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密林中,祖魔剑驮着一头黑熊落了下来。
摸了摸祖魔剑,朱亭称赞道:“好家伙,越来越能干了哈,才一会就收拾了这头大家伙。”
祖魔剑驮着一头五六百斤重的熊瞎子,口吐舌头,双眼打叉,已经挂掉了。朱亭说道:“今晚有大餐吃了,是在这里就地烧烤呢,还是带回去给兄弟们也尝尝呢?”
看了看天色,夕阳距离落山还有一段时间,朱亭决定带回去和兄弟们一起分享。
才刚想走,他看见前面枯叶满布的空地上缓缓地爬着一只乌龟,他仔细看了看,没错!还真是只乌龟!
“啊哈……”朱亭拍掌叫道:“好啊,有着落了!今晚多加一道菜——乌龟王八汤!吃完野熊肉,再喝上一口正正宗宗的乌龟王八汤,那滋味……人间至高享受莫过于此啊,哈哈!”看着这只亦步亦趋的乌龟,朱亭已经全部盘算好了。
朱亭活动了一下身骨,优哉游哉地走上去,就要生擒这只王八。
走了几步,他的笑容收起来。
盯着这只乌龟,朱亭眉头皱了一下,继续迈步走上去。
接下来,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无论他怎么走,怎么追,这只乌龟始终在他几尺之外不紧不慢地爬行着。朱亭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眼前这只乌龟,呢喃道:“怎么回事,难道今天撞邪了?”
他从来不信这套,挽起袖子喝道:“我还真不信抓不住你这只乌龟王八了!”
夕阳之下,两百多斤的胖子跑了起来,浑身肥肉颤抖,颇为壮观。
朱亭虽然身宽体胖,但他身为修真者,奔跑的速度绝不亚于常人。事情怪就怪在无论朱亭如何发足狂奔,就是追赶不上这只移步缓慢的乌龟。
这只龟犊子就那么左脚抬起,右脚落下,看似十分吃力、艰难地爬行着。
“妈的,一个老大爷们还能叫一只乌龟给欺负了?神行符!”朱亭火大到了极点,一张神行符贴在身上,耳边风声呼呼刮过,整个人如猎豹般奔腾起来。
“祖魔剑跟紧我!”朱亭咬牙赌气,再度提升功力。
一个慢若静止,一个捷如闪电,在林中竞跑形成绝对鲜明的对比。几个时辰过后,朱亭忍不住扶着旁边的树干气喘吁吁,看着眼前还在不急不慢爬着的乌龟,嚷嚷道:“我操,这什么乌龟啊,都成精了,这样还追不上!”
周围暮色惨淡,一片陌生,再看天色,他知道不适宜再追了。
看着祖魔剑还驮着一头死熊,朱亭挥挥手道:“走,去那边的空地弄点吃的,肚子饿了。”看着一步步离去的乌龟,他也不管了。
这片空地在山崖边,林木围绕,放眼望去视野很开阔,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以及天空下广袤的森林。
朱亭肚子实在饿了,削了两根粗一点的丫形木桩支了起来,又驾轻就熟地洗净剥皮,把整头黑熊架在了木桩上。每根支撑的木桩都有成人胳膊粗细,朱亭用一根圆木贯穿了整头黑熊,另一端握在自己手里,慢条斯理地转动着,缓缓翻烤黑熊。
看着黑熊有五六成熟了,朱亭吩咐道:“祖魔剑,你在这里看着,我去采点香料什么的蘸上去。你帮我守好这熊瞎子,可别让别的野兽叼了去哦。”
祖魔剑嗡鸣一声,表示放一百个心。
朱亭也知道,普通的野兽对于祖魔剑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就算随便来个什么老虎熊罴的,祖魔剑也应付得绰绰有余。刚才它三两下就猎杀到一只成年的黑熊,就是很好的例子。
摸了摸祖魔剑,朱亭放心地去寻找香料了。
他在树根底下采集了一些五味籽,又采集了一些香草和艾叶。可当他回来后,看到的景象让他彻底惊呆了。
首先,他发现空地上盘坐着一个毫不相识的老头,气定神闲地捧着他的宝剑摸来摸去。其次,他烤得七七八八作为晚餐的黑熊不见了,剩下是只是一堆零散的残肉剩骨,气得他当场咆哮起来:“喂,我烤好的黑熊呢?你怎么都吃了!”
看着老家伙还捧着自己的祖魔剑细致观凝,不禁再度叫道:“你拿我的剑干嘛,赶快还给我!”
那老者略微抬起头,看了朱亭一眼:“哦?这把剑是你的啊……你就是朱亭?”
朱亭楞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又是谁?”
那老者略微笑道:“本人姓李名崇然,人称天……”
“天什么天啊,姓李是吧?我说老李啊,你也一大把年纪了,不知道不问他人,贸然自取他人之物是不对的吗?”朱亭看着他,踏前一步叫道:“把祖魔剑还给我!”
