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二人各背了简单的一个包裹,便轻装上路。
“爷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等我达到二重天就回来,到时候谋个好差事,在您身边尽孝。”
罗六在院子前拉着罗添的手,泪水在眼中打转儿,他是大山里长大的,没有出过远门,一直对天元阁满怀期待,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直到今早吃饭的时候,看着忙活的老人,他才感受到离别的心酸。
罗添眯着眼,乐呵呵地样子一如常态,露出仅剩的一刻黄牙。
“我一把老骨头让你尽什么孝?棺材我都备好了,臭小子,在天元阁好好修炼,没到三重天别给我回来。”
“当啷啷…当啷啷…”
老黄牛拉着牛车,一人持鞭牵着,缓缓走来,那是他们雇的牛车,黄牛脖子上挂的铃铛声音越来越近,提醒他们该上路了。
柳云界朝着老人深深鞠躬,随后二人上了车。
罗添站在柴门前,佝偻着背,两只手扶着鱼叉拐杖,银白色的头发在风中凌乱,渐行渐远,随着牛车远去,他垫了垫脚,努力伸直驼着的背,朝牛车眺望。
二人在颠簸的牛车上,赶了一整天,从清晨走到日落,终于出了浮萍山,来到葵城。
进了城,看着人来人往,街市上琳琅满目,罗六瞪大了眼睛,今天他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这么多新鲜玩意。
葵城并不大城市,但相比于浮萍山那种方圆百里只有一条街的沿海山区来说,算得上是京城一般的存在了。
柳云界进了城,自觉的戴上了一顶斗笠,令罗六十分不解,但他也没有好奇去问,因为眼前值得他好奇的东西实在太多。
进城第一件事,二人都默契地达成一致-吃饭。赶路一整天,两个人在上车各自吃了两片鱼干,半块馒头,几口水,此时已经饥肠辘辘。
罗六带着柳云界就街边找了一处露天的面摊坐下,老板在忙碌的张罗,面前一口大锅,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老板!两碗面条!”
“好嘞。”
两个人已经饿的不想说话,面碗一上桌,只听到一阵响脆的吸溜声,两人顷刻将碗底都抹个干净。
“老板!再来两碗!”
“好嘞…”老板还没从桌子走到锅边,又赶紧应和。
“老板!再来两碗!”
“好…嘞?”
各自吃了五碗面,两人才用手顺着肚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
“老板,结账!”
“好嘞,十碗,一共五文钱。”老板跑过来,拉起身上的围巾搓着手,两只手在腰间等着客人的饭钱。
罗六顺着胸口摸去,一直摸到圆鼓鼓的肚子,再左右探了一下,满足的表情逐渐变的凝重。
“我钱袋呢?”罗六有些紧张的说道,
老板察觉到不妙,整个脸也拉了下来。柳云界也紧张起来。
待罗六又把全身摸遍,才不得不接受一件备受打击的事,钱被偷了。
二人又回想了一下,出门确认带了钱,给牛车结账时还有看到,难道一进城就被偷了?柳云界心中苦闷,想着,自己才是贼头,居然被贼偷了?
老板尴尬的站了半天,不过相比于此时的尴尬,二人狼吐虎咽的一口气吃了十碗面,让自己忙的不亦乐乎,现在想来自己跟傻子一样,不禁说道:
“喂!我说你俩到底有没有钱?来我这儿吃白食呢?从你们一坐下我就怀疑你俩吃白饭,跟多少年没吃过饭似的。”
罗六气的站起身,“你说谁吃白食?!我们…我们只是被偷了。”
“谁知道是不是被偷?怎么?吃白食还有理了?掏不出钱我可报官了啊?”
一听报官,柳云界有些紧张,自己的身份和身上的玉玺,可经不起推敲。
他起身跟老板说道:“店家,我们确实是初来乍到钱被偷了,您看下,我们身强体壮的,给您在这儿打工行吗?”
“打工?你看看我这地儿,站我一个都挤的慌,像是需要人手吗?我可不管,你们要么现在给钱,要么留个人,另外一个回去拿,否则,我就只能报官了。”
就在僵持的时候,隔壁桌子传来一声。
“老板,他们的账,我结了。”
二人像是遇到贵人,好奇地朝那人看去,那人一身管家打扮,手一伸,桌子上堆了五个铜板。
老板笑嘻嘻地走过去收下,冲那人点头哈腰的道谢。收了钱,一边往锅前走去,一边回头对他俩说道:
“算你们运气好,以后可长点记性。”
就在两人庆幸之时,替他们付钱的贵人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两位小兄弟,从哪里来?”
