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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

他牵着她的手从医院出来,两人都没说话。直到走出大楼,燥热的阳光打到身上,才感觉思绪重新流转。

榕城夏季的日照一如往年凶狠,像是要把人的皮晒褪下来。

云隽打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问她:“今天在外面吃?”

路上基本没什么步行的人,温箬看着窗外骤然飞过去的景物说:“好啊。”

云隽向前驶了十几分钟,一个转弯,往醉江阁的方向。

门口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笑容得体的把两人迎进去,云隽牵着她直往包厢走。

醉江阁如其名,典型的中国风风格,包厢被屏风隔成两个空间,木制的桌椅,墙上挂着中国字画,香炉被摆在一旁角落的托架上,整个屋子里萦绕着淡淡的檀香。

桌子上放着一套典雅的茶具,云隽理了理袖子,轻车熟路的清洗茶具。

经理很快进来,带着浅浅笑意问:“云先生和太太好久没来了,吃点什么,还是老规矩吗?”

“嗯,加一份酸梅汤,不用太冰。”云隽专心手里的东西,头也不抬的说。

“好的,请稍等。”经理退后几步,转过身走出包厢。

茶的清香渐渐挥发出来,云隽把刚刚倒好的一杯茶递给她,她的指尖碰到杯身,温温热热,轻抿了一口,唇齿留香。

菜很快上上来,都是些很家常的小菜,分量不多,但精致可口。

温箬咬了一口清炒藕片,酸辣爽脆,吃的很专心。

她读初中的时候,云隽就经常带她来这里吃饭,吃了几次,温箬往后每次只点那几样,也吃不腻,云隽就陪着她一起,后来醉江阁人人都知道他们来了要点的菜。

温箬把那碗饭吃完了才去喝酸梅汤,酸酸凉凉,最适合现在。

他看她拿着汤匙一小口一小口抿着,青瓷的汤匙,很衬她今天穿的浅蓝色及膝丝群,她今天把头发低低的挽成了一个发髻,与这典雅的环境融合在一起。看着她雪白的面容:“阿箬,够了,吃多了凉的不好。”

温箬闻言,抿下最后一口,放下了匙子,抽了张纸巾擦嘴。

云隽先开车把温箬送到别墅才驱车去公司。

温箬还没有走进玄关,新信息适时而入。

上面说云隽最近在准备一次大规模的走货,让她尽可能的搜集文件音频证据。

温箬只是知道他在做什么,其他什么也不知道,而且云隽这件事对她很避讳,无论她怎样挖苦讽刺,都不透露分毫。她也试过想套出他的话,可她才刚刚开始,他就冷下脸来,她再不敢问。平时他跟阿远在书房谈事都避着她,书房隔音极好,趴在门上也听不见分豪。

她把信息删掉,看了一眼盆栽里被晒得有些枯萎的花,进门让良妈去浇些水。

看着她抱着喷壶出去,温箬转身上了二楼。

与画室和卧室的路相反,她直径往书房走。

打开门,她直接打开电脑输入自己生日开了锁。

进入界面,直接点进文件。

上面落了锁,温箬没有感到惊讶,再次输入,密码错误。

跟那次手机一样。

她把电脑关了,望着上面正在关机上的不断转的圈圈没有动作,屏幕整个黑了,她在上面看见她并不清晰的脸,眼神平静的不像话,让她心惊。

云隽回来已是傍晚,温箬还沉沉睡着。

他看着她睡的香甜的模样,都说孕妇嗜睡,看来是真的。

最近这些时日,晚上不到九点她就头点的跟捣蒜似的昏昏欲睡,白天很长的时间里也是睡着的。

他就坐在床边看她,月光照进来,轻轻浅浅。

八点一刻的时候,温箬轻轻动了动,随后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他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轻笑出声。揉着她的发顶,他把脸凑过去,嘴唇似有若无的擦过她的耳朵出声:“阿箬,起来了,小懒猪。”

