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为看着黑风寨的时候,林天河也在看他。
从这位张大捕头的各种神情和下意识地反应来看,林天河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这老小子一定与黑风寨有关。
先前黑风寨劫道一事,也肯定是他安排的。
林天河之所以兴师动众,让县令带领众人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确定这一点。
而现在,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另一边,在齐寒天的指挥下,捕快们已经小心翼翼的进入了黑风寨的废墟内,收整和检索现场的尸体。
黑风寨在广宁府内为祸多年,许多匪徒都是通缉榜上有名的恶徒。
如今他们人死了,信息自然要收集起来。
而这一搜之下,却是很快发现了异常的情况。
“大人!”
一位捕快忽然开口,说道:“请您过来看一下……”
齐寒天闻言,迈步走上前去,一边走一边往那捕快所在的位置看去。
只见,那地上倒着一具被拦腰斩断的尸体,身上穿着蓝色的华贵长袍,光看衣服的布料,就与其他匪徒天差地别。
“这是何人?”
齐寒天皱起了眉头,这尸体一看就并非匪徒,而是个气虚体弱的富家少爷。
“回禀大人,此人乃是清河县宋家少爷,宋祁盟的长子宋显云。”
捕快犹豫了一下,抱拳回答道。
这话一出口,令齐寒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随后他左右环顾,发现在这宋显云的尸体旁边倒着的,尽是那些匪首的尸体。
张有为此刻,还在一旁缅怀那些逝去的弟兄,同时暗自诅咒林天河遭受各种恶毒的惩罚,眼看众人发现了宋显云的尸体,他心中便是一凸。
随后,他将一枚藏在袖子里的玉佩,轻轻捏碎了。
又装作捋一捋胡须的样子,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在碎裂的玉佩前说了一句话。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异常表现,哪怕林天河一直在盯着他,也没看出什么异样。
“这么多年来,黑风寨横行霸道,却每每都能躲过官府的围剿和追踪,本官早就怀疑是县内除了奸细,没想到,竟然与宋家有关。”
齐寒天看着宋显云的尸体,声音也冷了下来,道:“立刻派人回城,将宋祁盟捉拿归案,本官要亲自审他!”
“是!”
捕快们立刻抱拳应声,快步离去。
而这时,齐寒天又将目光看向了林天河,道:“事发当时,你可曾看到这宋显云在做什么?”
“属下没有看清。”
林天河收回目光,回答道:“我当时引发了阵法暴动后,放出了那可怕的怪物,便第一时间溜走了。
但,我在临走之前,远远地看了一眼,发现这宋显云和黑风寨的几名匪首,一起从聚义堂内走了出来……”
有了林天河这句证言,齐寒天对自己的猜测就更加确定了。
随后,他指挥现场的捕快们,继续检索尸体,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林天河又看向了张有为,笑呵呵的,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虽然他没有证据,但他心里知道,张有为此刻一定急得要死。
宋显云想要杀他,于是借用了黑风寨这把刀。
而黑风寨,与张有为有关。
那么很有可能,宋显云就是通过张有为,才与黑风寨牵上了线。
而现在,宋家与黑风寨之间的联系,已经被县令发现,只要抓住了宋祁盟,顺藤摸瓜的找到张有为身上去,便是顺理成章。
但……
令林天河有些意外的是,随着那几名捕快回城去抓捕宋祁盟,张有为站在原地没动,表情却也是古井无波。
……
与此同时,县城之内。
一道黑衣人影,蒙着面,以灵活矫健的身影,潜入了宋家的宅邸。
宋府,书房。
“孽畜,这个孽畜啊!”
宋祁盟将一纸书信,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气的满脸涨红。
这封信,是宋显云写的。
府里的丫鬟去宋显云房间找他,却没看见人,只发现了这一封信,便给宋祁盟送了过来。
信中的字数不多,但内容却气的宋祁盟快要心梗。
宋显云说,为了杀死林天河,他与张大捕头张有为做了一笔交易,请黑风寨的土匪们出手。
为了感谢张大捕头,让他这个当爹的,准备一份丰厚的礼物。
如果这两天找不到他,也不要担心,他现在正在去往黑风寨的路上,他想等黑风寨的土匪们抓到林天河后,亲手杀了他云云……
“老子英明一世,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愚蠢至极的儿子,那黑风寨和张大捕头,是你这么个蠢货可以去勾搭的吗?给人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
宋祁盟气的上气不接下气,简直快要吐血了。
他们宋家这么多年来,生意做得很大,已经是树大招风,维持处境的秘诀只有一个,那就是骑墙两边看,保持中立,谁也不得罪,谁也不招惹。
而现在,宋显云为了报复林天河,居然倒向了黑风寨一边,这无疑是将整个宋家,都拖下了水。
“你那儿子,的确是个愚蠢至极的蠢货,他不仅害死了你们宋家,同样也害死了我们整个黑风寨啊……”
这时,一道阴沉的声音,从宋祁盟身后传来。
“……谁?!”
宋祁盟脸色一变,豁然转身,便是看到,窗前站着一个黑衣蒙面的身影。
他心中一凸,吓得砰砰直跳,却也算见惯了风雨,没有表露得太过慌张,道:“是黑风寨来的好汉吗?犬子给你们添了什么麻烦?”
“天大的麻烦。”
黑衣人冷声说道。
“……”
宋祁盟往后退了一步,却撞到了书桌,察觉到对方眼中的恶意,他心跳的更快了,强行维持着镇定,说道:“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
我宋家别的没有,钱财有的是,若是犬子给你们造成了什么麻烦,我这个当爹的,愿意赔偿,只要好汉说个数,宋某一定会让你满意而归……”
“呵呵。”
黑衣人摇了摇头,道:“可惜啊,这次我要的东西,不是钱能买来的,只能借宋家主你的项上人头一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