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丘一战,羽灵门过半弟子献出宝贵生命,存活的弟子多半携伤回归羽灵门。原本以为羽灵门的损伤会就此停住,却想不到门主因为承受不了门派损失急火攻心,结果也危在旦夕了……
“时日无多……”怪不得门主神情低迷如此憔悴,原来已处在生死边缘:“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姑且算来我还有四日时间,四日之后……”门主露出一丝苦涩地笑,那是一种对于死亡的无奈、生命的叹息、不舍之人的苦涩。
逸尘默默接道:“四日之后门主就会离开人世,所以才如此急迫的召见我,请我将奚儿带离羽灵门吗?”
门主叹息着闭上了双眼,道:“不错,现在你明白我的苦衷了吧?”
“恕我冒犯,我还是不明白门主的意思。既然门主时日无多,作为少主的奚儿不更应该留在门派主持大局吗?”
刘奚曾经说过,今后的她打算游走他方寻找中意郎君,之后再回到羽灵门接下门主之位,说明她早作好了上位门主的心理准备。刘奚早有心理准备,而羽灵门门主之位又是刘氏一系代代继承,为何到了刘奚这里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奚儿尚且年轻,无法胜任门主之位。何况羽灵门经此一战实力大减,以她的能力也无法应付今后局面。”
逸尘叹道:“门主顾全门派发展本为好意,但不觉得对奚儿来说太残忍了吗?她是你的女儿,下任门主的首要人选,你作为娘亲不仅质疑自己女儿的能力,还要将她赶离由小活到大的家,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生命不是儿戏,门主的任何决定皆会影响到门派最终发展。奚儿还是太年轻了,性情上又容易冲动,我担心由她上任门主的话,会在我死后被仇恨冲昏头脑。现在的羽灵门可经不起任何损伤……”
说到“仇恨”逸尘想起一事:“门主的状况奚儿知情吗?”
门主道:“她只知道我受了重伤,其他的应该没看出来。”
门主说如此,逸尘却不认为刘奚真的什么也没看出来,她的才智是逸尘亲眼看到的,就连素未谋面的闾丘法者都被刘奚猜透了心思,由小喊到大的娘亲她一定更加了解。
逸尘道:“若是瞒着此事不说,而奚儿依旧留在羽灵门的话,或许她是不会猜到门主状况的。可若近期将她带离羽灵门,势必引起奚儿的疑心,一旦被她确认门主时日无多的话,恐怕任何人、任何理由都无法将她骗走!”
不但如此,一旦刘奚得知母亲离开人世,就一定会返回羽灵门接下门主之位。倒不是刘奚心有不轨贪图地位,传承了七百余年的刘氏一系若在刘奚此处断绝,其所有罪责就会落在她的娘亲刘佳头上,刘奚不可能让自己的母亲去世后还背上被人耻笑的骂名!
门主笑道:“看来在娘亲那里你学到了不少。也罢,若依你之意,你觉得该怎么做?”
逸尘从来都是人后思索任何事件,可既然门主征求他的意见,逸尘也只能说说自己的看法了:“门主担心的其实并不是奚儿是否会离开羽灵门,你最担心的是七羽的血统还能否延续下去,对吧?”
门主则是不以为然:“为什么这么说?”
“门主执意将奚儿出嫁,其一是为了奚儿远离烟硝,其二便是保证七羽的血统还能延续下去……”
纵使让自己的女儿抛下所有荣誉,抛下所有亲人,甚至不惜更改羽灵门传承七百年的血系主导,刘佳都想让刘奚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因为能将七羽血统继续延续下去的唯有刘奚了,刘佳不久之后将会离开人世。
之所以要刘奚离开羽灵门完全是为刘奚的安全着想,毕竟刘奚由小就被其他法派垂涎,甚至现在闾丘一族还不放过她。
由此推断,若刘奚上任了羽灵门门主,恐怕其他法派免不了刁难。而一旦刘奚感情用事并发生了意外,七羽血统可就彻底断绝了,刘佳还有什么面目去面对泉下的七羽?
反之,如果刘奚留在羽灵门也能一生平安的话,刘佳是绝不会反对刘奚上任门主的!
面对逸尘的猜测门主仅是淡淡一笑:“算你说中了,我羽灵门主要职责便是传续七羽血脉,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将血脉流传下去。但我意将奚儿出嫁于你不止这些,所以你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逸尘愣住了,保障刘奚安危以及血脉的延续居然只是一半的目的?道:“那另一半是什么?”
