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似卷暴雨倾盆,似乎要将整个羽灵门都吞没般,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了……
雨幕中人影齐聚,羽灵门所有弟子共处一方注视着逸尘,注视着这位曾经使羽灵门如日中天,却又“逼的”少主付出双眼离开羽灵门的楼羽先生。
“逸尘,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门主过世,少主也离开了羽灵门,而蜂兰猜测刘奚是不会再回来了,那逸尘这位楼羽也就不需要了,所以想看看逸尘有没有什么想法。
“打算?”逸尘苦涩地笑了起来,道:“没有打算,现在的我只想将奚儿找回来,今后的事今后再说吧……”
“你要去找她?”
蜂兰有些惊讶,身为妖女的她对于逸尘这种决定有些意外,因为刘奚付出双眼是为了还清欠下逸尘的恩惠,离开羽灵门也是因为无法在羽灵门立足,与逸尘来说并没有直接关系。
其实即使逸尘不顾刘奚生死,甚至明知刘奚下落也故意不去寻找,所有人也不会瞧不起他,反而觉得这都是应该的,不得不说妖中世界人类是无法理解的。
“不错,我要将她找回来。”
翼兰道:“可是人海茫茫,你上哪里寻找师妹下落?”
翼兰所说不错,天下何其宽阔,而羽灵门中又没有人知晓刘奚离开时的方位,在天下中寻找一位无目妖女无疑大海捞针,成功的希望几乎一丝都没有。
道理逸尘都明白,特别是他这位不经事事的山野莽夫,能否在尘世中存活都是未知数,更别提找到刘奚并将其带回来了。只是逸尘的性格有些奇怪,对于身旁的人逸尘都会真心对待,只要朋友需要帮助他就能不顾一切,更不必说将眼睛送给自己的刘奚了!
“纵使天涯海角,我也要将她带回!”
闻听所言逸萱满意地笑了,这就是逸尘的可贵之处,也是逸尘身上最吸引人的气质,就是这股好似脑残的韧劲,这才是逸萱喜欢的逸尘。
“我明白了。”蜂兰道:“师傅遗言,在她死后若逸尘放弃寻找刘奚,则将逸尘赶离羽灵门,今后不准再踏入羽灵门一步。若逸尘坚持找回刘奚,则继续保留楼羽身份,一旦刘奚回归,就由刘奚接下门主之职!”
蜂兰缓缓走至逸尘身前,道:“看来师傅并没有看错你,果然是有情有义。可是逸尘我想提醒你,你的处境相比刘奚更加危险,闾丘一族,甚至其它法派都会关注你的举动,一旦离开羽灵门范围,难免会有生命之危。”
“没关系,反正都无所谓。不过……”只要能找到刘奚,自己的性命逸尘可以置之度外,但有一事逸尘必须查明:“毁我双眼之人是何门派?”
伤害逸尘的人也是迫害刘佳两代人的罪魁祸首,不然逸尘不会失去双眼,也就不会出现接下来发生的事。逸尘一向心慈手软,但此次逸尘真的生气了,不仅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刘佳及刘奚,此等大仇必报无疑!
蜂兰道:“对方身份已被查明,乃闾丘族长闾丘阔。”
“闾丘阔!可恶,我要杀了他!”
若是其他门派蓄意谋杀逸尘还不至于如此,岂料又是闾丘一族搞的鬼,而且还是他们的族长!原本闾丘族没完没了的迫害羽灵门逸尘就看不过去,所以一听到闾丘阔的名字,逸尘忍无可忍的爆发了!
狂风席卷大雨倾斜,与孤晴对战时的逸尘出现了,强大气势逼得羽灵弟子步步后退,不禁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原来这位楼羽先生赢得道法大会并非侥幸!
蜂兰淡声道:“逸尘你冷静一下。”纵使相距最近,蜂兰几人却未受到丝毫影响,当然逸萱除外,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逸尘。
也不知是否听到了蜂兰的话,残影一过逸尘扑向后山而去,现在的他只想尽快拿到邪炎。蜂兰等人暗自叹息,逸尘的历练还是太少了,性情如此急躁怎堪大事?
后山山下,逸尘刚想上山便被一只小手强行压下。侧脸望去,蜂兰的身影出现在身旁,道:“老祖宗有令,任何人不得上山打扰,尤其是你!”
逸尘冷声道:“我不会打扰她,只要拿到邪炎我就离开!”
蜂兰道:“复仇的事今后再说,现在的你不是闾丘阔的对手。对了,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了,羽灵门现由梧桐上任门主,她现在就在老祖宗那里。”
“谁人上任门主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想拿到邪炎!”逸尘是真的气昏了头脑,明知新任门主在老祖宗那里商谈大事,居然还要妄自前往。
别看逸尘气势不凡,相比蜂兰却是差了很多,因为蜂兰仅用一手就将逸尘彻底制止在原地。
啪!
