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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事业

儿子就是我的事业,为了将来有资格管教他,从出生开始,我都在致力于将爱进行到底的养育策略,管教和养育在某种程度上也和等价交换一样,我们付出了,才有资格去要求。

我们应该正视一个问题,决定生育孩子这件事,这个前提,并不是孩子自身的愿望。想要孩子,这个愿望是属于父母的,我们不应该把“把你生下来就已经很伟大了”作为自己的功勋,准确的说,那个小豆丁,他从来没说过他要来这个世界,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天堂还是地狱。我们生育他是为了给他美好的生活,而不是把所有的期待压在他身上,用自己的不完整去折磨、禁锢他。

生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养才是生的意义所在。

下班一路地铁,刚刚出站,马上就下起了大雨,带着阴黑天里最后一丝昏色残阳,沉沉地,闷闷地下着豆大的雨滴,没有时间犹豫,直接冲进了雨里,广州有个很好的地方,那就是有骑楼建筑,下雨时,没带伞也不至于太狼狈,我和小羊说下雨了,他让我别淋着,我没告诉他雨哗啦啦的,免得他费神担心,拐进牛奶店,买了盒牛奶,防着狗子又喊饿。

去三楼接替小羊,他今天要上晚班,接替来的有点迟,但我已经尽力了,他火急火燎的帮我把包带回去,时间也不宽裕了,吃个饭就得赶车去上班,他这个爸爸当的也真的是没话说,在遛娃圈里都是可圈可点的好爸爸,每天见到,都被口口称道。

陪儿子在三楼玩了一圈又一圈,小伙伴换了一批又一批,怡妹妹不愿意回家,一定要和狗子玩,还说要跟着我,等晚点再让爸爸过来接她,挣扎了二十分钟,最后哭闹着被爸爸抱回家了。

兜弟弟也要回家,但最近狗子和他玩的多了,感情突然深厚了,这几天都依依不舍的说:妈妈,我想和兜兜玩,我不想他回家……

情绪低落了一会儿,他又找到了新的小伙伴,并不是认识的人,但是因为他的奥特曼吸引了小哥哥,又引来了小姐姐小妹妹,于是他们又嗨了起来,跑跑跳跳的,玩了一个多小时,他喝掉了一瓶奶,垫了垫肚子,八点多没人玩了,就准备回家,他每天都要去坐电楼,按下键,然后按一楼,再和我说:这个是停车场,负 一 楼。他咬着字描述着,我和他说过一次,后来就成了他坐电梯的必讲内容。

出了粤桂府,对面就是胜佳超市,想买点青菜回去炒杂粮饭,转了一圈,也许是太晚了,菜都枯了,于是又在路过的迟收档的铺子上买了一扎苦芥,有青菜对我来说是一日三餐里最值得庆幸的事。

回到家,一天的快乐玩耍,好心情也就结束了,奶奶迎着门,激讽着:你今天很厉害啊,个个都回家吃饭了,你现在才回来……

我没应她,他们习惯了对人冷潮热讽,明明让他们带孩子,就百般不乐意,我们带出去玩,他们又怪我们回来的晚,但即使早回来,也只是在家里挨骂,变成他们吵架的出气口,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想一天到晚把孩子拴在家里,然后看着调皮捣蛋的,又是一通接一通的骂着,怨着,比着…没有尽头。

后来我洗澡的时候,狗子玩个玩具有点着急,就咿咿呀呀的闹两句,并没有哭或者一发不可收,当然送上门的,难得的闹了一次,奶奶也半点不客气,拿出她教育人的气势:哭哭哭,就知道哭,没x用……大概是,她已经很久没有机会骂狗子了,又正逢我在洗澡暂时不能出去,这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不逮到机会就是一通泄愤,我出来后也没法和她翻旧账,内心翻涌,但每天也是一脸平静,对他们已经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自上次,他们差点打起来后,我没在这家里吃过一顿饭,之前小羊在,我会一起吃,现在无论他在不在,我也不吃了,也不想再因为晚一点回来就被批头盖脸的一顿骂或者被甩脸色,所以干脆不吃了,当然狗子还是吃的,所以她也就只能阴阳怪气的渗狗子两句。

回到家,我给他打了一碗米饭和着肉菇一起放在他的专属桌位上,自己也从冰箱里拿了杂粮饭出来,最近都是早上煲饭,早中餐趁热带回公司吃,剩一碗等晚上回来做炒饭。时间是赶了点,早上送完狗子,几乎都踩着点到公司。上班好像变成了副业,为了能接到狗子,硬是申请提前半小时上班,提早了半小时下班,正好能赶上晚托吃饭的截点,因为灵活又没什么压力,所以挺满意这份工作的。

晚上陪着狗子吃了饭,看了会电视,哄着他洗完澡,他又闹着饿,他的饿是随时随地,随便触发的,无论肚子多圆鼓鼓的,他也得往嘴里塞点东西,吃了还要,赖着不愿意刷牙,只得又给他拿了点汉堡糖放书包里,让他明天带着回学校,这是带他带出来的经验,也叫延迟奖励时间,把他期望的东西,提前放到他手里,但得在我期望的时间里兑现,他知道哭闹无用,而这种方式他又能接受,这就成了我们没法达成一致的时候的折中办法。我常用,他也常要求这样用。

