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俘军官的安置,少野也是做了这样或者那样的安排,也不是没有考虑到队伍的排他性。只是没有预料,两者之间的矛盾会这么快,以最激烈的方式呈现!
当少野快马赶到军营的时候,整个事件已进入尾声。不能说阿贵,黎叔等主要头目的做法有什么偏颇,但他们的行为远远没有一个将领该有的高度和视野,只能算勇将而不是帅才。
确实之前对于少野的提案,麾下全员反对,是少野力排众议,一意孤行。
众人明面上不说什么,心里愤懑难平。
被俘军官的招降和安置,全是少野一手安排,当然也有一部分坚持着所谓的军人荣誉,宁死不降。少野也笑笑没有说破,真宁死不降,还跟着他们回来干嘛,早在当初对阵的时候战死沙场。如今,也不过是强撑着索要更多好处和利益罢了。当然,许多人还是识时务的。
少野也不亏待他们,原来什么职位,都上调一级任用,伍长给十夫长的官位,队正给百夫长的官位,以此类推。
对于队伍该怎么带,兵该怎么练,少野全权放手让他们施为。
对于把俘虏安排到这个高位,为少野出生入死的旧部自然满肚子怨言,他们打生打死,到头来,一些原本的对手却跑他们头上耀武扬威,拉屎撒尿,这还了得。
底下群情激奋,奈何少野太过强势,强行镇压下来,众人讨了个没趣。
关于这件事,少野也不是没有心平气和跟他们里里外外,剖开来分析过利弊。
奈何文化水平代沟太大,这些莽夫让他们提着斧头跟人拼命可以,让他们理解大局观和未来军队建设这盘大棋,太难了,满脑子就是自己亏了,要拿回来。
气得少野好几次让人乱棍把他们打出去。孺子不可教也。
后来索性也懒得搭理,用强硬手段,强行推行开来。
一开始,上上下下却也有些抵触,但少野每天坐镇军营,那些被俘军官也懂得做人,倒也慢慢事情也消淡开来。
今日临近午时,不知怎得,一场军列操演里,十夫长毛三才跟教官罗杰起了冲突,不知怎得矛盾激化变成了数人的斗殴。
罗杰虽武艺不错,奈何毛三才这些毛人体壮如牛,力大无比,下手也没个轻重。所谓一力降十会,生生把武艺不错的罗杰打成了重伤濒死。
毛三才是阿贵的小弟,两人一起长大,感情笃厚。事发突然,阿贵,黎叔等主要将领一边安抚降将,一边赶紧把罗杰送医。
对于毛三才的处置,高高抬起,最终又不得不轻轻落下,只打了二十军棍了事。
那些降将人在屋檐下,倒也没觉得不妥,只是物伤其类难免有些悲伤。
这也促使他们接下来的练兵更加小心翼翼,不敢逾越。
少野也是看到了这一点,如果都磨洋工,那练出来的兵有个屁用啊。
一入军营,少野脸色阴沉如重墨,吩咐手下擂鼓,让众人列队在校场等候。
一炷香后,终于稀稀拉拉八百号人慢跑着到操场,在军官呵斥下,慌里慌张的列队。
全程少野背着双手,一动不动站在点将台上,脸上看不出喜怒。
下面几名原部落军官脸色难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新降军官也是一脸忐忑。
“这就是你练出来的兵。”少野指着下面衣衫不整,队伍凌乱的阵型,扭头问王辰。
王辰原是曹阳副手,是目前被俘的最高军官,被少野委任为三军教头。是目前营地内职位最高的,也是全权负责军事训练的***。
被问到的王辰满头大汗,支支吾吾说着操练时日尚短,兵与官互不相熟等之类冠冕堂皇的场面话。
底下新降军官心里咯噔一下,上午才出事,下午就问责他们,显然对方打算通过这事,敲打他们一番,再把斗殴制伤的事盖过去?
虽有心理预期,但事情发生的时候,难免失望和落寞。
少野也不搭理他,朝前迈出一步,正在原部落军官暗呼一口气的时候,大声质问道:“今天上午发生一件事,我相信大家都听说了,性质非常恶劣,影响极其糟糕。当然,更让我失望,乃至愤怒的是你们一个个今天的行为。”
顿了顿,一股悲愤莫名的声音夹杂着怒吼,“我们并不富裕,外面百废待兴!老人,妇女,孩子,扛着锄头,在太阳下没日没夜的开垦土地,种植庄稼。最需要人手的时候,我把你们安排在这边,顿顿有肉,餐餐足额供给。你们知道外面的人,劳作一天,吃的是什么吗?树叶混着一些麦麸,这就吃食。”
“今天,你们交出这样的成绩,你们觉得惭愧吗?”
“有人或许会问,我们也可以出去干活。那试问,我为啥在人手这么紧张的情况下,还把八百青壮搁在这儿?”
