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的锦衣卫涌进了这座古老的宅院。他们一字排开,手中的绣春刀闪闪发光。英国公府的护卫却也没有太惊讶,张维贤早就吩咐过,今天可能会有宫里面的人来。
朱元璋翻身下马,在袁崇焕的指引下走进了这座宅院之中。这院子不大,在公爵府中应该算是比较破旧的了。但是居住在这里的是京师的世家之首,就算是宅院不甚繁华,也能让人感觉到这宅院之中隐隐传来的权势之气。
英国公府的总管跟随过英国公进宫,认得皇上的样貌。看见朱元璋下马,连忙率领着下人跪倒在地,高声呼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朱元璋环顾了一圈,没看到喻子馨的身影。他用目光询问袁崇焕,袁崇焕也摇了摇头。
搞什么名堂,朱元璋心中感到讶异,朝着里面的庭院走去。袁崇焕想要跟在后面,却被总管伸手拦住,“千户见谅,大人现在身体不好,只能让陛下一个人前往,恕罪恕罪。”
袁崇焕只得停下了脚步,看着朱元璋的背影消失在庭院前的一片竹林之中。
朱元璋大步走进了三重门后面的内宅之中。公爵府修建都是有一定的标准的,前面的两重门是按照朝廷中的布局修建的,用来迎接圣旨,会见官员。后面的三重门之后,就是公爵府的内宅,是供府上的女眷居住的。
走进了内宅,朱元璋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别有洞天。这英国公府别看前两重门很小,但是这三重门之后可是一个很大的花园。里面小桥流水,假山亭阁,应有尽有,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张维贤正坐在内宅的正堂之上,看着朱元璋进来,连忙跪倒在地上,“恭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英国公不必多礼”朱元璋摆了摆手,端详着面前张维贤的脸色。只见他面色红润,身宽体胖,哪里像是病重的样子?
“英国公,欺君是死罪!”朱元璋看着他,笑了笑,“你这看着像是病重之人吗?”
“陛下,臣生的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心疾”张维贤也是老狐狸了,转眼便打起了太极,“常言道,心上有病,更狠于身,因此老臣说自己病危,也在情理之中啊。”
“你贵为国公,世代罔替,与国同富贵,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朱元璋用言语试探他,“莫非这清闲公子的生活过惯了,要不让国公来朕的乾清宫里面住几天吧?”
“臣死罪!”张维贤大吃一惊,连忙跪倒在地,“臣绝无此心!”
“没有这心你就给朕开诚布公地说话!”朱元璋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道,“从朕进来你就再跟朕绕圈子,打哑谜,你究竟想干什么!”
张维贤被这一招反客为主搞得有点懵。按照他的计划,皇上下一步应该是问他有什么烦心之事,然后自己再慢慢地说魏忠贤之事,表达一下自己哪边都不得罪的立场,今天的会面就算是圆满结束了。谁知道皇上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发火了。
“陛下息怒,臣绝对没有戏弄陛下的意思”张维贤眼看情况不对,既然皇上已经撕开这层窗户纸了,那咱们就都别装了,直接谈吧,“臣请陛下来,主要是因为心中有一事不解。”
“说!”朱元璋看着他,这张维贤也是官场上多年的老狐狸了,现在被自己这么一吓,终于要显露自己的目的了。朱元璋对付过太多这种人了,你要是按着他的思路走下去,不知不觉就被他和稀泥给混过去了。不过原来的胡惟庸,李善长等人那都是和稀泥中的高手中的高手,跟他们一比,张维贤这个套路就比较低级了。
“陛下差人送来的那名宫女,老臣已经安排妥当,在西厢房中住下了。”张维贤看着朱元璋,缓缓地说道,“不过,据臣了解,太后原先东暖阁的几名宫女,都是先帝当太子的时候进宫的,一晃也都十几年过去了。这位姑娘看着也就二十上下,不会七八岁就被送到宫里面当宫女了吧?”
朱元璋心中一惊,果然这些能在京师混地世家大族都是权谋之人,竟然连个宫女的进宫时间都记得这么清楚。
“后来又从民间选了一批丫鬟,进慈宁宫服侍太后了,不过没给内务府说”朱元璋厚着脸皮把谎给扯下去,“有几个年轻的也很正常嘛。”
“正常到随身带着弥勒教的教令?”张维贤微微一笑,看着面前的皇上。
朱元璋冷冷地看着他,一阵巨大的沉默笼罩在了上空。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都没有说话。
“陛下,不用再隐瞒了”张维贤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静,“她是弥勒教的圣女,名唤喻子馨,乃是朝廷悬赏缉拿的异党,微臣曾经在昭狱里面看见过她的画像。陛下骗得了别人,可是却骗不了我!”
“你的情报能力这么强?”朱元璋看着面前这个高高大大的英国公,“平日里面不是都藏在府上不出来的吗,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
“想在这局势下面活下去,谁没有一张暗网呢?”张维贤笑了笑,“微臣家世袭勋爵,情报自然做的到位一点。”
“没错,她就是弥勒教的圣女,又怎样?”朱元璋看了看张维贤,“朕让她在你这里做个管家,难道你不愿意?”
“岂敢!”张维贤连忙辩解道,“圣命必遵。只是微臣想要知道,为什么陛下要将这女子送到我的府上来,她若真是弥勒教,应该交给东厂处置啊。”
“你说呢?”朱元璋的脑袋里面灵光乍现,现在这局面,倒不如将计就计,说不定能够争取到这英国公的支持。
“莫非?”张维贤看着朱元璋的面庞,刚想说什么,却被朱元璋一下子打断了。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朱元璋斩钉截铁地说道,“她就是我手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