柳云界拱手道:“我二人自浮萍山而来,今日远行遭窃,感谢大人相助。”
那人皱皱眉头,“呦!浮萍山?那可有点远,没钱可寸步难行。”
二人听到这话心中犯难,确实如他所言,辛辛苦苦攒的钱,出门第一天就被偷了,如今回折返也不是,继续赶路也不是。
那人继续说道:“老夫是这葵城首富,李员外家的管家,听说他最近在招人做点什么事儿,如果成了,有一万两的报酬,我看二位体格,甚是符合,再加上老夫引荐,很有希望,不知可有兴趣上门一叙?”
“一万两?”罗六张大了嘴巴。想他辛辛苦苦攒了这么久,也才二十两,一万两那是自己听都没听过的数。
柳云界心想,如果真的能拿到一万两,二人的当前的困境不仅能化解,而且到了天元阁的生活也能提升一些。
罗六将柳云界拉到一旁,小声问道:“柳兄弟,你觉得怎么样?”
柳云界道:“虽然事情肯定不简单,不过也不防过去听一听。”
商量完,两人就让管家在前面带路。
李府的位置在市井中心,距离很近,一盏茶的路程,三人来到门前。
柳云界站在门口,抬头映入眼帘便是大门上的“李府”二字,院子很大,但外墙还算朴素。
“劳烦二位等候,容我进去禀报。”
管家回头吩咐了二人,便进了院子,半晌后才情绪激动地跑出来。
“二位请跟我来。”
三人来到大厅,一位中年男人早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一副商贾员外的打扮,面容憔悴,身后站着一个丫鬟。
李员外一个手势示意管家下去,让丫鬟搀扶他缓缓走了过来。
这是柳云界才注意到,李员外眼睛黑了一圈,好像很久没有睡过觉。
他先走到罗六身边,用眼神上下左右打量,随后让罗六转了一圈,继而摇了摇头。
“黑了一些,年纪大了一些。”
随后又来到柳云界身边,以同样的方式打量了柳云界,这才摸着胡须点了点头。
“少了点杀气,差强人意吧。”
柳云界和罗六面面相觑,一脸茫然,又觉得有些想笑。
员外开口向柳云界问道:“可懂些功法?”
“懂一些。”柳云界挠了挠头。
“什么境界?”
柳云界尴尬的回答道:“暂未有所有就。”
员外面露失望,长叹一口气。“如此…不太好办。”
听他说这话,柳云界更加失望,因为十万两就要打水漂了。他不甘心,上前问道:
“李员外,不知是什么事情,不防说出来,没准我兄弟可以分担一些”
又一阵长叹声传来,他让丫鬟扶着自己走回座位,缓缓说道:
“我本是这葵城一方商人,这么多年来,也算积攒了一些积蓄。家中有一小女,年芳十八,前几日到街上游玩,被须弥山的贼匪掳去,索要赎金三十万两,我昨日筹了钱财托人送去,不料那群贼匪收了钱却不放人,竟然扣了我家小女,要他做压寨夫人,我几次派人上打探,派去的人竟然被他们一一送回尸首,什么世道啊!天理何在呀!”
说到这里,李员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柳云界问道:“既如此,员外家中殷实,何不招募些武者再行上山要人,或者报官?”
李员外红着眼说道:“须弥山的这群贼匪,为虎作伥不是一天两天了,官府也没办法。那贼头,名为柴虎,是一名三重天的武者,很有本事。若是时间宽裕一些,我把招募的告示贴去周边,或许还真能找到一些侠肝义胆的大武者,可是时间紧促,过了今天,怕是小女贞洁不保哇,葵城小城,一天之内如何再寻个三重天以上的武者?小女可怎么办呀!”
柳云界无奈地叹口气,三重天的武者,以目前的他来说,实在无能为力,他又问道:
“那刚刚员外对我二人一番打量,是因为…”
李员外道:“实属无奈,下人在大街上听闻了武屠的传闻,相传武屠柳云界,来无影去无踪,年仅十八九岁,修为大成,我等便想,他在修行界应该是无人不知,既然找不到大武者,能否找个年纪相仿的,去冒充成柳云界,诈一诈他。”
柳云界苦笑了一下,指着自己说道:“那…员外觉得我不像?”
李员外又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年纪是差不多,可…眼神没什么杀气,那柳云界,可是屠城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