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刚才还神情轻松的马贼们也在眨眼间各自隐在了暗中,徐子桢手一挥,宝儿会意,快步来到围墙边,纵身一跃后伸手搭在墙上,稍一用力就翻了上去。
徐子桢正站在门边,侧耳听了听,又看向宝儿,宝儿趴在墙头,左手往下伸出两指,徐子桢点点头,忽然伸手拉住门轻轻一扯。
嘎吱一声轻响,在这深夜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什么人?”门外之人明显一惊,急回头喝问道。
可是门根本没动,回答他的是一支突如其来的羽箭,不偏不倚正中咽喉,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扑地倒毙。
在他身边还有一人,他的目光兀自停在空中掉落的那个硕大的球上,没想到一回头就见自己的伙伴已经死于非命,顿时吓得魂都快飞了,失声叫道:“什么……”
一个“人”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那扇门突然开启,接着一个黑影蹿了出来,然后他的脖子上一阵冰凉彻骨,将他剩下的惊呼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是什么院子,放什么的?”那个黑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阴森,带着股杀气。
“别杀我别杀我,小人只是个杂役,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个杂役吓得浑身酥软,扑通一声坐倒在地,眼泪鼻涕齐出,要不是脖子上还架着把刀,他怕是就要磕下头去了。
徐子桢眉毛一扬:“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可就宰你了。”
“啊不是,我知道我知道。”那杂役急声答道,“此处是匠作院堆放器具杂物之处,往西去是染织房,往东是祭典司……”
徐子桢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没问你这么多,我只问你,吴乞买的寝宫在哪儿?”
“啊?这……这个小人真不知道了,好汉饶命!”那杂役差点没直接吓昏过去,自己真是背运,刚忙完准备回来睡觉,却居然碰上刺客了?
“好,饶你。”徐子桢说完撤回了刀,那杂役刚松了口气,只觉太阳穴一闷,然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倒在雪地中。
“我饶你了,冻死不关我事。”徐子桢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绘的地图来,那是完颜昂早早暗中给他的皇宫地图,他借着旁边墙上的火把看了一番,然后一挥手,“走。”
那个落下的热气球就这么散落在地上,没了热气后这就是一大摊羊皮,徐子桢也不管他,任由这么一大摊丢着,那边还有一死一活两个人,被人发现就发现吧,今天反正是准备大闹皇宫了。
“那边。”徐子桢辨了下方向,往西南方向一指,宝儿把弓背了回去,他个子小又机灵,率先在前探路,徐子桢和其余十八人紧随其后。
雪又开始大了起来,四周的建筑变得越来越难分辨,徐子桢心里直骂娘,这破天气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飞进了宫里,可是现在要找路的情况下却是个大麻烦了,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就算他有地图也不好使。
不过好在金人的皇宫并不大,还算好找一些,要是换作满清留下的那个皇宫的话就完蛋了,别说下雪天,就是大白天的让他走小半个故宫也得半天时间。
他们按着地图指示继续往前走着,一路上碰到了两次巡更的禁军,徐子桢全都不直接与他们照面,选择了隐去身形,等他们走开后才继续前行,他还没有确定吴乞买的方位,现在就动起手来惊动了大批人马对他不利。
片刻后他们来到了一片花园,这季节的御花园也是名不副实的了,园里根本看不见一点绿色,草都枯完了不说,连几株松树都积满了雪,远远看去倒象假山似的。
徐子桢精神一振,穿过园子往东南而去就是御书房,而往东北方走则应该是皇帝与后妃们的住处了。
忽然他又停住了脚步,耳边传来几声闷哼,还有兵器碰撞的声响,虽然短促,但他听得很真切。
“过去看看。”徐子桢不再迟疑,往一旁快速飞奔而去,这里鬼都没一个,也不怕被人发现。
走没多远后前方是个月洞门,门后是御花园后的一处池塘,徐子桢藏身在门边,探出头看去,只见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好几个死人,看打扮都是宫里值夜的禁军,死人旁边却是空无一人。
徐子桢把手拢在嘴边,低声喊道:“二哥还是卜大哥?”
果然,很快就有人应道:“我。”
话音落地,十几个黑影从暗处闪出,为首一人魁梧高大,双眼炯炯有神,却只有一条手臂,正是武松。
徐子桢松了口气,但这时候也没功夫说闲话,一挥手道:“跟我来,我找到路了。”
二十人变成了四十人,这次变成徐子桢和武松在头前开路,宝儿提着弓在暗中跟随,从御花园中横穿了过去,才出园子又碰到了一批巡逻的禁军小队。
大雪遮住了视线,那队禁军与徐子桢直到碰了个面对面才互相看见了对方。
武松的反应最快,抬手一拳砸晕当先一人,接着顺手挥刀抹过,又一人倒毙在地。
徐子桢这回亲眼见到了武松的杀人手段,那小队禁军有八人,武松单手横握钢刀,身子微微伏低,从敌人的队中窜过,每过一人,那人的咽喉就被割了开来。
有刚要开口示警的,徐子桢和其他人已经围上,一手捂嘴一手割喉,可怜那队训练有素的禁军在眨眼间就被宰了个干净。
和刚才一样,众人毫不耽搁,继续往前急行,又走了百多步后,一个拐弯,左前方出现了一个院子,院门口两边站着二十名禁军,院中是一座两层的小楼,楼下走廊中悬着一盏盏灯笼。
徐子桢抬起手,所有人停了下来,隐在黑暗中远远看着这处院子。
别的地方都不挂灯笼,就偏是这里挂了这么多,难道吴乞买就在这里?徐子桢一时有点吃不准,想进去查探一番又怕打草惊蛇。
这他妈,吴乞买倒底在不在?要不进去看看?
徐子桢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