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吕小竺和司逐冥正并肩走在街上,除了两人鲜少有交流外倒真像是一对真正的小夫妻。这也是吕小竺第一次主动约司逐冥出来,司逐冥当然不想应邀,只是在司夫人“有戏”的眼神逼迫下他也不好拒绝。
两人就这般相顾无言地在街上走着,终于司逐冥先受不了这沉默而尴尬的气氛,率先开口到:“你到底喊我出来干什么?打算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吗。”吕小竺连半分眼神都没分给他,只说到:“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就是。”
两人最终走到了一座戏楼前,两人在小厮的引导下来到二楼就座。小厮端上茶水吃食后便退下了。吕小竺什么也不说,只静静地看着楼下的演出,此刻戏台上正上演着一出名为《迷梦》的戏文,戏文内容讲的是一个书生因不满父母定下的娃娃亲,于是抛下未婚妻出走寻找自己的爱情。这书生离家后遇到了一位采药女,书生以为遇到了自己的一生良配,于是与采药女私定了终身,谁料采药女却在书生病倒后带着钱财跑路了,穷困撩倒的书生眼看就要病死,被他抛下的未婚妻却在多方打听后找了过来,还当掉了自己的首饰为书生治病。日夜相处下两人间生了情愫,二人约定病愈了就回家成亲。怎料书生痊愈后未婚妻却因日夜照顾书生而积劳成疾,最终撒手人寰。书生只觉得世事弄人,最终看破红尘出家去了。
此刻戏台上正演书生卧病在床,未婚妻去当铺典当自己的首饰来换取书生的药钱的戏份。
“这书生当真是好福气,能遇上这般真心待他的未婚妻。”司逐冥不仅感叹到,语气中是不易察觉的羡慕与向往。
听得这话,吕小竺将目光从戏台移到他身上,双目定定地看着他,却又似看的不是他。吕小竺语带回忆地说到:“五年前我刚及笄,父亲知道世人看不起商户,所以从小就宴请名师,以世家贵族的标准教育我琴棋书画、女工管家。我在家中没有姐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我有时就会偷溜出府来这里看戏。”不知想到了什么吕小竺语气都变得温柔了许多“我记得那一日我正在看戏,忽然听到窗外一阵喧哗,扭头便看到第一次随公公上战场后就打了胜仗的你回朝,旁边还有姑娘朝你扔花,你却看都不看她们一眼。那时我就觉得你像戏文里的英雄一样,威风又帅气。自那之后我便常常想到你,我想你那样严肃会不会也会温柔地对待一个人?如果会的话那么那个人能不能是我?于是我便跟爹爹说我想要嫁给你。爹爹说将军府与商户的门第差距太大,公公不会同意的,便是嫁过去了也会被人瞧不起,还说我会后悔的。但是我告诉爹爹只要能嫁给你我就绝不后悔。”说到这里吕小竺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中带上了浓浓的苦涩“可是司逐冥,现在我后悔了。我知道你想娶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既然如此,咱们和离吧。”说完后吕小竺长出了一口气,她从没想到先提出和离的竟然是她自己,也从没想到说出这句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司逐冥愣住了,比高兴更快一步到来的情绪是不敢置信。这个女人要与他和离?这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愿意放弃将军夫人的位子与他和离?!!司逐冥震惊到一时说不出话来。
吕小竺见状递上了一张早已写好的和离书,“只要签下这份和离书,从此你我便再无干系,你就彻底自由了,到时不论你是娶妻还是纳妾都与我无关。”
林若柳赶紧在一旁提醒到:“期限,期限,别忘了半年之期。”
于是吕小竺再次开口:“但是有一个要求,半年之内不能公开我们和离的消息,包括母亲和你的。。。那位姑娘。一来母亲身体不好,怕她知道了生气伤身,二来是为了你将军府的颜面。三来也是为了那位姑娘的名声。”
司逐冥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立时就在和离书上按了手印。当他拿着和离书离开戏楼时,戏台上的戏正演到未婚妻因积劳成疾而撒手人寰,书生大恸,抱着未婚妻尚还温热的尸身唱念到“人生如一场迷梦,吾竟时至今日才参透,晚矣!晚矣!!!”一时之间众人只觉这悔恨叹息之意在耳边缭绕不息,只听得人感到一阵遗憾唏嘘。
司逐冥不由自主地想到若是自己哪天落难,玥儿会是那采药女还是那未婚妻。想到这他狠狠地摇了摇头,“玥儿那般好的女子自然会是戏文中不离不弃的未婚妻,我怎可质疑她的真心。倒是那吕小竺,爱慕虚荣贪图权势地位,说她是那采药女都不冤枉。”如此想着,他将和离书放入怀中便起身打算回府,“今日晚上定要告诉玥儿这个好消息,再过半年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娶她为妻了。”至于之前和吕小竺约定的不能将这事告诉柳玥儿的话早就被他抛诸脑后了。
回府后吕小竺对现身的林若柳说:“娘娘,真的要这样做吗,我现在已经不再奢求他的情感了,他喜欢谁以后要娶谁我都无所谓了,我现在只想和离之后各自安好,我可以去经商,去旅游,又何必再和他纠缠。”
林若柳凑近了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忘了吾和你说的将军府的‘那件事’了吗,你真的能忍受当初他娶你的动机吗?”“那是我自己选的。。。”“别自欺欺人了!”林若柳打断她的话,“你还是不甘心的,你想报复他又怕真的伤到他。没关系,吾帮你。吾保证这只是小小的报复,将军府不会有任何事的。况且,不这样做,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那邪崇害了将军府众人然后再去害你和你的父兄吗?”语气严肃又充满蛊惑。
吕小竺不说话了,最终沉默地点了点头。
林若柳:该死的,要是你不配合,老娘还怎么完成任务!幸好最后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