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道红光从半空之中落了下来,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光幕,阻绝了昊辛对厉婴必杀的一剑,让这个年迈的老魔得以苟延残喘片刻,然而也只是片刻而已,他全身灵力已经在迅速消散,已然无力回天了。
厉婴的身前站着一个人,正是沧澜城的魔君---杌,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虽然不是他主导的,可在这海州境内还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住他,今日厉婴离开沧澜之后,这位魔君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后来思考再三便跟了过来。
只是等他想到断水崖的时候,跟随厉婴而来的一众魔族之人已然全部被昊辛一干人诛杀了,只剩下了垂死挣扎的厉婴一人,他便出手拦下了昊辛的这一剑。
杌此时的脸色十分阴冷,他看着遍地的魔族身体,脸上闪过一丝怒意,眼神里也充满了杀气,场中之人他记得昊辛、澜月还有风霒,至于顾渊等人他之前并不知道。
只见他打量了昊辛等人一番,但是却没有动手,只是转过身朝着厉婴走去了。这边顾渊不知道他是沧澜的魔君,以为是厉婴留的帮手,正想出手之际,却被风霒伸手拦下了,朝着他摇了摇头,脸上有一丝严肃。
顾渊这才察觉到事情似乎不对,虽然对方只有一人,但是此人气势不凡,带着一股威严,似乎较厉婴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这边昊辛看到他之后,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当下猜到了这人的身份,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了。
杌走到了厉婴的身边,俯下身子把厉婴扶了起来,可此时厉婴伤重,已然无法站立,因此便半坐着躺在了杌的怀里。
厉婴看到杌之后,脸上有一些激动,他没有想到这位魔族的晚辈,居然会来救自己,想到这段时间自己在海州的作为,有一些惭愧,忍不住喘息道:“贤。。。贤侄,这些天我在海州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还分走了你的一些权力,没想到你能不计前嫌,还能在最后时刻相助于我,老夫。。。实在有愧。。”
厉婴的眼睛隐隐有些湿润,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没想到还能得到一些温暖和慰藉,因而触动了埋藏在心底的真性情,毫无掩饰地表露了出来。
杌微微一笑,似乎对于厉婴所说他并不在意,只是轻叹道:“老前辈不必如此说,前辈为我族殚精竭虑,只怪杌没能尽早洞察贼人的伎俩,害得前辈身陷险境,是晚辈行事不周。”
厉婴看着眼前这个后辈的眼光忽然变得明亮了一些,此前他一直不太明白为何魔帝陛下会如此信任这个年轻的后辈,让他成为近几百年来最年轻的魔君,此刻厉婴明白了,这个后辈却有过人之处,且不说他如此年纪已经在修为上超过了一众老辈的魔族长老,便是眼前这份气度,也让厉婴自愧不如。
但是除了钦佩之外,他还更加放心了,看到魔族有像杌这样优秀的年轻一辈,厉婴更加坚信魔族的大统必定可以再续万年。
厉婴笑了,他变得有一些释然,朝着杌点点头,不在说客气话了,“贤侄,我今日身死全因盲目自大,此乃咎由自取,但我为魔族身死,虽死无憾。可是眼前这个人族,决不可留,日后必成魔族滔天祸患,还望贤侄为魔族铲除隐患,我虽死也可瞑目了。”
杌自然也看得出厉婴伤势之重,将不久于人世,他没有再安慰厉婴,只是点点头正色道:“前辈放心,我定当遵从前辈嘱托,永诀后患。”
厉婴看着杌,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用力抓了一下杌的手臂,接着便闭上了眼睛。
昊辛看着场中两人最后交流,他没有动手也没有逃走,他有一些犹豫,因此此地不是沧澜城,只有杌一人,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他生出了一个念头,要将杌一并铲除。
虽然这个魔君并不像厉婴那般残暴,可作为魔族的中坚力量,昊辛没有其他选择,他只有铲除了杌,才能削弱魔族的力量,为以后更长远的打算做准备。
可这同时也是一步险棋,昊辛领教过杌的实力,虽然他如今得了天罡剑意,并且在兆海境界已经小有成就,而此地还有风霒于澜月几人的帮忙,可以使胜算变大,可他依旧没有什么把握,这个魔君的真实实力他其实并不清楚。
因而刚才他既没有动手,也没有离开,就是在心中盘算,一时间也没有拿定主意。
可随着厉婴的死去,这个问题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只见杌将厉婴的尸身放到了一旁,便走到了他们几人面前不远处,这样两方形成了对峙,场中的气氛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虽然还没有动手,但是昊辛这边的几人此时都已经全神贯注了,昊辛之前曾说过,这个魔君至少是地魔境的极镜,所以必定十分难对付,因而几人都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杌看着昊辛,开口道:“你就是那个名叫昊辛的人族?”