“若想知道另一半是什么,就接受我的请求收下奚儿。”门主微笑道:“不然你永远也无法知道,那另一半会是什么。”
“咔嗷……”
门主没有气愤逸尘的无礼,道:“与其谈论这些,倒不如说说眼前的事。你认为该如何安排奚儿?”
“非要我说的话,我觉得奚儿应该留下。”
“哦?为什么?”
逸尘说出了相反的话,可门主居然没有一丝惊讶,这使得逸尘多少有些奇怪,便道:“闾丘族中我与奚儿陷入重围,可闾丘晋却对我二人手下留情。之后其妹将我重伤,临死之际对方却将奚儿带离了我的身边,明显她们不会对奚儿下手,目的只是为了取我性命而已……”
门主打断了逸尘,道:“你认为闾丘一族不会伤害少主,所以奚儿上任门主之后闾丘一族也不会难为她,而除了闾丘族外的其他法派对于羽灵门来说不值一提。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吧?”
“呃……是的……”门主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心思,看来门主早就想到了这一点,难道又是自己太天真了吗?
门主笑道:“你说的不错,若闾丘族不会为难的话,奚儿上任门主也未尝不可。不过事情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管理一个门派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有很多未知因素包含在内。总而言之,目前奚儿是不能上任门主的。”
“这么说她还是得离开吗?”
“目前来说是这样。”
逸尘很想问“为什么”,但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门主是不可能告诉他真正原因的,道:“既然门主心意已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我敢肯定奚儿是不会离开的。”
门主调笑道:“所以我才要将她出嫁。”
“……”怎么说来说去又说到“出嫁”这事情上了?逸尘苦笑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门主微笑不语,但其意显而易见,逸尘无奈道:“门主有何安排还请直言吧。”
“若你准备接受她,就让她随你离去,今后都不要再回羽灵门了。若你执意反对,那就让她跟在你身边算了,等到奚儿真正长大的时候,再由你决定何时让她返回门派。”
逸尘皱起了眉头,真正长大的时候?怎样才算真正长大?而且为什么由他来决定刘奚何时返回羽灵门?门主是否有什么隐喻,只是自己没有听出来?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希望能在我归尘之前听到你的决定。”门主看出逸尘很为难,虽然表面上逸尘始终在推辞,但不可否认逸尘内心是在犹豫,不然二人不可能聊了这么久。
出得门主住处,在殿内逸尘遇到了等候的五位弟子,翼兰问道:“师傅她怎么样了?”
“啊,门主她很好。翼兰师姐,门主的事……”
翼兰明白逸尘的意思,道:“师傅的事情不能被师妹知晓,尤其是小萱师妹,你要对她们保密才是。至于为什么,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好……好吧……”逸尘本想就此离去,谁知翼兰忽然叫住了他:“逸尘,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离开?”逸尘望向了翼兰,不解道:“我为什么要离开?”
尾兰饶有兴趣地望着逸尘,笑道:“你不打算离开羽灵门吗?”
“……”逸尘扫过翼兰五人,怎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要离开的事?只是很可笑,逸尘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打算离开!
出得殿堂,逸尘长叹一声望向天上的云彩。其实门主猜的不错,对于收不收刘奚的事逸尘的确是在犹豫,不过不是什么非分之想。
事实上门主的话对逸尘来说几乎毫无影响,说什么将刘奚出嫁逸尘是为他好,可其实刘奚的作用远没有那么大。
逸尘很清楚,只要有邪炎套装存在,即使体内的质发生转变也是在法衣内转变,而法衣是老祖宗通过天火炼制而成,足够承受自己的天火质,所以“借刘奚的力量压制玄火质的转变”这一说法对逸尘无效。
逸尘真正犹豫的乃是刘奚的处境,刘奚毕竟是逸尘的好朋友,而逸尘也对她深存歉疚,所以才会一次次的甘愿为其付出。此次仍旧如此,明知刘奚上任门主会有未知的危险,而且留在羽灵门也存在危险,还怎么可以再让她留在羽灵门呢?
只是刘奚的性格逸尘多少有些了解,她的责任心非常强大,况且门主之位所承担的后果刘奚自己也很清楚,她是不会将这件沉重的包袱扔给其她人的。另外这也是她们刘氏一系的职责,所以刘奚不可能同意离开羽灵门,也许除了门主的建议再无办法了。
两道黑线忽然由逸尘视线中滑过,逸尘不禁恢复了正常,可是望去空中并没有什么黑线存在,逸尘便以为只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逸尘本想就此离去,可刚走两步就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回身望去,两条游蛇般的黑影直直扑向自己而来。
逸尘急忙打开双重守护,但守护似无存在般被两条黑影直接穿过,几乎瞬间黑影撞击在逸尘双眼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