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之下的水道情况复杂,那些恶丐们又无处可退,必然拼死相斗,要拿下他们的话,只怕非的是大捕头出面不可。”崔月轩的人灰头土脸的逃出来时,旁边的老乞丐便出声劝道。
“下面是个什么情况?”白彦看着邱林。
“回大捕头!”邱林抱着插进了自己小腹当中的短刀,喘着气说着那地窖当中的情况,“地窖再往后,便是一条通道,通道越是往前,岔路就越多。”
“通道当中的那些恶丐们,对地形更是熟悉无比,我们才进道一半,那些恶丐便是从各处地方杀了出来。”
邱林指着自己的肚子,“我这一刀,就是一个恶丐从水道上方跳下来刺的。”
白彦的目光在崔月轩对其他人的脸上逐一扫过去,只见得这些人个个灰头土脸,身上也都带着深浅不一的伤势。
“这兵刃……”很快,白彦就注意到一个人手中拿着的短刀。
“回大捕头,这短刀是我从下面捡上来的。”那人急忙将匕首交上来。
“叮……”白彦接过短刀,屈指在上面一弹,便是有清脆无比的声音响起,白彦再从旁边一个捕快的腰间抽出腰刀来往那短刀的锋刃上一斩。
短刀毫发无损,但那腰刀的刀刃上,却是出现了一个米粒般大小的豁口。
“看看,那些恶丐手里的家伙事,可比我们身上的都好。”白彦将短刀递到铁双的手中。
“是军中之物!”铁双接过短刀,在其上翻转几次之后,立刻就在短刀的刀柄附近找到了一个磨痕——那里本来该有一个代表军中的记号。
“屠氏?”白彦的眉头扬了扬。
黑水城中的驻军乃是屠氏主管,军中利器落到了那些恶丐的手里面,十有八九和屠氏脱不了干系。
“不好说,虽然驻军由屠氏主管,但未免屠氏一家独大,军中的粮草后勤却是由其他的世家负责的。”铁双摇了摇头。
看着这一幕,他本该是有无穷的愤怒,但实际上,他的心头却是波澜不惊,没有任何的起伏——虎山当中,连军中的弩车都出现了,如今只是一柄短刀,又算得了什么呢?
“邱帮主,你们崔月轩一个个的看起来都是能杀擅斗的,又身强体壮,怎么就能在那些恶丐的手里面吃那么大的亏呢?”白彦问起了崔月轩和那些恶丐们交手的细节。
白彦这么一问,邱林立刻就是叫起了屈。
“大捕头,可不是我们偷奸耍滑,而是这地窖下面的环境,对大伙儿太不利了。”
“我们才深入地下不久,待得火把就被扑灭,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摸索着前进。”
“也不知道那些恶丐们是不是在地下放了烟毒,我们摸着黑再往前走了没多久,大家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手脚都变得无力,根本就不是那些恶丐的对手。”
“呼吸困难,四肢无力?”白彦再问了一次。
“是啊,呼吸困难,四肢无力。”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的道。
“那现在呢?”白彦又问道。
“现在……”崔月轩的人一愣,立刻就回过神来,动了动自己的手脚,一个个的都惊喜无比。“诶,怎么没事了?”
“奇怪,奇怪!”
“那是地底的浊毒。”旁边的酒执事又出声解释起来。
“我听人说过,天为清阳,地为浊阴,大地之下自有浊毒涌动,就如同那些古墓一般,人若是在里面待得久了,便立刻会被浊毒所侵,越是有火光照耀,去往地下的人越多,浊毒就越发的沸涌,但只要在毒发身亡之前离开地底,在天阳下面晒一晒,那浊毒立刻便会消散。”
“那些乞丐们怎么会没事的?”有人不服气的道。
“浊毒为腌臜浊恶之物,而那些乞丐,亦是如此,他们在浊毒当中,便如鱼得水一般,又怎么会受浊毒所害?”酒执事摇着头道。
“是有这么一说。”铁双也在旁边小声的道,“越是地底下,浊毒就越是猛烈,我们在内城和无忧洞的人纠缠的时候,不乏有人死于浊毒之下。”
内城区的下水道,虽然四通八达,但其中也不乏一些死绝之地,捕快们在下水道中那无忧洞的人厮杀时,一旦误入那些地方,便会陷落其间。
“浊毒……”白彦心头冷笑了一声。
这是个屁的浊毒!
那分明就是地底下的氧气不足的原因!
人越多,消耗的氧气就越多,自然就会更快的陷入缺氧的状态。
若是再带上火把之类,使得氧气消耗得更快,那‘毒发’当然也就会更快。
至于说那些恶丐为什么平安无事,无非就是因为他们长久的藏身于其间,已经习惯了环境的原因——就如同住在高原上的人能够适应稀薄的氧气一般。
“那浊毒,难道就没有什么药材能够克制吗?”白彦沉声道。
“有!”那老乞丐点了点头,“只须得将各处的水道掘开,引得阳光暴晒,不出半日,浊毒自消。”
听着那老乞丐的话,所有人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抽起来。
地窖下面的甬道四通八达,谁也不知道通向何处,要一点一点将之掘开,这所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便是重修一个西城区都够了。
“外面的黑皮狗都给爷爷听清楚了!”
“回去转告姓白的!”
“爷爷们念在他刚刚接掌西城区的份上不跟他为难,而你们这些人竟然不知好歹敢来招惹爷爷们,就不怕爷爷们出去捉了你们的妻儿吗?”
躲在下水道里面的乞丐们,一个个的笑骂着,表现得猖狂无比。
各种污言秽语从他们的最里面冒出来,将所有的父母妻儿,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只气的人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姓白的,找些炮灰来有什么用?这地底下就是爷爷们的地盘,龙来了就盘着,虎来了得趴着!”
“就是就是,听说姓白的长得俊俏,他若是敢进来,爷爷们一定叫他尝尝爷爷们的妙处!”
听着那些恶丐们的威胁辱骂,所有的捕快们都是义愤填膺。
“大捕头,让我们带人下去吧!”
“只能冒险了。”铁双看着白彦,神色坚定,“白兄,外城区不比内城区,那些恶丐无有退路,我先带人下去冲杀一阵,待得我回返,你再带第二拨人下去,如此轮换几次,那些恶丐必然被耗尽体力,只能束手就擒。”
“大捕头,我们愿意第一拨下去!”
“还有我!”
“也算我一个!”
其他的捕快们也是纷纷响应着。
来自于那些恶丐们的威胁,却是叫所有的捕快们都同仇敌忾起来,更加坚定了要将那些恶丐都剿灭的决心。
若不然的话,那些恶丐一旦走脱,他们的父母妻儿当如何自处?
“老丐愿意引路。”听着铁双的建议,那老乞丐的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地窖下面的水道,便是属于他们的天地,不管是白彦还是铁双,只要进了那水道,那必然就会落入他的手中,到那个时候,不管是白彦的性命,还是铁双所保守的那个秘密,都是他的掌中之物。
“不必。”白彦冷笑了一声,“那浊毒固然是无药可解,但藏身于浊毒当中的那些恶丐,却未必就没有应对之法。”
“铁兄,我听过一句话,要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无稽之谈——就如那砒霜,所有人都知晓砒霜是剧毒,但若只是星毫半点,又哪里能毒得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