧梼杌居然一刀剁下了一个村民的头颅,露灵儿并被小妖们拦住,他顿时心悬而起,为其捏了一把汗,他心中愤然不过,拳一攥就要冲将而出,去救露灵儿。
然而他刚要迈步,却被仇天宇一把拉住,他回头恶望向仇天宇,只见仇天宇与炎广巍都冲他摇了摇头,炎广巍轻声道:“师傅,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啊,此是关键之时,若出什么差池恐怕露灵儿命不保,那些村民也得陪命啊。”
仇天宇也道:“师兄,顾全大局啊。”
心绝见他俩劝阻,也只得暂把气往肚里压了压,继续瞧看那边的的动静。
这时只见梼杌来到抬过的酒桶边,打开酒桶,舀了一瓢,拿到鼻前,提鼻仔细闻了闻,有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在酒中晃了晃,露灵儿瞧着他一举一动,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盯着梼杌手中的银针,汗都湿透了中衣与中裤。
她提心吊胆瞅着梼杌的拿针试探酒水,忽见他将银针一把拿到自己眼前观瞧,她猛没把心给惊蹦出口来,只见梼杌将银针瞅了又瞅,看了又看,而后喊道:“小的们可以痛快的喝他一回了。”
小妖们顿时雀跃而起,立刻拎走了一桶酒,互相抢分去了,而有个小妖舀了瓢酒,恭恭敬敬递给梼杌与方骨道:“二大王,三大王请喝酒。”
他俩身份在此,不可能像小妖们那样哄抢,于是梼杌喝了口把瓢递给了方骨,方骨刚喝上一口,忽然喊道:“慢。”
众妖一下愣僵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术般都盯望着梼杌,当场鸦雀无声,静如黑夜,而此刻露灵儿又是一惊,浑身冷汗淋漓,如被从头浇了冰水一般,吓的粉心“扑扑”乱跳,心说莫不会给他瞧出了端疑?!
就在露灵儿心慌意乱之时,方骨则道:“喝酒需要助兴之物。”他望向露灵儿道:“老乡,刚才你来时听你唱的那小曲怪不错的,你给我这些小的们再唱上几首,助助兴如何?!唱的好的话本大王还有赏。”
露灵儿悬起的心这才落下,于是诚惶诚恐道:“大王啊,我唱的不好,怕脏了大王与这些兄弟们的耳朵啊。”
梼杌忙一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你就唱你的吧。”
露灵儿立刻道:“那我就唱了,大王我还有一事。”
“你哪儿那么多事?!”梼杌不耐烦道:“你快说。”
露灵儿道:“我这酒后劲大,大王和兄弟们你们要悠着点喝。”
“没事,没事。”梼杌一摆手道:“你就唱你的吧。”,那些小妖们也一起起哄道:“对啊,你就唱吧,哪儿那么多的废话。”说着大家又开始争抢起酒来。
于是露灵儿又唱起了小曲,都是《诗经》中的佳诗美句,这一首唱罢又接一首,唱的小妖们是如痴如醉,如飘如梦。
再加这酒一喝,没半个时辰小妖们就醉的醉,倒的倒,那梼杌与方骨也喝了不少,都神魂颠倒,舌语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