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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温箬

她父亲温衔,母亲蓝冰和云隽父亲云也的故事她是后来才知道的.

云也与蓝冰是先相知相爱的,他上的是专科,因为政府用地的问题学校被迁走,阴差阳错全体师生搬到了蓝冰所在的那所学校的隔壁,那是榕城最负盛名的学府,家长削尖了脑袋要将孩子送进去的名校.

两所学校之间仅仅隔了一条窄小的街道,于是向来安静的夜晚的街道上开始整晚的响起“鬼火”的轰隆隆声,摔碎酒瓶打架挑衅的声音,嬉笑打骂的喷脏话的声音.

整个街上一眼看过去,谁是外来者,清楚分明.

而云也正是那帮打架抽烟酗酒挑事的头头,后面跟着一帮小弟,天天点头哈腰递烟奉承.

学校领导很头痛,但没办法,谁让云也有一个混迹黑道的父亲,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命清高的名校学子自然是瞧不起整天混日子惹事的外来者,只是他们良好的素质与教养不允许他们表现出来.可是他们不知道自己轻飘飘的一个打量人的眼神比出言讥讽更令人恼火.

云也的跟随者头头木头就跟他说过很多次,嬉皮笑脸的跟他说:“也哥,咱要不要给那帮高高在上的国家栋梁们点颜色瞧瞧,欺负咱也不是这么个欺负法呀,真当咱怕了他们了.”

木头静静等着自家老大发话,却见人家慢条斯理的抽出一根烟咬在唇上,垂下双眼淡淡看着他.

他动作迅速的掏出打火机,一手挡住烟头,一手按下打火机.

猩红的火焰明明灭灭,他被云也呼出的烟雾喷了一脸.

在他以为他肯定要答应了的时候,云也一道掌风劈下来,他迅速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

“就那帮好学生,还没动手呢,就吓得跟什么似的,哭哭啼啼,搞得老子故意欺负人一样,烦死了,不去.“

木头一听也是,很快就忘的一干二净.

云也不稀得戏弄那帮好学生,可遇到蓝冰后是厚着脸皮守株待兔的.木头后来经常说他家老大眼光毒啊,一摘就逮着高岭之花.

那是个很平常的星期四的凌晨,云也跟一帮小弟照常喝完酒从烧烤店离开,众人喝的迷迷糊糊的,走出来沿着街边散步醒酒.

蹲在墙根下,有一搭没一搭的正抽着烟,就听见墙的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云也最先发现,他仰着头等了会儿,就看见她费力的抱着墙头往上面爬.

后来大家都看见了,吹口哨的吹口哨,言语调戏的调戏.

云也沉声喊了句:“闭嘴!“,现场重新安静下来.

而蓝冰只在爬上墙头的时候跟他们对视了一眼,后面一个眼神也没给过他们,想着该怎么下去.

蓝冰有清高的资本,人长得漂亮,家世好,学习好,哪哪都好.

云也心被搔的痒痒的,他让人去找东西垫着,好让人下来,即使当时接住跳下来的她轻轻松松.

“哟,好学生也半夜翻墙啊,这是去哪儿啊?“

对上云也戏谑的眼神,蓝冰放弃了慢慢摸索着下去的想法.她蹲在上面,微微活动了下脚踝.

他看出她的想法,却是不信的,这围墙说高不高,说低也是不低的.

“让开.“

轻轻巧巧的两个字,在他心上绕了两圈.

这是蓝冰对云也说的第一句话.

他没挪动脚步,好笑的盯着她不说话.

云也是真的没想到她是真的敢跳,以至于当她跌在他身上,他身上都没感觉到痛,甚至是迷迷糊糊的,像飘在云端一般.

而她也毫不客气,踩着他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甩了下头发,施施然走了.

云也被找东西回来的兄弟扶起来,舔了下腮帮子,一言不发往住处走.

众人摸不着头脑,跟着他往回走.

躺在床上,他手上还残留着温滑细腻的触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蓝冰身上的香味.

自此,云也天天守在墙根下等着,却一连近一个月连个人影也没捞着.

蓝冰那天翻墙是为了去附近的山上看日出的,宿舍早上六点半才开门,她等不了.