“是。”昊辛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这一个多月来,你已经在海州屡次忤逆我族了,你先是杀了赤耳放走了一众矿工,然后又到沧澜城中大闹一番,而这两日居然又接连杀了我族数十人和一名长老,诸多行径,唯有一死方可抵消。”他细数着昊辛这一个多月来的作为,虽然言语并不激动,但是却带着一股不容质疑的威严。
昊辛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顾渊接话道:“是小爷们干的,又能怎么样?这些人肆意杀害我人族修士,死有余辜!”
杌用手一个个指了指场中之人,说道:“今日,你们全都得死!”他语气冰冷,带着一股强烈得杀意。
顾渊不屑道:“哼,想让我们死?没那么容易,今日谁杀谁,还说不准呢!”说完,不等昊辛示意,已然白泓在手,率先朝着杌攻了过去,风霒与焱炽对望一眼,已然心领神会,当下怕顾渊一人不敌,也都抢上前去一同出手了。
看着顾渊手中的白泓剑,杌微微惊讶,朗声道:“难怪你这个年轻人如此张狂,原来手中还有一把神兵,不过即便这样,也无用!”他话里话外,十分自信,似乎虽然白泓无与伦比,可在顾渊手里,还未能对他造成威胁。
转眼间,顾渊、风霒、焱炽三人已经攻到了杌的眼前,可只见杌面色泰然,依然背负着双手,那三柄气势如虹的灵剑,已经被阻绝在了他身前三尺地方,再难存进。
有一道红色的光幕,骤然间横亘在了杌的身前,如同刚才帮厉婴抵挡昊辛的那一剑一样,此时也将顾渊三人,挡在了外边。
顾渊几人大惊,要知道,此时顾渊和风霒都已经晋入了百川境,而焱炽虽然未入百川,但也只剩下最后的破镜机缘而已,可就是这样的三个人用力的一击,居然被杌如此轻易挡了下来,实在难以置信。
风霒和顾渊跟随昊辛日久,虽然他们知晓昊辛天赋无双,修为远胜于他们二人,但是他们都觉得若是他们两人联手出击,昊辛绝不能像杌这样轻松的抵挡下来,心下对这个魔族修为之深,都有了更实际的了解。
可三人虽惊不乱,一击不成,立马有了后招,三人退回身形,片刻间已经完成了新的功法,从不同的方位,朝着杌攻了过去。
“寒冰剑雨!”、“野火燎原!”、“风卷残生!”
水、火、风三种功法径直朝着杌飞去,霎那间,天空落下无数冰寒剑气,杌的四周升起了一道炙热的火浪,而还有一道巨大的龙卷风从侧面席卷而来,这三套功法每一个都气势汹汹,转眼间已经吞没了杌的身形。
紫烟在一旁看到这个场景,忍不住叫好,似乎觉得已经胜券在握了。可是昊辛与澜月二人的脸色,却十分严肃,没有半点轻松可言。
风火湮灭,寒冰消散,杌的身影又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却毫发无损。
“这怎么可能?!”紫烟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忍不住惊呼道。她实在不明白,难道眼前的这个魔族之人是钢铁身躯不行,如此凌厉的三种功法合击,居然没有能伤他分毫,当真是匪夷所思。
同样震惊的还有顾渊和风霒等人,他们与焱炽的眼中也充满了不可思议,顾渊心中不服,当下纵身飞到了半空,继而手握剑诀,整个山谷顿时被一股寒气笼罩,紧接着,一道冰河从天而降,直奔杌而去。
这是顾渊目前最强的一击,“冰河九天”之前也是借助这招,在澜月的帮助下,成功一举击杀了赤目和十名魔血卫,这是寒冰剑诀的最后一式,威力极大。
此时顾渊已经倾注了全部的灵力,这一招比之前施展的时候,威力更加恐怖,他想用这招给自己正名,并不辱没白泓剑。
杌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看着奔涌而来的冰河却并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只见他一挥手,有一股黑气从他的袖间飞出,迎着那道冰河飞上了半空。
砰!伴随着巨大的声响,两股力量撞击到了一起,整片山谷都微微摇动,这一黑一白两道光芒互相抗衡,僵持了片刻,杌微微一笑,说两句:“这招不错,可惜你修为不够!”
说完,只见他单手向前一推,那道黑气骤然间变得更加浓厚了,方才还能僵持的局面也随之被打破了,那道黑气将顾渊的冰河瞬间压了回去,不一会功夫就已经将整个冰河给吞没了,打到了顾渊的白泓剑上,白泓亮起了耀眼的光芒,抵住了这片黑气,可顾渊也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但是他没有摔倒地上,风霒飞身接住了他。
风霒接住他之后才发现,顾渊额头上全是汗水,身子在微微地发抖,他的脸色极其苍白,风霒大惊,焦急地询问道:“没事吧?”顾渊想开口说话,可一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