一声脆响回荡在后山,声响过后无论什么声音都停止了。
身前,逸萱气愤地抬着一只小手:“够了混蛋,难道你忘记刚才说过什么了吗?”事到如今,最重要的乃是寻回出走的刘奚,可逸尘居然被仇恨冲昏头脑,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冲闯后山,逸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小萱……”看到逸萱逸尘才冷静下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逸萱说的不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又何必急于现在?
逸尘的心情逸萱可以理解,她只是想让逸尘明白:“小师姐离家出走,门主又刚刚过世,老祖宗该是何种心情?臭小子你告诉我,现在的你有何脸面面见她老人家!”
逸尘沉默,片刻后无力地跪在了雨地中,虽然大雨依旧滂沱,却遮掩不了逸尘眼中,刘奚的眼睛垂下的两行泪水,经由逸尘脸庞交融在雨水之中。
深夜,蜂兰等人早已离去,逸尘孤身一人朝山而跪,而他的脑海中依然回荡着逸萱的声音:“现在的你有何脸面面见她老人家!”
逸尘苦笑一声仰望无尽夜空,雨水落在逸尘脸庞,又再次与刘奚眼中留下的泪水交融在一起。也许,逸尘将他这辈子,甚至刘奚这辈子的泪水都流了出来,虽然他并未痛哭。
一柄绿油伞为逸尘遮挡了雨水,逸尘望去,发现梧桐站立身前默默俯视着他。
梧桐依旧一身黑裙,一条黑纱轻遮掩面,甚至面对老祖宗都未露出真实面目。而逸尘虽然第一次听说“梧桐”这个名字,但见到这位曾救过自己的黑衣女子,且猜到了黑衣女子就是梧桐,却反而没有一丝惊异。
许久许久,逸尘、梧桐一跪一站却是沉默,甚至始终对视的两双眼睛也在各自沉默。
“你在这里跪了一天,可领悟到了什么?”
梧桐终于打破了沉默,这还是逸尘第一次听到梧桐开口说话,由声音判断梧桐的确非常年轻。
“我需要领悟到什么吗?”
“不需要吗?”
逸尘又是沉默,许久才缓缓道:“我跪都跪了,难道你还想要我说出请安的话吗?”
“呵呵,我指的并不是这些。看来这雨你淋的还是不够……”梧桐撑着雨伞退了两步,雨水再次浇淋在逸尘身上,梧桐道:“你告诉我,这雨是什么感觉?”
逸尘道:“门主大人,我没有心情开玩笑,有话还请直言。”
啪!
梧桐仅是随手一挥,逸尘却感觉到了真实手掌的打击,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陌生人打了巴掌。
一道血迹由逸尘嘴角流下,但逸尘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回过头望向梧桐。
“这一掌是我替少主打你的。”说着梧桐收起了油伞,道:“很漂亮的一双眼睛,不是吗?还有这雨,你居然什么也不知道。”
逸尘隐隐发觉梧桐知道些什么,便道:“请门主示意。”
梧桐伸展双臂任由雨水落身,道:“雨中有一种包容,又有一种期待,没有发觉吗?”
“包容……期待……”逸尘默默地诉了一遍,可他真的不明白梧桐的意思。
“这是师妹的化身。”梧桐缓缓望向逸尘,道:“她还在注视着你……”
“师妹……门主吗?”逸尘全身一震,这雨竟是门主刘佳的化身?而刘佳自始至终都在看着他吗?
梧桐背过了身子,道:“师妹过世前,凭借一口气将自己的力量洒向天空,于是化身雨水俯视羽灵门。我想,她还有无法放下的心愿吧?”
“她真的在看着我吗……”两行泪水再次由逸尘脸庞滑落,而逸尘终于哭出了声音,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感动,因为门主没有骗他,她真的留给了逸尘四日时间,而今天恰好是第四天!
“门主……!!”逸尘仰天大喝:“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刘奚一生一世,你就放心吧……!!”蓝茫闪过,黑暗中,逸尘的眼睛散发出淡淡的宝蓝色光辉,而这一刻,一团玄火瞬间将逸尘包裹,但好像玄火出自逸尘身体!
梧桐震惊地转过身,不禁道:“这小子……居然……”
雨夜,门主刘佳好似听到了逸尘的回复。
黑夜中出现了彩虹,因为门主笑了……
黑夜中露出了星辰,因为门主放心了……
瓢泼大雨渐渐停息,银色月光透出云层照射在逸尘脸上,天空放晴了,因为门主安息了……
蓝色玄火渐渐内敛,逸尘微笑着望向了梧桐,道:“门主大人,谢谢你!”
“好小子,果真天下无双!”梧桐扫出一股柔力将逸尘托起,进而朝天一掌剑鸣呼啸,邪炎剑瞬间进入梧桐手中:“楼羽逸尘,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