连木头都说云也魔障了,为了进去蓝冰所在的那座学校,他愣是将卷烫的黄发推成了个寸头,风衣黑夹克也不穿了,换上了白衬衫休闲裤,还在脸上架了副黑框眼镜,背着小弟买的纯白色挎包,冲着门卫就去了.

弟兄们看得目瞪口呆,真他.妈的帅呆了.

别的不说,云也随了他母亲,长了副好皮囊,生的剑眉星目,鼻挺唇薄,身形欣长,一双眼睛精致的连很多漂亮女孩子也比不上,笑起来坏坏的.

自然是受很多女生欢迎的,也有几个主动追成功的,时间都很短,但即使被甩了,她们也没有说过云也一个不好的字眼.

保安没有丝毫怀疑的放他进去了,甚至没有认出来是隔壁新迁过来的学校里臭名昭著的恶霸.

谁也没想到云也真的追上了蓝冰,那朵高岭之花.

除了上课和睡觉的时间,蓝冰基本上都和云也待在一起.他跟兄弟在桌球馆打球时,她就在一旁看着,云也也尝试过教她,但她的运动细胞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看累了,蓝冰就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发呆,醒来时身上总是盖着满是他侵略气息的外套.

蓝冰觉得无聊,云也就在黄昏时分把人带出来,骑上摩托车,带着她飞驰在郊外几乎空无一人的公路上.蓝冰会双手环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安安静静的,乌黑微卷的长发在空中肆意飞舞.

好乖,他好喜欢她,再没有可以这样的去喜欢一个人.

他陪着她在海边坐一夜,载着她去追慢慢沉沦的落日,坐客车跟她去荒郊野岭写生,半天内跨越城市与她去看画展....他恨不得她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参与.

所有人都知道云也是拿命去疼蓝冰的,没人再敢去惦记蓝冰一分.

云也知道了会发疯.

他也真的发了疯.

云也父亲因为惹上了一些事,必须得离开榕城躲一阵子.云也不肯去,他父亲把人打晕了直接带走.等他再回到榕城的时候,已经找不见她了.

后来,他终于死了心,结了婚,有了孩子.

直到再次遇见她,他沉寂了多年的心急剧重新跳动起来,死灰复燃.

她结了婚,有丈夫,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他嫉妒,嫉妒的想杀人.

......

温箬永远也不会忘了那天,将她一生葬送的那天.

午后,她在自己的房间睡醒,踱到阳台,阳光强烈的刺眼,闭上眼,眼前是混乱的不断变幻的白点.

走廊上安静的不像话,良妈不知道去哪儿了,云也出去见老朋友,云隽一早就去了公司.

她径直往主卧去,然后是画室,影房.

最后在一楼书房找到了蓝冰.

她一向优雅从容的母亲发丝凌乱,跪坐在地上捂着嘴颤抖,听见动静,转头的一瞬间将她吓了个半死.

蓝冰面色苍白如纸,双眼通红,看见她,慌忙的起身,拉起她就走,嘴里喃喃:“走,我们离开这儿,妈妈带你走.....“

在医院醒来后,母亲没了,云隽的父亲不在了,就只剩下她和云隽了.

......

毒瘾发作真的是生不如死,可是她都咬牙挺了下来,她想和金盆洗手的他好好的去过后面的日子,可是慢慢的她实在是心力交瘁,熬不下去了.她像一个溺水的人,窒息,恐惧,她被拖入深深的漩涡中,只能绝望的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沉溺,无力反抗.

她真的害怕在镜子中看见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害怕看见云隽一夜一夜坐在廊上沉默的抽烟,害怕梦里的父亲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孝....

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巨大的疼痛使她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劈天盖日的黑裹挟着她,只有微弱的那么一丝光可以看见.

很快,那一丝光也消失不见了.

她任由自己隐入无边黑暗.

温箬没有告诉云隽她知道阿远跟他说,她外公外婆在来看她的路上没了.

不是没有挣扎过,她也舍不得丢下他,可是她也清清楚楚的知道,她会把他拖死的.

她没有办法,一点也没有,真的好累,真的走不动了.

阿隽,对不起,我好累,想偷懒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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