“那是因为我知道,外面的人无论盖多高的房子,种出多丰厚的庄稼,敌人来了,这些还是我们的吗?没有强力臂弯守护的财富,粮食,那是我们的吗?那不是。”
“来,我们在来看看,外面的人仰为壁垒的守护者们在干嘛?瞧瞧你们这揍性,他妈的,就是一坨屎!”
“怎么?不服气?你,你,还有你,告诉我你足够强大了吗?能以一敌十了吗?打得过山外面上万东禺国精锐了吗?屎都不如。”
“历来大战,你们几次打赢了?你们身高体壮,你们好勇斗狠,你们在山林中穿梭如履平地,这么牛逼的你们,居然被人数比你们少的敌人打得跟狗一样,狼奔狗逐。我特么的都替你们丢脸。”
“有人会说,我们武器不行。我特么的觉得是你们脑子不行,古人言知耻而后勇。你们有耻辱心吗?狗东西,你们知道什么叫羞耻吗?”
“连这么简单的列阵都学不会,我站在这边一炷香了,你们才姗姗来迟,假如现在敌人打过来,迈着小方步,闲庭信步打入谷内,你们这帮狗东西还没从营房里出来呢。就你们这些狗东西,还指望你们保家卫国,呸!”
声声怒骂,荡气回肠,一个接一个士卒不自觉的低下头,真是没脸了,丢人丢得没脸了。
“我要的是一群狼,一群嗷嗷叫狼,不是狗。从今天开始,我亲自过来操练你们,我明确告诉你们,接下来就是深渊,就是地狱,觉得自己是狗东西的,给我赶紧卷铺盖滚。”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一少年梗着脖子,低低吼道:“我是狼!”
仿佛是一根导。火,索,短暂寂静后,“是狼,是狼”的怒吼排山倒海而来。
少野抬手压了压,下面再次回复平静,但此刻整个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振奋的气息。
“很好,说大话说得很好。是骡子是马,明天拉出来看看。”
“现在,我们来解决下上午发生的问题,王辰!”
“卑职在!”
“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以下犯上,蔑视禁约,令行不遵,习阵倦怠,违禁斗殴,按律如何?”
“此乃懈军,构军,慢军之罪,当斩。”纯粹是条件反射,说出来后,王辰心里一机灵,缩了缩脖子,怕是自己说错话了。
“很好,那就按照军律处置。左右,给我将毛三才叉出来,推下去斩了,以正军法。”
底下阿贵猛得跳了出来,满脸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不在镇定的何止他一人,无论部落原将官还是新降军官,皆是满脸诧异。
左右站出来,也是一脸不置信,那毛三才更是吓得脸无人色。
见首领微微点头,左右不敢耽搁,急忙从人群里逮出毛三才,拖着他来到行刑地,面对众人,一人拔出腰刀,手都在颤抖。
少野眼皮一抬,搭眼一瞧,二十军棍,还能生龙活虎,可见其水分有多大。自己再不出来整治,以后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好了,如此军旅,形同儿戏。
挥了挥手,得到指示的行刑官手中长刀化作匹练,一腔热血喷溅,人头滚落。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把人头给我挂旗杆上,今天,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们,这里是军队,这里讲纪律,这是拿血浇灌的地儿,不光是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不是儿戏的地方,收起你们的傲慢,以后谁还敢把之前那套习气带过来,别怪我军法无情。”
“阿贵,黎叔,巴塔,身为直属军官,执法不严,包庇其众,目无法纪,仗责三十。”
一队执法队上前,从军官堆里押出三人,拖到行刑櫈前,一把摁住,几人持棍一顿打。
“没吃饭吗?往死里打!”少野冷哼一声,不满的说道。
行刑官一激灵,不敢再怠慢,撸起袖子,咬紧牙关,军棍高高抬起,随即带着一股劲风落下。
“唔……”
“痛煞我也!”
一棍接着一棍,带出一蓬蓬血渍。
先前几棍还能死撑着硬抗,后续是真的吃不消了。
真实的三十军棍是能打死人的,要不是几人皮糙肉厚,此刻怕是只有出气,没进气了。但饶是如此,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行刑完毕,两名行刑官伺立一旁,那三人已如烂泥般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挥了挥手,几个侍从上来,抬着他们赶快送去疗伤。晚了,怕是会留下后遗症。
“王教头以及众位,”少野扭过头来,目光带着威严和冰冷。
“给你们三个月时间,我要看到效果,我要看到翻天覆地的变化,我要看到底下嗷嗷叫的狼群。如果三个月后,没有达到我的预期,诸位,别怪陆某人不识情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来这超出预期的惩治,确实让一批人打内心里佩服,感激。但转头一泼冷水下来,刚才油然而生的热情又被浇下去了。
预期是什么?那就是没有标准了?无论出什么效果,出什么成绩,都是对方一张嘴决生死咯。众人心里咯噔一声,一张张脸憋得紫红。
众人只好出列,生涩的道:“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