温箬被痒的直往一旁躲,却被捁住腰,挣脱不得。

她感觉到他把手盖在她的眼睛上,明明是夏天,却依旧冰冰凉凉。

小时候她问过蓝冰,为什么云隽的手那么冰冷。蓝冰告诉她,有些人天生体寒,不论冬天夏天,手脚都是冰冷的。

下一秒,灯被“啪”旳一声打开,室内通亮,月光被盖的完全看不见。

温箬即使隔着眼皮,隔着他的手掌,依旧感觉到那片亮光。

过了一会儿,云隽把手拿开,他看见她睫毛颤了颤,然后睁开眼睛,直直对上他的。

“你回来了。”是刚睡醒的沙哑,说着往旁边挪了一下。

云隽告诉她:“八点多了,睡了这样久,睡饱了没。”

温箬对着他打了个哈切,睡眼朦胧,眼里水光潋滟。

........

等两人下来已经将近九点了,良妈本来在云隽回来的时候热了一遍饭菜,现下再热一遍怕是不好吃,于是她问两人:“要不我下点面条,吃点热乎的。”

“良妈,不用了,那有那么矫情,再说这是夏天,不碍事的。”温箬有些不好意思,她对着云隽打完哈切就又躺回了床上,他见怎么也叫不她起来,索性换了衣裳抱着她躺了会儿,等温箬彻底醒过来,已经快九点了。

良妈见云隽没有说什么就去给两人盛饭。

吃完饭大概十点钟,温箬没有再上楼,许是睡的极好,她精神很好,兴致勃勃的在客厅看电视。云隽在一旁陪着她,有些昏昏欲睡,昨晚心里头想着产检的事,有些失眠,黑暗中感觉温箬睡的香甜,他不禁有些好笑。

温箬看着一旁他总是耷拉下来的眼皮:“你去睡啊,不用等我,我困了就上去。”

他看她炯炯有神的双眼,心里妥协:“待会就上来,别熬太晚。”

“知道了,知道了。”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应付,他无奈打着哈切上楼。

良妈刚刚把厨房收拾好,见她还坐在客厅,要坐下来陪她。

温箬出声阻止:“良妈,您也去睡,我过一会儿就上去,老人家睡得早,您别陪我熬。”

“好吧,你别太晚啊。”

“知道。”

云隽躺到床上的时候想着温箬等会儿上来就没有关灯,可等他睡醒,见都凌晨两点多了,温箬还没有上来。拖鞋都顾不上,跑到楼梯口往下看,人已经睡熟在沙发上了,他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走回房间穿好拖鞋,下楼捞人。

他走到她身前,挡住了大半电视屏幕变幻的光影。温箬坐在垫子上,上半身趴在沙发上,露出半张脸,无知无觉。

云隽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侧脸,软滑细腻。他弯腰拿过被她半握的遥控器,按下关机键,掠转的光影彻底消失,他打横抱起她,借着楼梯间的光一步一步上去。

次日温箬醒来就看见云隽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她,她缓缓撑着床坐起来:“你要去哪里?“

她一早发现他穿着外出的衣服.

“我要去云南一趟,大概半个月,想着得你醒了再走.“

他起身坐到床边,把她睡的凌乱的发一点一点理顺,手抚上她的一半脸:“我不在,要乖,不能出去乱跑,照顾好自己,你现在是两个人呢.“

说着,他把手移到她肚子上,轻轻顺抚.

“你也乖一点,不要闹妈妈.“

温箬看着他柔软开心的样子,心募的就软下来,一塌糊涂.

阿远还在下面等着,他揉揉她的脸:“我走了.“

温箬没回他,看着他走向门口.

拉开门把,他顿了两秒,没有回头:“阿箬,回来我得看着你好好的.“

说完再不留恋走了.

她看着他深色的衣角在空中翻飞,然后彻底消失.

她知道他是怕他不在她会对孩子乱来,实话说,在听到他要走半个月她不是没想过,可总归不是没有感觉的,这是他和她的骨血.

