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什么工作经验,我被安排在了办公室后勤的岗位上,也就是打印资料和端茶倒水,跑个腿的杂活,就是这样的活,也是很多人挤破头想要的。
我能顺利地获取这份工作,除了爸爸的上下活动,更重要的是我生得一副姣好的面容,在那个公司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漂亮。
这让人事部的经理老头,看见我的第一眼就拍板决定录取了我,他那上下将我看个遍的眼睛告诉我,他仅仅是荷尔蒙左右了脑袋。
自打上班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勤勤恳恳地做着每件事,并没有因为自己漂亮就自视清高,我主动地抢干办公室里的活,尤其是跑腿这样的事,没人愿意干,吃力不讨好。
只有我这样的新人,才兢兢业业不低看任何一件小事。
我经常拿着打印好的材料送往副总的办公室,那个办公室我来来回回穿梭了无数次,每次都是他一个人独自在批阅材料。
我们几乎没有交流,他也懒得看我一眼,我只不过是个跑腿的,还不足以让他用任何礼节待我。
副总是个五十来岁左右的老头,虽然年纪很大,但是依然风流倜傥,成熟男人的气质在他的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
当然,我仅仅是崇拜这样的成功人士,我向往自己有一天也能坐在这样的办公室,做一个女强人,这也是我爸妈对我的期望。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轻轻扣着副总半掩的门,他头也不抬地说了句:“进来”。
我依然小心翼翼地把材料放在办公桌的一角,轻轻说道“庞总,这是您要的资料。”
“好,放那吧,你可以走了”语气冷冰冰地没有一丝温度。
我刚转身准备出去的时候,迎面撞上了和我一般大的年轻男子,从他的五官轮廓上看,像极了正在批阅材料的庞总,基本可以断定两人是父子关系,我大胆地下着判定。
“庞公子,您好”我擅自给这个年轻男子定了身份,并且深深地鞠了一躬。
听到我的招呼,庞总第一次抬起了头,有点惊愕地看着我:“你们认识?”
“不不,我不认识庞公子,我只是觉得他和您长得很像,就大胆猜想了”我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内心惶恐万分。
这个时候,庞公子并没有跟我说一句话,只是微笑地点着头,然后静静地看着我,好似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吸住他的眼睛一样。
“你这小丫头,倒是伶俐,他的确是我的儿子,名字叫庞牧川”你们认识一下。
“你好,我叫夏男,很高兴认识你”我学着旁人初次见面的礼节打起了招呼。
庞牧川依然笑着,不说一句话,只是把手伸出来轻轻握了一下我想伸没敢伸远的手。
余光里,庞总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们不说一句话,仅仅靠眼神交流,我当时并没有觉得异样,只是认为碍于我在场,他们不便说话。
于是我知趣地说了句不打扰,便退身关上门离开。
回到办公室,听到办公室里议论着什么,我凑身细听,毕竟八卦是大部分女人的天性,我也不例外。
“庞总的儿子长得好帅,跟他爸爸长得真的好像,只是可惜了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女孩们眉飞色舞间流露出惋惜。
原来庞牧川,是个哑巴,难怪一直不跟我说话,我回过神地惊讶,也觉得这么好的家世,这么英俊的脸却不能说话,真的是太可惜了。
那个时候,我仅仅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同情。
后来的几天,我已经淡忘了这个叫庞牧川的男孩,一面之缘还不足以让我记挂很久。
“男男,你过来,我问你件事”下班回到家的爸爸突然叫住我。
“嗯,您问吧”我停住了想要跨进卧室的脚步。
我的豪门爱情
“你见过庞总的儿子庞牧川么”爸爸像发现新大陆般惊喜又疑惑地看着我。
“嗯,是的,前两天在庞总的办公室里见过,听说是个哑巴”我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你的好运气来了,要我说你这丫头就是命好”爸爸喜笑颜开地还顺带双手拍了一个响掌。
爸爸的兴奋,在那副金丝边眼镜框后面的小眼睛里翻江倒海。
“什么好运气”我依然不觉得发生了什么好事,可能我的亲生父母离开以后,这世间所有的事我都是淡然的。
“庞公子看上你了,想和我们家做这门亲事,这难道还不是好事么”爸爸激动地靠近我一步。
他终于觉得养我是件低成本高回报的事了,甚至有些庆幸当年妈妈的坚持。
“不,我不可能嫁给一个哑巴,更何况我和他只见过一次,谁知道他是人是鬼”我冷冰冰地拒绝着。
那日我离开后,庞牧川便毫无遮掩地用手语告诉了庞总看上我了,并且要他打听到我是谁,想要追求我。
庞总一向疼爱他这个残缺的儿子,他一直愧疚于自己在老婆怀孕期间疏于照顾,才生出不会说话的庞牧川。
想要知道我,那只是一个电话的事,并且庞总在得知我是夏科长的女儿之后更加有底气。
因为夏科长一直想升官,找他活动了好多次,这是天赐良机。
于是,我成了爸爸心中可以升官的筹码,我的婚姻必然是一桩交易。
“男男,不了解,可以慢慢相处,人家庞公子除了不会说话,也是一表人才,也有些学问,配得上你的”爸爸继续劝我。
“那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跟一个不了解的男人在一起,我成什么了”我第一次跟养我的爸爸发了火,夺门而出。
爸爸坐在沙发上破口大骂:“你这喂不熟的白眼狼,你以为你能嫁个什么样的人家,这婚事你躲不掉”。
我穿着来不及换下的拖鞋,一口气跑到了护城河边,深秋的风吹在我满是泪水的脸上,刺疼干痒。
“爸,妈,我想你们了,你们为什么丢下女儿,你们知道我这么多年过得有多难吗”我对着河中心大喊着,全然不顾身后的人来人往。
那一刻,我脑子里都是我的亲生父母在世时爱我的场景,我无数遍回放着那些仅存的回忆,如果他们在,一定不会拿我做交易的。
父母离开的这些年,我在这个家从来不敢提及他们,我知道成了我爸爸的姑父,很介意提到已经死去的爸爸妈妈,他觉得不吉利,同时也要让我认定我的父母是他和姑姑,没有别人。
那一晚,瑟瑟秋风呼啸着横扫路边的落叶,那些没了根的枯叶四处逃窜,落在了我的肩上,我的头发上,我像一个无心的雕塑静静地站在河边任风吹,任叶落。
原来真正的绝望和痛苦,是流不出眼泪的,我真正体会到了这种境界,没有了父母的庇佑,我一直都是一个无家的孩子,就像歌里唱得那样,我仅仅是一根草。
那个夏科长的家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存身的房子,我仅仅是一只爬不动飞不远的寄居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