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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洗净干戈

颜锦寒也迅速牵着白马,急忙追上去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做的什么决定呢!"

"二哥,你真想保住他们么?"薛海放缓了步伐,侧头问道。

"我……"颜锦寒此刻也有些犹豫,如果保住柳青儿和镖局的人,就将薛海等人置入了一种危险的境地。

"我明白了,二哥不用多说了!"薛海笑了笑,停住身形说道:"知道我刚才那么久在想什么?我估计你是猜不到的,二哥说的那些什么自由、幸福小弟不明白,也不愿去思考,我只是想起了从前的日子。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兄长,你知道么?都说你从小就喜欢打架生事,姑父总是责骂你,而你却从不加以辩解。直到听说你犯了大事,被送进'失落森林'时,我突然才明白,大哥虽然最终成为一代英杰,但他与生俱来的冷漠,始终不能与二哥和我之间真正的兄弟之情相比。所以,我虽然同样敬重葛大将军,但如果需要在他和二哥之间做一个取舍,那么,该舍弃的,永远不会是二哥……"

说到这儿,薛海盯着颜锦寒,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改变我的决定,那就是你!二哥!"

颜锦寒听到这儿,脑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他被深深的感动了!虽然他并不是薛海心中的那个二表哥,并不是那个从小便挥舞着小拳头将表弟挡在身后、义无反顾的与那些同样是权贵子弟的人拚斗的颜二公子,但他此刻也突然了解到,那个曾经不为人所喜的颜二公子,也同样有让人敬重的地方。

颜锦寒歉意的张口道:"小海……"

薛海突然笑了起来,打断了颜锦寒的话:"二哥,你不用为我担心会领受什么重罪,刚才我只是和你开了一个玩笑。我是奉命调往清洲边境的神龙关要塞任职偏将,根本不是什么私调军队,这些将士是我自飞鹰关带来的亲卫。"

看着颜锦寒一阵惊讶后郁闷的不吭声,薛海笑意未绝的道:"不过,我没有走官道,而是涉险渡江翻山而过,那到是没骗你。在接到调令之前,柳青儿的行踪便掌握在我手里,本是想为飞鹰关十万将士出一口恶气,为葛大将军做最后一件事,但实在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你,以至于功亏一篑啊……"

"小海,厉害啊,这么快就升偏将了,你二哥我好不容易混了个牙将,都被皇帝老儿给贬成了平民!"颜锦寒终于笑道。

"你没死就不错了,你平时酗酒打架也就罢了,竟然杀皇子,你好大的胆子!"薛海也笑道。

就这样,两人说说笑笑的牵马从让开的将士中间走进包围中的镖局人马所在,只见众将士都以一种崇敬的眼神看着颜锦寒这个"帝级高手"。薛海令将士收起弓箭武器,向前走了几步,对一脸惊愕的陆长云抱拳说道:"这位老英雄尊姓大名?"

陆长云愣了一下,亦抱拳答道:"不敢,草民陆长云!"

薛海突然笑了笑,说道:"原来是陆镖头!实在抱歉,惨剧已经酿成,亦无可挽回。你我双方各有死伤,就此罢手如何?"

陆长云等人根本还无法相信自己竟然死里逃生,脸上均露出一副惊异莫名的神情。而反观周围的来自飞鹰关的将士,却仍旧是一脸平静。颜锦寒则停步于稍远处,饶有兴趣的看着薛海处理眼前的一切。

陆长云半晌后,抱了抱拳,瞟了一眼稍远处含笑站立的颜锦寒,却始终无法开口。是啊,就此罢了,几十条人命,就此烟消云散了。一方是官,一方是民,强肉弱食,千古如是。自己等人还能怎么办?怪只怪自己接了这趟本不该接的镖。

薛海见状也不在意,继续说道:"陆镖头,虽说我这位兄长为你们保全,但我希望,你们会永远忘记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说江湖中人千金一诺,陆镖头能让本将军放心么?"说到这儿,薛海的声音变得冷厉起来。

陆长云闻言双目圆瞪,就欲反斥,但看了看两名义子及七名存活的镖师,终究只能长叹一声,开口朗声说道:"陆某押镖前往清洲城,于彩云谷外遭遇强贼袭击,阵亡镖师四十一人……不知将军是否满意?"

听着陆长云语声中刻意着重强调了"强贼"二字和死亡人数,薛海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行了,陆镖头,我相信你!"

说完后,薛海走到柳青儿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本来你是万万不可饶恕的,但我既然答应了兄长,纵然我一见你就不由生出杀意,也不会再行出手。"

柳青儿平静的看着薛海,说道:"将军若想要小女子的性命,随时可以取去。"这时,那个小蝶在暗自使劝的拽了拽小姐的衣袖。

薛海怔怔的盯了柳青儿一眼,转身便走。突然又转过身,犹豫了一下,张口问道:"我兄长说过,我应该给你机会,问一问你为何不愿意嫁给葛大将军?既然不愿意,为何不早推辞,非要等到婚期来临时你才假死逃婚?……你现在愿意告诉我吗?"

柳青儿闻言,看了一眼远处的那个白衣青年,她低头沉默了一下,一会儿后,仰起娇颜道:"我能够不说吗?"

薛海脸色变了一变,半晌后,叹声说道:"宁武城的柳青儿已经死了!我希望你能记住这点!"

