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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淡金色的斜晖照在溪水之上,清溪波光粼粼,绕著嶙峋的怪石,奔流蜿蜒。而漫天霞光淡紫,衬出远山浅碧。
一名面容清俊的黑袍男子正骑着一匹健壮的黑马快速奔驰在前往洛阳的小道上。
已经接连赶了好些天的路了,可是他顾不得疲惫,不敢耽搁片刻的功夫。
擦一把额头的汗水,抬头看着京城洛阳高高的城墙。
软风一阵一阵地吹上人面,怪痒痒的。护城河的浊水幻成了金绿色,轻轻地,悄悄地,向西流去。
远处山峦披上晚霞的彩衣,那天边牛乳般洁白的云朵,也变得火带一般鲜红。
男子牵着马走进城门。顾不得歇息,在风景秀丽的洛阳西南角方向,穿过有一条静谧悠长、绿柳荫荫的街巷。一座气势磅礴的府邸出现在眼前,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几个大字:剻城王府。
对了,就是这里。元祝游的父亲便是剻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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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祝游自从得知尔英红在瑶光寺被大火烧死,尸骨无存,深受打击。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一下子颓废的像个小老头,整个人显的有些萎靡不振。
卧室里一幅少女的画像,少女娇俏可爱,双眼如秋水剪影。正是他亲笔为尔图娘娘所画。
父母本想为他娶妻,让他不要整日惦念那个死去的表妹。可是平素看起来温文尔雅,书生气十足的年轻人倔强的很。他执意不肯做的事,随也别想强加在他头上。
“你们若再逼我,我就去做和尚!”年轻人紧咬着下唇,神情尚有些恍惚,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倔强。
他的脾性,父母其实也早知道,他啊,比那地里的黄牛还倔强。他认定的事,他想做的事,没人能劝的了他回头!
以后的每日,他整日沉迷在后院的一亩三分地上种花植草。
“人死不能复生,你还准备娶媳妇吗?”过了一年,看他还是老样子,母亲忍不住问他。
年轻人面色平静,缓缓说道,“哪天我想娶媳妇了,一定主动告诉您,您就别再为我费心了!”
母亲终于是按捺不住的动怒道,“你可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就是这样来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的吗!”
“还好我有两位好兄长,让兄长多生些吧!”元祝游神情淡漠的望着窗外,神魂似乎都飞去了九霄之外。
母亲无可奈何,三个儿子当中,原本最看重的就是老三元祝游,他从小就聪慧过人,文才武略更是超出常人一截。在皇族的一众公子哥里颇有威望。
各个方面比他的两位兄长都要强出很多。父母原本对他寄予很大的希望。把他看作是家中的骄傲。可如今,他居然如此自暴自弃,一蹶不振。让父母伤透了心!
时光流逝,转眼尔图娘娘去世已近三年,元祝闲适幽静的坐在后院竹林的青石小桌之前。一身淡绿色的锦衣华服。
“公子,有位叫做尔图光的公子找您,说是有要事相商。”穿着蓝色短褂的小厮前来报道。
尔图光,是尔图荣姑父那边的人,他找我做什么?
元祝有些疑惑,起身朝大殿走去。
大殿内,一身黑袍的年轻人微笑着起身拱手道,“在下尔图光,奉天柱大人之命,来请小王爷。”
“天柱大人找我?”元柱游不解的问道。
尔图光望着殿内端茶送水的下人,眼神有些诡秘,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对,有紧要的机密相商!”
元祝恍然大悟,向下人们挥挥手,“你们先下去。”
“若”下人们低垂着头,离开大殿。轻声关上房门。
夕阳透过窗子将光芒洒在两人的身上,墙角的烛火噼啪作响,越发显得一切都安然静谧。
尔图光转过身来,神情诡秘的望了元祝游一眼,突然跪拜在地,朗声道,“臣尔图光恭贺小王爷,您很快就要登上九五至尊之位了!”
元祝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一把扶住他,“什么,你再说一遍!”
“臣尔图光恭贺小王爷,您很快就要登上九五至尊之位了!”
朗朗清晰的声音再次一字不落的传入耳中,没错,九五至尊之位!
胸中一阵激流涌荡,元祝游惊的几近不稳,扶住一旁的红色圆柱,双目圆瞪,反问道,“皇位与我有何干系?”
尔图光站起身来,闪烁着激荡的锋芒,缓声说道,“众所周知,胡太后毒死孝明帝,再立咿呀学语的公主为帝,篡夺国柄,人人得以诛之。小王爷您身为天柱大人的外甥,又是皇亲国戚,天柱大人要立事,您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选!”
自己要当皇帝了?姑父尔图荣要举事,立自己做皇帝!元祝游的心中即激动又混乱。这是真的吗?九五至尊的位置是那么的望尘莫及。就好像是天边的月亮。看似触手可及,其实遥亘千里!
看着元祝游的神情,尔图光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元祝游转过头,眼睛漆黑如墨,望着对面的年轻人,似乎想在他的脸上探究出消息的真假。
“小王爷,您就安心的呆在府中静等天柱的好消息,事情没公开前,千万保守秘密。没事的话,臣先告退了,”尔图光躬身恭敬的说道。
“嗯,我等着天柱的好消息!”元柱游压抑住内心的激情澎湃,缓声答道。
“若”尔图光轻轻应了一声,以臣子之礼低着头恭敬的躬身离去。
原本心无旁骛的元祝被这条消息震的七荤八素,晕头转向。
自己只是王爷的儿子,九五至尊之位根本不在自己的宏图范围之内。更是自己望尘莫及。
皇帝,那万人敬仰膜拜,操纵魏国江山社稷,掌控众人生死大权的至高皇权真的就这么做梦一样落到了自己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