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正堂,姜元青捏着耳垂跪在地上,姜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指着姜元青,说:“你这个丫头,真是在军营里养野了!居然穿成这样来见二殿下,还,还那般出言不逊,只怕现在,二殿下会笑话我们姜府教女无方!”
姜元青嘟囔道:“笑话就笑话……”
“你说什么?!”姜将军瞪大了眼睛,姜夫人急忙帮他顺气,说:“老爷,您别生气,青儿,你难道不明白我们的心思吗?二殿下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王皇后的独子,五个皇子中,他最有希望登上帝位,若你能嫁给他,日后你就是中宫皇后……”
中宫皇后,姜元青苦笑了一下,她悲剧的源头,就是这中宫皇后。
姜元青抬起头,看着姜将军,说:“父亲,女儿不嫁。”
“你说什么?!”姜将军瞪大了眼睛。
姜元青说:“女儿不嫁二皇子,他绝非良人。”
“你你你,你知道什么?!”姜将军都气结巴了,“我真是把你惯坏了!来人啊,把小姐关到房间里,抄写五天《女训》!”
姜元青的闺房,第四天,戌时。
姜元青手托腮,看着窗外,唉声叹气道:“宿柳啊,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没有自由的笼中鸟。”
宿柳舔了舔毛笔,说:“小姐您就别抱怨了,至少您不用抄书啊。”姜元青走过来,搂住她,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最好的,我的好宿柳,你也知道嘛,我的字跟狗爬一样……”
宿柳说:“小姐,您为什么不肯嫁给二皇子啊?”
“嫁给二皇子很好吗?”姜元青闷闷地说。
宿柳眨着大眼睛,道:“当然好呀,这洛京中,有谁不知道二皇子是最有机会登上帝位的啊,您要是嫁给他,日后可就是皇后了。”
“做皇后……很好吗?”姜元青苦笑道。
宿柳眨了眨眼睛,说:“当然了,皇后可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啊。”
姜元青眼神深远,意味深长地说:“这世上,自由自在,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女人,才是最尊贵的女人。”
宿柳眨了眨眼睛,说:“奴婢不明白,不过,不管明不明白,老爷和夫人是铁了心要小姐嫁给二殿下了,昨天二殿下还差人送来了玉佩,老爷替小姐收下了……”
“什么?我上次那副样子,都没能让萧司翎打退堂鼓呢?!”姜元青瞪大了眼睛。
“小姐!您怎么能直呼二殿下的名讳呢?!”
姜元青皱着眉思索了一阵,这萧司翎铁了心要娶她,定是为了姜家的兵权,自己做什么都不会让他退让的……不过,皇子想要成亲,定要通过皇上的同意,如果皇上不认同她,那萧司翎也没有办法。
姜元青的眼珠子一转,看着窗外的黄昏,漂亮清澈的丹凤眼里露出了一丝狡黠。
“宿柳,我们扮男装去逛兰花院吧?”
“什么??!!”
洛京正街,兰花院。
整条街只有这一栋楼是朱红色,门口挂着艳红的灯笼,飞檐上缀着铃铛。
姜元青穿着男装,摇着扇子,一双丹凤眼看上去风流倜傥,宿柳在他身边,扮作书童的样子,扯了扯衣襟,一副不自在的样子。
姜元青合上扇子,挑起宿柳的下巴,说:“你瞧你,扭扭捏捏的,哪像个男人?你还是学学我吧,小娘子年方几何?可有许给哪家?”
“小姐,别闹了。”宿柳无奈地说,“我们扮男装偷偷溜出来,要是被老爷知道了,会打死奴婢的……”
“放心吧,有我呢。”姜元青收扇,眨了眨眼睛,说,“还有,从现在起,要叫我公子。”
姜元青拉着宿柳走进了兰花院,院内莺声燕语,灯火辉煌,花枝招展的姑娘见她面容俊秀,纷纷上前,甩着手绢拉拉扯扯,宿柳被那浓郁的香水味呛得捂住了鼻子。
姜元青扔了一锭金子,姑娘们哄抢一番,老鸨见是个肥羊,急忙扭着臀上前来,挤开几个姑娘,拉住姜元青,说:“公子看上去面生啊,第一次来玩儿吧?您贵姓啊?”
“免贵姓姜。”
“姜公子,您今日算是来着了,今儿是花魁秀玉的夺花日,若您出价最高,就能一亲芳泽,不知您感不感兴趣……”
姜元青玩着扇子,笑着说:“有点意思。”
“姜公子雅座,快,给姜公子上最好的酒!”
姜元青慢悠悠地坐下,姑娘们为她倒酒,她仰头饮下一杯,一把将身旁的姑娘搂到怀里。”
几个公子哥在不远处窃窃私语,上下打量着她,宿柳有些紧张,急忙拉住姜元青,说:“公子,那几位公子……好像认出您来了,我就说嘛,您这身装束根本不行,只要是见过您的人,都能一眼认出……”
姜元青喝了杯酒,说:“要的,就是认出来。”
“什么?!”
姜元青在她耳边低声说:“姜家四小姐放浪不羁,竟然女扮男装逛兰花院,你说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他老人家还会让二皇子娶我吗?”
宿柳欲哭无泪:“小姐,原来您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老鸨敲了锣,夺花会开始了,姜元青突然感受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她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身姿挺拔,一身黑衣在这香艳的场所显得格格不入,他戴着面具,露出轮廓优美的下巴和漂亮的薄唇,他静静地坐在姜元青的对面,白皙修长的手指执着酒杯,不知为何,姜元青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气场……
身边的公子哥拿着扇子窃窃私语:“对面那个,不是若流阁的阁主清风吗?”
“诶,是是是,他身边的婢女,正是初桃和薄翠啊!”
若流阁,清风?姜元青皱起了眉,她上一世听过这个名字,若流阁是江湖中第一大情报门派,门下眼线杀手无数,势力遍布洛朝任何一个角落,而其主人清风,一直戴着面具,从未以真面目示人。
“他干嘛看我啊?”姜元青喃喃道,摇着扇子,不甘示弱地朝他抬了抬下巴。
老鸨的声音传来:“各位爷,我们的夺花日正式开始,有请花魁秀玉出场~!”
在众人的掌声中,几个姑娘撒着花,两块紫色的纱帘被拉开,一个肤白胜雪,眉心间点缀着妖艳花钿的绝色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些富家公子纨绔子弟更兴奋了,姜元青摇着扇子,换了个姿势,说:“真是个绝世美人啊,对吧宿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