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见周永愣在了原处,哼笑了声,挤身走过周永身旁,扭头就下了楼,剩下周永一人傻站在那儿。
“唉!”周永轻叹了声,心道这是哪门子事,好心来办事,竟被亮在门外,让李世民那小子占先机,讨了便宜,真是晦气。
周永着实气不打一处来,他搔着脑门来回踱着步,心里烂骂不止,也不解心头之气,忽而他脑中一念而闪,一拍脑门道:“哎呀,我怎没想到啦,我可是会仙法的,这点事还难得了本大爷我吗?”说着他默念心咒,喃喃念罢,喊了声:“急急如律出来个令。”他猛一拍天灵,“嗖”地下元神便离体而出,他的肉身就斜着脑袋圆睁着眼,一手捂着脑瓜,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处。
且不说他肉身立在门外会怎样,单说他元神飞出天灵,就“嗖”地下钻入了门缝,掀开凤帘,绕过屏风,就见李世民手持湘竹折扇,立于一张桌前,桌对面的床前则坐着一位女子,这位女子十六七岁,侧身依坐在秀床床沿,她身穿青罗衫,下穿百褶罗裳,鬓髻垂肩,杏脸桃腮、粉妆玉琢,宛如羞月,只可惜她修长的凤眼带着咄咄怒光,斜视着李世民,直揪人心魂。
周永瞧此情景,周永心怒道:怎么,就这会儿的功夫,这姓李的家伙就对这女子做了不轨之事?!周永暗骂:好你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淫猥下流的真小人。
他骂着便飞到李世民的身旁,撑开五指,扬起掌来就要狠狠扇他脑门,可周永刚一举手,就见李世民缓缓合扇,对那女子言道:“姑娘莫怕,我来此是有事相问。”
周永一听也罢住了手,且望向那姑娘,那姑娘仍是怒目斜视着李世民,一语不发,李世民见状,踏前一步,那姑娘忙往床里缩了下身。
李世民站住了脚步,用扇轻拍了下手掌,说道:“姑娘真不必害怕,我本是路过此地的商人,途逢暴雨,投店至此,夜未能眠,且听有琴声自雨中悠悠传来,闻到伤怀处,因此寻声找来,可不知是否是姑娘所鼓?”
姑娘横眉扫望过李世民,冷言道:“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你们这帮浪荡纨绔子弟口口巧言,还不是心怀不轨,若然怎会来此。”说着白了李世民一眼。
周永心道这丫头嘴还挺利,不过他心中暗自为乐,心想倒要瞧瞧李世民是怎在这姑娘面前丢人现眼的。
而李世民被此言一呛,便哀叹了声,摇头道:“姑娘且说我等不该来此,若你心正,岂会在此?”此言一出,那女子心中一惊,怒眼微垂,柳眉紧锁,李世民赶忙用扇一指姑娘,又言:“莫不成你心有难言之处?”
话一落,姑娘猛一抬头,惊望向李世民,片刻间惆眉而伤,一低头呜呜拭泪而啼,哭的悲悲戚戚、痛心伤臆,哭到伤情处,李世民与周永也随之伤怀,眼眶泪夺,周永眼夹着泪飞到李世民身后,冲着后脑勺就是一巴,心中还暗骂:你个臭不要脸的,看把人家姑娘弄的。
李世民虽说贵为皇子,可毕竟也是凡夫,哪见得到鬼魅蛇神,更别说人的元神,他被周永这么一拍,头猛地往下一栽,赶忙抬头四处张望,惊叫道:“是谁,什么人?”
那姑娘也被他这一叫惊了粉心,忙抬眉问言:“怎么了!?”
李世民四周张望了番,摸着脑袋纳闷道:“这是咋回事?!”他回过头来,一眼望见姑娘泪红的双眼,赶忙说道:“没……没什么。”说着展开扇面,使劲扇了两把说道:“姑娘,我看你心中有苦,不妨说来听听,我也好帮你解愁啊。”
那姑娘哀叹了声道:“这位公子,我看你心肠不坏,实话说了,我的事你未必能帮得了,而你一个生意人,路上事多繁杂,有句话说的好,人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多管这一事,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今日公子能寻我琴声而来,也算你我有缘,小女子无德无能,就让我为公子你这个有缘人弹上一曲。”说罢,她伸手缓缓摸向床边,抓过床头一把肚如圆月的月琴。
就在姑娘抓过月琴的一刹那,李世民与周永俩人同时一惊,被眼前的这幕给震赫住了,乜呆呆站在那儿形同木鸡,只见那姑娘双手说是抓琴不如说是双掌夹琴,她那露出袖口的双手好似两张肉饼空空如也,十指处无指无节,骇人异常。
当李世民和周永还在愕然之时,这姑娘已然抱琴入怀,用断了十指的手掌轻巧地拨过琴弦,霎时间悠婉的琴声便划过她的掌间,飘入李世民与周永的耳中,那琴声犹如轻风抚面,悠悠缓缓,宛若风飘柳荡,水波涟涟,顿而音起风吹树摆,如浪推波,滔滔催岸,使人满心痛快,时而风过浪静,又闻溪水潺潺,鸟语脆鸣,听得人是痴痴醉醉梦如幻,幻幻沉沉风中飘,琴声好似飞仙云中奏,又如伯牙在世音。
这一曲悠徐回肠,曲尽音未了,叫人回味再三,良许之后李世民合扇赞道:“好曲啊,此音真乃天上有,凡间能有几回闻。”
周永在他身后“扑哧”一乐,心想:你这人还真会奉承人。此时那姑娘收起月琴,当她抱起月琴之时,周永忽然又是一惊,被那琴头挂穗上的玉坠给吸引,心中暗叹:这玉坠好不一般。
可还未等他看清,姑娘已将月琴收入床头,李世民随之望着她的双手,颇有些心酸,急忙关切道:“你的手……”
那女子忙将手收入袖中,微垂下眼道:“嗯……曲已了,公子还请回吧!”李世民忙上前一步道:“姑娘且等等,既然我俩相逢有缘,相识于音,也算知交,我见你愁心重重,看也不是卖笑之人,能否请姑娘告诉在下你的遭难?”
听言姑娘微微侧过脸去,用袖半遮住了面庞,李世民又追问道:“姑娘的心事且不说也罢,但至少告诉在下你的芳名,日后也好替你赎身啊。”
女子眼神一动,缓缓抬起头来,望了眼李世民,愁绪交加地摇头叹息了声道:“唉,既然你问了,我也就如实相告,小女子名叫阿约果。”
“啊?”李世民差异道:“你不是汉人。”
阿约果点头道:“不错,我是乌蛮人(现彝族人的先民,隋唐以来,彝族先民地区有乌蛮与白蛮的分化,乌蛮系由昆明部落发展而成,白蛮系以叟、濮为主体,并与其他民族融合而成。),家父乃是族中长老,我父女二人原与族人们生活在一个无人搅扰的山野中,那里依山伴水,族人们都以农耕为生,大家早作晚归,过着与世无争,欢歌笑语的生活。
这种与世无争的日子原是多么的快乐,谁曾想在我十五岁那年,突然有一日来了一路大军,至此之后我们的生活就完全被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