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船泊寨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主寨虽是一处岛寨,中间河流甚宽,鞭炮的烟硝和敲锣打鼓却传到了对岸。天微吐白,各分寨就架船前往,环山的河面上,浓雾还未散去,船头接船尾,竟造成了堵塞。
柳云界与禇航二人戴着斗笠,来到登船的渡口,以柳云界的境界,自然可以意动神飞,直达寨中,可河面太宽,超过三十米,禇航做不到。
由于河面有了堵塞,渡口此时上船也需要排队,依次一批一批地上,二人也不插队,还没到船泊寨自然不想惹事。
终于轮到二人上船,柳云界向船夫问道:“船家,今日对岸好生热闹,是什么日子?”
船夫闻声,回头看了二人装扮,各带着一顶斗笠,其中一人还拿着一把鱼叉,想必是渔夫,只是这装备也太寒酸,没条船就算了,两个人就一个鱼叉?心里暗自说了句,穷鬼。
脸上不耐烦地解释:“今日乃船泊寨苏寨主独子大婚之日,八方来贺,故而堵了些。”
禇航心一惊,好像猜到了什么,继而问道:“敢问是哪家女子?”
船夫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没听到,只顾着忙着招呼后面的人上船,也不应他,招呼之间一人身着黑袍,手持长剑,直接插队闯了上去,说道:“还能是哪家女子,自然是你妹妹。”
二人闻声看去,原来是清河。那船家本想拦他,听到这话后心中一惊,立刻变脸,低三下四地招呼着。
“呦!原来是亲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三位大爷这趟免费,以后还承蒙苏寨主照顾!”
清河翻了个白眼,也不理他,直接找了个位子坐下,说道:“我就知道你二人今日会来,便在这里等你们,能否让清某同行?”
禇航一听,脸上半分担忧,半分愤怒,也坐了下来,心中暗骂苏千骞这个老贼!芊芊才多大,居然打起她的主意。
原来,龙歇亭产业甚广,船泊寨是以屠戮的形式收拢,有些人自然不服,但龙歇亭就是个钱袋子,船泊寨当下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因此为了更好的兼并这个钱袋子,苏千骞顾不得儿子苏默还没有完全康复的身体,要求他尽快与禇芊芊完婚,等成了一家人,名义上就更容易收并,实在不行,还有自己的强硬手腕。
柳云界在此处见到清河甚是惊讶,转而问道:“你去做什么?”
清河道:“苏千骞老贼欠我一条命,自然要还,而且玉玺被他所抢,自然也要讨。”
烟雾中,一条普通的木船,犹如河中的一片树叶,承载着众人缓缓驶去。
三人下了船,也不用认路,跟着前来参加婚礼的大部队移动,转眼就到寨前。
寨子门前排起长龙,队伍之中,众人耐心等待着,一步一步往前挪,长龙的尽头,是一方桌案,案前坐一老者,用笔记着什么。
旁边一小斯,每次在老者记完一笔,他便响亮地喊着:
“分寨苏老二,献黄金一万两!下一位!”
“鱼鲸帮郭傲天,献少女十五人!下一位!”
…
锣鼓喧天,人声鼎沸中,柳云界等的些许不耐烦了,他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更不喜欢喧闹,半晌后终于轮到了三人,清河主动插到前面,来到案前,冲着案前老者,大声喊道:
“木牧国清河,献苏千骞人头一颗。”
此言一出,响彻全场,现场顿时戛然无声,只有已经点燃的鞭炮声在不合时宜的噼啪作响。
老者颤颤巍巍,不知所措,下一刻一把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记!”清河吼道。
老者被胁迫,大口喘气,心脏都要跳出来,笔间触到账本又提起,提起又落下,循环往复了十几次,最后长叹一口气,将笔一放,吞吞吐吐道:
“我…不敢…”
“怂货!”
清河骂了一声,长剑一挥,老者血洒桌案。
杀人放火这种事,在场的都不陌生,但大好的场合杀了人,现场顿时混乱起来,有人自觉后退几步,大部分人还是拔剑相向,围了上来。
柳云界和禇航也脱下斗笠,与清河站在一起,众人不都认识柳云界,但认识禇航的不占少数,一时间炸开了锅。
“禇航?他怎么在这儿?”
“听说这小子最近修炼有成,还打败了龙讯镖局的苦修远?”
“怕什么!我们船泊寨有苏寨主和老祖在,这小子今天敢来闹事就活不了!”
“可听说他拜了柳云界为师,你说旁边那小子是不是他?”
“柳云界?那个五国大盗?前些日子让老祖都吃瘪的小子?”
柳云界的名字一传出,众人又退了几步。
就在人群一边议论,一边僵持的时候,大门走出一人,顿时镇住了混乱的场子,全场寂静,此人正是苏千骞,他全身穿着红色的喜庆衣服,双手习惯性的相互插在衣袖里,说道:
“清河,你倒是命大,跳崖都死不了,今日却还来送死?”