李崇然也不生气,轻轻一送,将祖魔剑还回了他。
朱亭接在手中,看着祖魔剑没有损伤,这才问道:“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名号呢。”
李崇然拍拍身子站了起来。
“听说天门山最近有个魔头带着祖魔剑上山来,还拜了师学了艺,这事情已经在天门山传了开来,我知道有什么奇怪?”
朱亭没想到是这样,魔头上山学艺很奇怪吗?况且自己也不是魔头啊?就因为这把魔剑择主的原因?朱亭可管不了那么多,世俗的看法和束缚对他没多大作用。他只知道这把剑救过他很多次,而且他和这把剑有种莫名的联系,自己也很喜欢它。至于外界怎么传、怎么说,他不管不了,毕竟悠悠众口能堵得了几个?只要自己不是十恶不赦、残害众生的魔头就行了。
“那我打来的熊呢?你怎么吃了?这是不是你的不对?”
李崇然伸手指了一指:“这只熊不是我吃的啊,是我这只小乌龟吃的。”
朱亭这才发现火塘旁边还有一只乌龟,这只小乌龟正欢快地啃食着黑熊的后腿。整只黑熊已经被吃得七零八落了,就还剩下这只后腿比较完整一点。而且他还注意到,这只乌龟就是刚才他死命追逐,却怎么也追不到的那只乌龟。
“呵呵,你说是这只乌龟吃的?”
“嗯,是啊。”
“你说整头熊是这只乌龟吃的?”
“是啊,怎么了?”
“哈哈哈……”朱亭指着他笑道:“那么大的一只熊瞎子,起码有五六百斤重,别说我,就算我和你加起来也吃不完。你竟然说是一只乌龟吃的?哈哈哈……糊弄谁呢?”
李崇然正色道:“我说的是真的。”
朱亭收起笑容,转身问道:“他说是他身边的这只乌龟吃的,你信么?”
祖魔剑刚才被这人强行掳去,又被看又被摸的,多少有点不爽。它轰鸣了几下表示抗议和不满,同时也对李崇然十分愤慨。
朱亭回应道:“你看,连一把剑都不信,你还叫我信,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李崇然惊讶道:“你和这把剑已经心意相通了?”
“是又怎样!”朱亭硬声回道。
李崇然不禁上下打量起朱亭来,朱亭也趁机会好好看清眼前这个偷吃贼。
这个老头约莫六十岁左右,精神爽朗、身骨健烁,穿着一袭素白色的长袍,双手拢在背后。头戴一顶高帽束发冠,横插着一根晶莹内敛的发簪。高瘦的脸颊,白亮如针的剑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着朱亭的时候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下巴留着长长的一撮山羊胡须,颇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李崇然捋了捋胡子,笑道:“我明白了。”
朱亭也叫道:“我也明白了。”他走过来,伸指点着那李崇然的胸口说道:“你就是个偷吃贼。”
朱亭开始喋喋不休数落李崇然:“我说老李头啊,你也有六十多岁了吧。怎么还偷吃别人烤好的东西呢?吃就吃吧,还硬赖旁边这只小乌龟吃的。那么小的一只小乌龟,能吃掉那么庞大的黑熊?说出去都没人信!连说的谎话都那么拙劣,你这不是摆明了偷吃还糊弄人么?怎么样你都得给我个交代?”
“那只黑熊真是乌龟……”
“还说?坐下来!今天老子要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老头子。”
李崇然一楞,哑然失笑道:“好好好,好久没听人训过了,今天就听听你训些什么吧。”他边说边坐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袍服,好整似暇地看着朱亭。
“你……”
朱亭气得别过头去,又转回来。
老李头的做法让朱亭十分不爽,本想教训几句就放他走,谁知道这老头死皮赖脸、丝毫不知悔改,朱亭可不干了。
“喂,我说老李头啊,你是不是很久没被人教训了,很欠训啊?今天我朱亭就告诉你,信不信我喷死你?”
“随便。”李崇然笑眯眯地看着朱亭道。
“嚯……”朱亭真的没好气了,他盯着李崇然看了又看,说道:“算了,可能你有点神志不清!走走走,这顿就当是我请你吃的,走吧,走吧!”
李崇然有点哭笑不得,自己被当做神志不清的了。
“怎么还不走啊?难道你还痴呆,认不得回家的路?”
李崇然没好气地回道:“那我可走啦!”
“走吧,走吧,你这老头怎么那么啰嗦的?人老根多,树老话多,说得还真不错!”
“是人老话多,树老根多!”
“哎呀,你把我都搞混了,现在还顶嘴?快走,快走!”
李崇然笑了笑,拍拍身子,站起来:“那我真走了啊?”
朱亭真有股想暴打他的冲动,那么磨叽,连连摆手示意他快走。就听李崇然叫道:“小龟,我们走啦。”朱亭转过头来,看到一人一龟缓步向前走去,就像刚才追逐那小乌龟的那样,虽然看似缓慢,但一会就消失在了丛林中,引得朱亭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