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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元青站在父亲的尸体旁,脱下他沾满鲜血的战袍,披戴在身上,她系好腰带,拔出父亲腰间宝剑,白皙如玉的面庞上沾染了血迹,狼烟之中,她站在兵荒马乱的宫墙边,笑容凄绝。
“父亲,您看啊,青儿已经能穿上您的战袍了,您睁开眼睛看看,青儿好不好看?”
大太监莫公公拉住她的手腕,尖细的嗓子喊:“皇后娘娘,快走吧!皇上已经带着贵妃出城了,您也快随奴才离开吧……”
“莫公公,你走吧。”姜元青看着四处逃窜的洛朝将士和远处滚滚的狼烟,说,“我姜家满门忠烈,誓与洛朝共存亡!莫公公,多谢你对我的一世照拂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姜元青将束发的红绸咬在嘴里,翻身上马,清澈美丽的凤眼里满是坚定,她挥动宝剑,毫不犹豫地朝叛军冲去。
莫公公带着哭腔跪了下来:“皇后娘娘……”
当利剑刺入姜元青的胸膛时,她竟感觉不到痛了,只有漫无边际的寒冷,过往的一切在她眼前闪现。
她是将门嫡女,大将军姜湛最疼爱的小女儿,她的夫君是洛朝的二皇子萧司翎。
婚后,她助萧司翎登上帝位,萧司翎却夺她父亲兵权,日夜流连美色,专宠齐贵妃。
岁月漫长也罢,深宫寂寞也好,可她的夫君,那万人之上的君王,荒废朝政,与齐贵妃及众美妾日夜笙歌,终惹群臣不满暴动,他带着心爱的贵妃逃命,却把她姜氏一族围困在皇城之中,事已至此,他还要他们为他卖命!!
父亲死了,母亲自尽,三个哥哥,两个妹妹,没有一个留下,现在,轮到她了。
姜元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父亲的宝剑插入敌将的胸膛,然后抬头,看着狼烟滚滚的天空,露出凄凉一笑。
“列祖列宗在上,我姜元青守好了姜家与先帝之约,姜氏一族今日全部,以身殉国。”
她缓缓闭上眼睛,弥留之际,她听到了身后传来马蹄声,还有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元青!!!”
是谁?
是谁在唤她?
姜元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过头,看到了一个目光惊慌,浑身鲜血的男人奔向她。
他是谁?可是姜元青还没来得及看清他,便彻底坠入了黑暗中……
身体好轻,好轻……仿佛游离在空中的风,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好像梦一样,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嫁给萧司翎,她定要好好守护姜氏一族,可怜她的檀儿妹妹,还如此年幼……
“小姐……小姐……”声声呼唤在“姜元青耳边响起。
“小姐!快醒醒!”小姐?是在叫她吗?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小姐!”
姜元青猛地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映入眼帘的是她在姜府的闺阁,一个面若银盘,眉目秀美灵动的小丫鬟关切地看着她,姜元青看着她,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宿柳?”
“小姐,您终于醒了,今天可是您的大日子。”小丫鬟松了一口气,“辰时已经过了,您快起床梳洗吧。”
姜元青缓缓地坐起身,伸出手轻抚宿柳的发丝,她声音颤抖,眼泪顺着眼眶流了出来:“宿柳?真的是你?怎么可能,我不是死了吗?”
“呸呸呸,小姐,大吉大利!”宿柳眨着机灵的大眼睛,说,“小姐您不过刚刚及笄,大好年华呢,您要长命百岁的,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及笄之年?姜元青不敢相信,她下床,走到铜镜前,铜镜里的少女十六岁,皮肤白皙,轮廓清瘦,她有一双独特的,让人见之难忘的丹凤眼,眼神坚定凌厉。
她……重生了?重生到了十六岁时,那个还没嫁给萧司翎,整日跟着父亲去军营练兵,自由自在策马逍遥的姜元青?!
这……是真的吗?姜元青颤抖的手轻抚自己的面庞,宿柳急忙过来,把一件衣服披到姜元青身上,说:“小姐,当心别着凉了,让奴婢为您梳洗吧。”
姜元青坐到铜镜前,内心激动无比,她竟然真的重生了,既然上天给了她第二次机会,那她一定要弥补上一世的遗憾,保护好姜家……
宿柳动作灵巧地为她梳头,说:“今天二皇子和四皇子要来府上,小姐您可要好好打扮一下,老爷说了,您要待字闺中,不能再去军营了,也别再骑马了,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二皇子……二皇子萧司翎?!”姜元青的心头一痛,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宿柳抿唇一笑,说:“是啊,这二皇子丰神俊朗,是皇上最喜爱的皇子,在朝中也如日中天,他说久慕小姐大名,想见上一见,老爷夫人也欣然同意,估计是想撮合小姐和二皇子……”
姜元青眼神一冷,站起身,宿柳疑惑地说:“小姐,您做什么啊?”
姜元青微微侧过身,说:“宿柳,替我更衣,我要着猎装。”
“诶?!”
巳时,姜府正堂,姜将军和姜夫人端坐,堂下坐着两个少年郎,二皇子萧司翎,弱冠之年,眉眼英俊,意气风发,贵气十足,一旁的四皇子萧冽,有着不逊他的俊美脸庞,只是他年纪尚轻,肤色苍白,模样有几分稚嫩和阴郁。
萧司翎喝了口茶,笑道:“姜将军,四小姐的美名,就算是本宫在宫中,也是有所耳闻啊。”
姜将军说:“二皇子过誉了,小女自幼养在军营,性子惯得野,还请二皇子不要嫌弃她粗鲁无礼才是。”
萧司翎笑得恰到好处,他说:“本宫听说了,四小姐乃女中豪杰,就连军中将士,也个个敬她三分,只是本宫未曾有幸谋面,诶,四弟,本宫记得,小时候父皇送你去军营历练,你与四小姐是相处过一段时间的。”
四皇子萧冽愣了愣,遂即点点头,萧司翎说:“那你一定知道,四小姐是个怎样的人。”
萧冽没说话,萧司翎翻了个白眼,自己这个四弟,真是个闷葫芦,怪不得这么不受宠。
萧司翎端起茶杯,吹开上面的沫子,听到身边传来声音:“可爱。”
萧司翎愣住了,转过头去看着萧冽,姜将军和姜夫人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萧司翎皱起眉。
萧冽转过头,看着萧司翎,阴郁俊美的眉目里满是认真:“我说,姜家四小姐,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