可是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个孩子不能生下来.

上不去,下不来,她一点法子都没有.

云隽是七月中后旬回来的,已是深夜,温箬睡得正熟.

他轻轻进入房间,借着朦胧月光向她走去,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呼吸规律清浅.

他把手放进被子里烘了有一会儿才摸向她肚子,让他惊喜的是,他感觉到了肚子变大,虽然不明显,他还是立马感觉到了.

床上的人微微动了一下,云隽马上不动,不想弄醒她.

可下一秒却听她声音清明:“你回来了.“

在他还在想要不要开灯,屋内一下子灯火通明.

她眯着眼睛全然不知的看他,那样子直直抵入他心底里.

他侧过身对着她:“看看我的口袋里有什么.”

她看他浅浅笑着,手碰到衣料就感觉到来自外面的凉意,伸进去,是一个小盒子。

拿出来,是一个白皮精致的小盒子。这模样,明显是戒指。

打开一看,却还是惊喜,粉钻在灯光下亮得刺眼。细细的素环,一颗大致心形的粉钻缀在上面,钻石没有被特意打磨,周边不是规则的,但更有原始天然的味道。

温箬对珠宝并不热衷,但这颗钻戒她是真心喜欢。

云隽看见她眼里的流光,心满意足的进浴室洗澡。

他一出来就见她裹着毯子直直的看着她,他走过去把人连毯子一起抱到腿上,温箬乖乖的窝在他怀里。

“帮我擦头发。”他把毛巾递给她,双手虚虚环着她的腰。

温箬微微直起身,把毛巾盖在他头上轻轻擦拭,感觉到他一直盯着她看,似是要盯出一个洞来。

她脸皮再厚也禁不起那样赤裸的目光,低头瞪他一眼,他竟笑了出来,是大笑,胸腔的震动透过毯子传递,直往她心里。

“想我没有?”笑够了,他认真的问她。

她看他笑得泛着水光的眸,想也不想:“没有!”

他嘴角还挂着浅浅笑意,就这么凑到她眼前。他覆上念了二十多天的红唇,轻捻慢揉,唇齿相依。

温箬趴在他肩头,无意识的盯着空中虚无的一处,周身都是他的味道,无声叫嚣着他的归来。

被他放倒在床上,手指插在他还潮湿的发间。他细细的吻着她,一寸都不放过,到了腰肢,她刚刚想阻止,他就一下子从下面上来握住她的手,她一只手环着他的脖子,一只手被他拉着往下,碰上的那一刻,他堵上她的唇。

他在她耳旁一声一声的喊她:“阿箬,阿箬,阿箬....”,她死死咬着唇,破碎声还是溢出,高仰着头,她什么也顾不上。

温箬擦干手从浴室走出来,刚躺回床上,云隽就抓住她两只手翻开来看.

“很疼吗?“

他不知廉耻的样子让她气得牙痒,一把甩开他的手,背过身不理他.

他看见她耳尖红的欲滴血,俯过去含住,前所未有的感觉到清晰的脉搏跳动.

温箬尖叫着推开他,这下连带着脸,脖子,凡他所能看见的皮肤都红了.

“再闹,你就去客房睡!“连把两个枕头都砸向他的脸,她一脸恼怒的看着他.

“好了好了,不玩了,睡觉.“他嬉皮笑脸的自己先规规矩矩躺好,看着她.

温箬无视他,关灯躺下.

腰被他的手轻轻搭上,身后,他在慢慢靠近,她狠拍了一下腰上的手,在他迅速贴上来的呢一刻,她在想,该是红了.

早上吃过饭没多久,温箬外公外婆打来电话让他们今天回去一趟.温箬上去换了件衣服就跟着云隽开车去了.

九点左右,太阳光照算不上强烈,车窗半开,独属清晨的清新凉爽的尾巴在窗外摇曳.

“我走这些时日,去了几次.“

“两次.“她看着他锋利认真的侧脸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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