但是这几天总不肯睡觉,很让人头痛,带睡觉是奶奶现在对我们唯一的帮助,狗子也喜欢在她床上睡,不肯过来,如果没有这个“帮忙”在,那我们也没有第二个连接了,不知道是我该珍惜,还是她该珍惜,我倒也无妨,有一个短暂的喘息时间,并无害,只要能忍受的住责难狗子的言语,天亮就又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好母亲。

这四年来,我在努力学习为人父母,也在努力平衡家庭关系,忍让和沉默都没有让我的生活回归平静,后来,我知道是我站错了方位,我以为这是家庭关系,但其实,我是个外人,所以怎么努力都会被迁怒,没有生孩子前,我尚且是个人人称道的好儿媳,狗子出生后,我就像是个没有用的工具人,哪哪都不对味儿。

现在我从这段关系中解脱出来,在心里做了个了结,儿子即是我的,也是姓何的,他们该出的力要出,我不会感激也不会不悦,以前很感激,却总是被伤害,还要去原谅,现在都省了,大家相安无事就好,能维护这种平和的生活状态,就是为了把儿子从他爸爸那糟心的原生态家庭里解脱出来,接受正向洗礼。

狗子现在性格很好,爱笑,乐观,乐于分享,自来熟,非常像我,人气很高,简直就是我幼年时的真实写照,大家都很喜欢他,小朋友也很愿意和他玩。

最重要的是,他很有安全感,富有爱心,对于我,他更是从不吝惜表达,几乎每天都对我说:妈妈,我爱你。他之前脾气差又急躁,又哭又闹的,自从教了他排解的方法后,他懂得了与我沟通,懂得了克制,每次都靠着我,依着我再说:妈妈,我不开心了,他们都回家了,没人陪我玩,我不开心……这是他的成长,也是我的骄傲,如果没有人陪他,那么我就是他最好的玩伴,但是以他的性格,通常他都可以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玩伴和乐趣。

陪我去超市买菜,他看到了喜欢的糖果,看到了感兴趣的玩具,每一个孩子都会有一颗想要这,想要那的心,但他从来不会就地打滚,嚷嚷着要买买买,只要我说不可以的,他都会默默认可,因为他知道,我从来不骗他,爸爸也从来不缺他的玩具,相比大部分孩子,他过得很富足,因为我们都太爱他了,言语里都是温暖,空闲里都是陪伴,他的大部分合理期望,哪怕他没有想到的,我们都会给他备着,想尽一切办法满足他,让他开心成长。

就像去幼儿园,我问他,你喜欢现在的班级吗?他考虑了好一会儿,才说喜欢的。我怕他没勇气诉苦,便不停的告诉他:宝宝,上幼儿园是为了让你开心,如果你不开心了一定要告诉我,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妈妈希望你开心,所以有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因为我爱你,想要你好好的。

我鼓励他表达,并不是阻碍他上学,我只是想让他知道,妈妈永远是他的后盾,任何心情都可以抛过来,我随时支援他。他从开始第一周的不安,到第二周中间的不愿意,到后来整整一年,他都没有说过:我不要上学,我不去…或者闹腾。

我一开始就明确表态过,爸爸妈妈上班赚钱,他去幼儿园学习,这个是日常,这是我们必须做的事情,不是选择题,我们要尽自己的责任,才能获得相应的自由和权力。所以他也清楚的知道,只要我休息,他也能休息,而且这难得的休息日,我会充分利用,满足他的很多想象,或带他见小伙伴们,几乎每天他都过得丰富多彩,满足而开心。

养育他,是我这一生的事业。做一件事很容易,但是养育一个孩子却很难,以前我就觉得,爸爸妈妈把我们三姐妹养育的很好,这是他们这辈子做的最成功的事。后来我想,如果我把一生都献给了儿子,那样是很没有自我的,于我于孩子都是不好的,这也是中国传统父母的悲剧。

在儿子的成长中,我也成长了,我知道,养育并不需要献|身,这几年我们需要时间去陪伴他成长,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也是我们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第二双眼睛,而且他也在陪伴我们,就像他最近常说的,“妈妈别怕,我陪着你!”兜兜游泳怕水,要找妈妈抱抱的时候,他抱着我说,“没关系妈妈,我不怕,我陪着你,我一直陪着你!”声音是宠溺的,还有些想哭想哭的低音,好像真的很担心我害怕。

等他再长大些,就再不需要我们这般呵护,可能也不再与我们粘腻。不过以我的性格,我肯定会把他养成很爱我,哪怕长大了,也很亲近我的小暖男。我相信我可以做到的,因为只要我想,就没有我做不到的,更何况只是爱,爱是可以遗传的,可以影响的,是最容易获得的。

当然付出爱和收获爱本身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有时候甚至不是双向的,这看起来很矛盾,我说它是最容易获得的,仅限于我,因为对于我来说,付出爱是最容易做到的,我也愿意付出,我可以爱狗子和小羊百倍万倍,我愿意让他们更幸福,这也让我感觉幸福。

说养育他是我的事业,但是这个事业的终极目标,是追求一生幸福。我已经足够幸运,在遇到小羊开始,这个终极目标就已经落实了,不用超标,只要延续下去,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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