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一队精英子弟的加入,徐子桢一众的压力瞬间又大了起来,本来追赶他们的金兵迫于他们的身手压力不敢过与逼近,他们也逃得很是闲逸,可这么一来速度瞬间被拖慢,边跑边回身抵挡几下。
这队精英人数不多,只有五十来人,但却和之前的金兵装备武器都不同,他们穿着软皮甲,手持弯刀跨着骏马,身体前倾单手持缰,嘴里荷荷怪叫着,无论气势还是速度都远远高于之前的金兵。
“快进林子,在道上被他们追上就麻烦了。”
林朝英一剑戳翻一个追兵,急声催促,经过这一路打斗,她的秀发已经散乱不堪,胡乱披在肩上脸上,再加上满身的血迹污渍,看着简直象个疯婆子。
不用她提醒,其他人也都知道这队精骑兵的厉害,好在不远就是一片林子,林中还有冬天残留的白雪,厚厚一层,在月色下泛着柔和的光芒。
厮杀声,惨叫声,刀剑碰撞声,徐子桢耳中已经听不到别的声音,手也杀得发了软,眼中除了血色还是血色,他也是经历过大小多次征战的人,可这次不同,在他身边还有个中了毒失去抵挡力的赵楦和眼神呆滞恍若行尸走肉般的阿娇,无论是哪一个受伤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因此他必须拿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精力来护着她们。
终于,他们钻进了林子,陆薄言率领高手们咬牙硬顶住那队精骑的一拨攻击,然后齐刷刷从怀中掏出一个火葫芦甩了出去,轰然一串爆炸响起,终于在火光与黑烟中钻入了林子里。
为首的骑士勒停战马,冷冷地看了一眼林子,右手一挥做了个手势,数十精骑顿时齐齐往林边一条小道钻去,他们都是本地长大的女真族人,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对他们来说自然都是了如指掌的。
吴乞买独自在寒风中站了只眨眼的功夫,斡本已带着一队人护了过来,这些虽只是寻常禁军,但好过让皇帝孤身涉险。
斡本上前奏请:“陛下,请回宫歇息。”
“歇息?我能歇得着?”吴乞买看着夜色中那片影影绰绰的山影,冷冷地道,“走,随我过去看看。”
“这……是。”斡本知道吴乞买的脾气,情知劝也没用,只得应下,带着身边那几十人簇拥着皇帝而去。
……
“妈的,谁说老林子好走的?这鬼路走的……”
夜间的东北林中极其难行,积雪深厚不说,往往雪中还藏有“陷阱”,要么是个坑,要么树枝暗藏,徐子桢哪吃过这种亏,才不多远就摔了好几下,在他第三次踩空时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林朝英瞪了他一眼:“我可没说好走,只说从林子里能逃脱,路难走总好过你被金狗凌迟。”
徐子桢察觉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赔笑道:“没有没有,这路好走得很,好走……哎哟尼玛!”话音未落,他又一脚绊倒,摔了个狗啃泥,等爬起身来已是满头满脸的雪,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面目来。
林朝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出来,刚才的不快也瞬间烟消云散,而徐子桢也嘿嘿一笑,不敢再抱怨半句,总算气氛又和谐了起来。
陆薄言带的众人之中居然还有本地山下长大的,有他在前头带路轻松了大半,要不然徐子桢怕是吃的暗亏更多。
众人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徐子桢发现身边的人似乎越来越少,好奇之下问了一声,陆薄言浑不在意地道:“我让他们散去的,不然被金人围上反为不美。”
徐子桢一愣:“你是说金人还有可能在前头埋伏?”
“不是可能,是一定。”陆薄言纠正他道,“家主你可是劫了他们的皇帝,金人虽蛮性未化,也是要面子的,哪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我去……好吧,埋伏就埋伏吧,我相信你和林姑娘早有准备了是吧?”徐子桢转头对林朝英挤眉弄眼,忽然想到个事,“对了,你们和兀术那货不会暗中勾搭上了吧?要不然他怎么会指引我走这儿?还有城里怎么回事儿?那几起作乱也是你们安排的人手?”
林朝英白了他一眼:“亏你和兀术打过多次交道,竟不知他是完颜蓟的学生么?他和你那位相好可是青梅竹马的,暗中通个消息有何难?”
徐子桢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完颜泓,顿时跳了起来:“喂喂,谁家相好?林女侠你人可以乱杀,话可不能乱讲啊。”
“你对那位五姑娘没意思?人家对你可想念得紧,我乱讲?你难道不是这种人?那你别娶那么多夫人啊。”
“我……”徐子桢顿时语塞,和女人斗嘴真心没赢面,更何况斗功夫也不见得能赢。
不过他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完颜蓟被坑,完颜泓要为父报仇肯定会拉帮手,既然兀术和她家有这层关系,手上又有兵有权的,不用白不用。
正说着,前方不远隐隐传来一阵流水声。
徐子桢面露喜色:“前边是拉林河了么?”
“对。”陆薄言点点头,身形慢了下来,手一挥,身周仅剩的二十来人四散而开,不用说,他们先一步去探查去了,只是才片刻功夫,就有人急匆匆赶了回来。
“快走,金狗追来了。”
徐子桢一惊:“这么快?他们从哪儿追来的?”
林朝英急脾气发作,一把推了过去:“管他哪来的,还不快走?”
徐子桢不敢还嘴,赶紧拉着赵楦阿娇往前走,刚出林子就觉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河流缓缓流淌着,横在他们面前,河岸边有一艘船静静等在那里,船边依稀有个人影在张望着。
“你的相好等急了。”林朝英冷哼了一声,又挤兑了徐子桢一句。
众人急急赶到河边,远处已能听见阵阵沉闷的马蹄声,砰的一声,船上扔过一条跳板来,船舷上一盏灯笼映得人面如桃花,正是完颜泓。
“快,有人追来了。”
追兵越来越近,月光下已能看得到他们的身形了。
陆薄言对徐子桢一拱手:“家主,咱们就此分别,你一路小心,薄言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