"多谢将军提醒,小女子明白了!"柳青儿微微颔首道。

薛海不再理会柳青儿,又转头对陆长云说道:"现在我需要将地上的尸体就近掩埋,陆镖头可有疑议?"

陆长云扫过满地上尸体,无言的点了点头,如果只是数条人命,这些尸体倒是可以想法运送回去,这几十具尸体,叫他如何运法?只能就近掩埋了。

只听得薛海一声令下,众将士纷纷抬起地上的人马尸体,往路边远处的丛林里拖去,陆长云等众镖师也加入到这个行列,毕竟,他们需要为那些死去的镖师立下坟墓,做上标记以便日后辨认。

这时候,颜锦寒与薛海则在一旁的草地上坐着清闲的聊着天。说是聊天,其实是颜锦寒将自己从失落森林里找到"龙神之石"一直到皇帝将他驱逐出帝都这些事情删删改改的全盘交待出来,惹得薛海是一惊一诧,满眼崇敬。

至于柳青儿主仆二人,则重新躲进了马车中,偶尔从车窗中掀起布帘看着外面一片忙碌的情景。

不久后,将士们开始清扫场地了,一柄柄掉落的残枪断刃被收起,一滩滩血迹被泥土尘灰掩埋,那些惊逃的马匹也在附近被寻了回来。

等这些都忙完后,薛海召回了两处设障的人马,道路恢复通畅,纵有行人经过,也看不出此地不久前曾有一场血腥战斗。

"二哥,小弟欲急速前往神龙关,便先行一步了。虽然这宁武镖局因我而损失了众多人马,但有二哥与他们同行,那自然是安枕无忧了。"薛海笑着对颜锦寒拱手说道。

颜锦寒当然明白薛海不与镖局众人同行的真正原因,毕竟双方刚经历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现在也算是仇深似海,怎么可能勉强同行呢。于是他也笑着说道:"我去清洲后或许会逗留一段时间,也可能会在清洲长住,有机会再去神龙关探望你。你保重啊!"

薛海突然眉头一皱,低声说道:"你在清洲安顿下来也是好事,小弟知道二哥一直喜欢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但如果二哥想要像以前那样逍遥自在,就别再随意泄露你'帝级高手'的身份。对了,在此之前,你有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显露过?"

颜锦寒想了想,自己从"失落森林"出来,今天还是第一次出手呢。于是他答道:"未曾有过。"

"那就好,我会严令我这帮手下保密的。至于镖局那些人,你得自己想办法让他们守秘。"薛海点了点头,然后用更低的声音说道:"要不,干脆还是由小弟出手为你一绝后患好了!"

"别别!你别乱来!"颜锦寒闻言急忙摇手,这小子怎么杀心这么重啊?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薛海闻言,看了看颜锦寒,眼光再扫过陆长云柳青儿等人,摇头一阵无奈的苦笑。

颜锦寒也笑了笑,然后低声问道:"小海,这'帝级高手'到底什么玩意儿?"

"什么?你真不知道么?"薛海以为颜锦寒在故意装傻。"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和从前有了天渊之别了呢?就算你比我厉害,也应该差不了多少啊?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废话,知道我还问你?"颜锦寒脸色微红。

"有兄如此,小弟与有荣焉,有机会再向你请教。不过,二哥你下次别再装傻!"薛海笑了笑,又道:"你在清洲如果有了固定住址,千万记得捎信与我!"说罢,挥了挥手,就欲掉转马头而去。

颜锦寒正在郁闷说真话怎么就没人信呢,这时只见郑西猛地站出来,大声对薛海说道:"将军且慢!"

"你有何事?"薛海一愣,问道。

"请问将军尊姓大名?"郑西咬牙问道。

薛海见状,立即明白这个青年要表达什么意思了,哈哈大笑道:"本将军薛海,随时恭候大驾!哈哈哈……"然后,在笑声中率领着一众将士绝尘而去。

等到薛海远去后,颜锦寒才想到自己竟然忘了送给这个表弟一副铠甲长枪之类的,感觉有些遗憾,看来只能到清洲后,找机会给他捎去了。再说刚才人多,他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又凭空变出一副铠甲长枪送人,然后说这是戏法吧。俗话说可一不可再,还是收敛些好啊。

颜锦寒回头看见郑西仍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暗自摇了摇头,对一旁的陆长云说道:"陆镖头,都怪在下的表弟任性妄为,给宁武镖局带来如此大祸,实在抱歉!"

陆长云闻言,看了一眼柳青儿,叹了口气说道:"柳姑娘假死逃婚,看来是有难言之隐。而薛将军一片赤胆忠心,也让老朽无话可说啊!宁城镖局遭此无妄之灾,只能说是天意了!唉……颜公子就不要自责了,如果不是你仗义执言,我们这剩下的人俱会埋身于此,如此大恩,永不敢忘!"说着,向颜锦寒深深施礼。这时,郑家两兄弟和其他镖师也过来向颜锦寒深深致谢。

颜锦寒慌忙还礼道:"陆镖头客气了,只是现在你们有何打算?"

"颜公子可是与铁血堂的石大侠相识么?"陆长云没有回答颜锦寒的话,反而问道。

颜锦寒疑惑的问道:"石大侠?哪个石大侠?"

"铁血堂堂主石敬风大侠!"陆长云敬重的说道。

颜锦寒脑中突然出现一个黑大个的身影,于是呵呵笑道:"哦,石敬风啊,身材魁梧、黑脸大眼的那个?那家伙竟然是大侠?还是什么铁血堂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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