清河见他露面,眼神浮现杀意,回应道:“老贼,你个将死之人,还说这些废话。”
仇人见面,清河也不多与他废话,手指一引,长剑出鞘,一分为七,领域展开,速度暴增,朝着苏千骞弹射而出,二人缠斗在一起。
众人见状上前,上前一步,步步逼近,就要去拿余下柳、禇二人。
柳云界面不改色,让禇航退后,上前一步,轻轻一脚,领域如波荡开,场上众人脸色大变,顿时犹如泰山压顶,二重天以下武者直接跪下,苦苦支撑。更有修为稍差者,在一瞬间,七窍流血。
仅一招,场上千人能站立者,不过二十。
“好霸道的力量。”
天空不知何时现身一人,凌空而立,看着场下的情况,缓缓说道。这一声,犹如从每个人大脑传出,又像是万丈巨人在自己耳边呢喃,让人心里发怵,但身体却缓解很多。
禇航抬头望去,甚是惊讶,那人正是当日在凤鸣山救了自己的八重天武者-大师白爵。
“大师?是你?”
白爵这才注意到禇航,也面露惊色,疑问道:“有缘的小友?”
禇航甚是不解,可眼下情况来看,白爵应该是站在了苏固那边,问道:“苏固他仗着道行,灭我宗门,掳我妹妹,近日更是屠戮众生,大师德高望重,明辨事理,怎会帮助苏固助纣为虐?”
白爵是禇航自从出生,除了师父之外,见过的第一强者,虽然交流不多,但不管是救了萍水相逢的自己,还是言行谈吐都令自己甚是敬重,他不懂,这样的一个人究竟为什么要和苏固心中老贼蛇鼠一窝。
白爵为难的叹了口气,说道:“苏老弟与老夫,乃是旧友,他之所为,有命在身,老夫不支持,也不反对,但昔日,老夫欠过他一个人情,你们所要取他性命,我不得不管。”
正如白爵所说,自己是金生国的国师,活了三百多年,而苏固两百年前就是金生国的将军,两人结识的时候,禇航都还没出生,自然没听过两人的旧谊。苏固所为,是朝廷的命令,虽然手段是自己选的,但朝廷有名,即使是他也不能不为,如果是自己接了这个命令,孤身一人,面对两百年来书停镇的情况,不知道会不会选择同样的做法,他没有答案,所以只能说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没有体验到别人的难处,就不能指责他的做法。
柳云界回身看到天上的白爵,通过刚刚他一声爆发的领域来看,本事确实很强,回头说道:“苏固近日,有恃无恐,原来是有了你这个靠山。”
白爵闻声,看了一眼柳云界,想起那日和禇航的交谈,居高临下说道:“原来你便是他师父,盗玉玺,挫苏固,有几分本事,难怪小友对你如此敬重。”
柳云界指着他说道:“你也很强,敢为苏固作保,资格倒也够了。”
说完,柳云界双臂微张,身体离了地面,缓缓升空,只片刻,便于白爵等高,二人凌空对立。
众人见柳云界也另有了战场,眼神顿时如狼似虎,齐刷刷地盯着中央的禇航,前面几位首先按捺不住,持剑围攻,三重天以上的武者也纵剑刺去。
兵刃所至,皆是虚体,镜花水月,施展开来。
“苏固!出来!”
禇航大喊一声,三叉戟横扫一招,前排众人应声而倒,即使达到二重天-金体的武者,也不禁吐血。
禇航招式未收,蓦然发现周围显现九把飞刀,每一把刀尖都向着自己,一边极速转动,一边缩小范围,意欲将自己绞杀其中,而后刀尖扑了个空,相互打磨出火星。
镜花水月自然不慌,若是一般武者,恐怕片刻会被绞成肉泥,凶狠至此!
苏固身形闪到身前,凭空出现一般,待禇航发现时,覆盖着金体的一脚已经朝脸颊踢来,禇航有镜花水月也不躲,抽起三叉戟猛然一刺。
“嘭”
一阵钢铁相交的声音,是三叉戟与苏固金体碰撞的声音。苏固后退几步,缓缓站稳身子,自言自语道:
“肉搏和武器都不起作用么?”
思索间,禇航身形凭空出现在身后,又是一刺,苏固也不回头,捷走发动,那戟便刺了空。
通过刚刚一击,禇航也暗自思索,这种程度的三叉戟还破不了他的金体么?随后举起三叉戟,一跃而起,意动神飞,身影再次消失,同时出现在苏固头顶,三叉戟已经顺势下劈一半,苏固见躲不过,浑身一震,金体和领域尽开,将禇航连人带戟震飞出去,坠地后吐了一口血。
苏固微微一笑,“原来领域有效。”
身形随捷走消失不见。
禇航起身回头,却发现那苏固,已经不见了身影,即使是意动神飞,也需要捕捉到对方的位置,才能近身,此时看不到人,不免一时心乱。
“吃老夫这招!”
苏固自半空,向下猛推一掌,领域之力集中在掌上,禇航自然不敢以镜花水月来接,一个意动神飞,也出现在半空,又是身后,三叉戟顺着下坠之势凌空一劈。
苏固莞尔一笑,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背后领域大放,与自然下坠的禇航迎面撞上。
“嘭!”
又是一声,不过这次却是领域与禇航身体碰撞的声音。
好在撞上的那一刻,禇航以意动神飞落到地面,不会再来个重摔,但领域的伤害还是让他又大吐一口血。
苏固缓缓走来,说道:
“实战太差,老夫即使差你几个境界也不会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