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叹了一口气,嘴唇紧抿,沉默着看着男子飞远。她面容冷淡得站在剑上,看着波澜不惊的水面,陷入了沉思。
流憩在大石头上听了一会,觉得此女子好生奇怪,便扬声问道:“你在等谁?”
女子看了看底下的巨石,这才发现竟然有龙躺在石头上,完美得与石头融为一体。气息自然得融入天地之间,恍如天地的一部分。此人定然修为极度高深,不然自己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察觉到此人的存在。陈晚晚在心中为自己敲响了一个警钟。
流憩看此人又陷入了沉思,不悦得再次开口说道:“你在等谁?”
陈晚晚飞身至巨石之上说道:“我在等龙。”
流憩心中闪过一丝念头,“等龙做什么?”
陈晚晚转头看着流憩说道:“前辈不是都已经听到了吗?为什么还要再问我?”
流憩无言只得换个问法,说道:“那龙许诺你什么物事?”
陈晚晚回答道:“这是私事,不方便同前辈说。”
流憩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这人呆板得厉害,有些油盐不进。但流憩还是想确认一下,这人到底是不是曾经那个人,“你叫什么名字?”
陈晚晚:“陈晚晚,暮色渐沉,天色渐晚。陈晚晚。”
流憩心想:好的,兄弟,就是你了。但此人与曾经的模样大相径庭,怪怪的。流憩决定先不将这珠子给陈晚晚,先同她共行一段路看看。照着自己曾经的印象,陈晚晚捉弄自己,应当是看不起自己居多。兴许她真是觉得自己不会真的将这定海珠给她,为何时至今日,会如此倔强得再此处等待?百思不得其解。
流憩复又问道:“那龙叫什么?我好歹也是水里的,能帮你问问。也省的你每日都在此处等候。”
陈晚晚摇摇头,眺望远处的海面,悠悠的说道:“不知道,那是很早以前。我只记得那龙残缺了一只角,身上的鳞片也是灰扑扑的。是个会寻死的龙。”
流憩摸摸头上残缺的角,看着身上灰扑扑的鳞片,再看看陈晚晚淡然的神色。心头一紧又一松。流憩内心之中:好的,确认无疑,大家都是眼瞎的。
“丑龙,我记得了。不过是龙宫地位最低微的一条龙。它有什么物事可以许诺你的?”好的,我现在自己骂自己。
陈晚晚说道:“其实我当时不过随意说了一个东西,我知道它根本无法拿到。但它应诺了,修仙后,我师傅说,若是有诺无法完成,大道三千无论哪一道终是坎坷。我自己亦欠了因果。所以我得在此处等待。”
“若是那丑龙因着那物事死了,或是根本忘记了这诺言,又当如何?你也要在此处一直等待吗?”
陈晚晚:“只能说是我自己的道,和该如此。”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海里寻找这龙?”
“它如是活着,无论它是否记得这诺言,那是它自己的事。而我只能做好我自己的事。我不能干扰它的事、它的道。我若是去寻了,无论结果如何。我已经是一个变数,后续结果如何,不是我所能预测的。”
“但是如果你去找了这条丑龙,如果它活着,忘了这事,你就可以转身离去,放下这事。若是它还记得此事,你就可以让这龙不要寻找那东西,不要去做那无法完成的事。此事也了了,但是如果它死了,那这个诺言也就吧不作数了。”
陈晚晚转头看了一眼流憩,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有天地的气息,但你似乎又无法理解天地。它活着却忘了,我去找他,它又记起此事。它还记得此事,我让它不要寻找。若这是它的道又该怎样?它死了,我也不如何。”
流憩还是无法理解,自己信的才是道,管那么多干啥。这也忌惮那也忌惮,这就叫道?还不如叫逃避。既然无法说服对方,索性你信你的,我认同我的罢了。
流憩决定结束这个话题,“好的,不与你辩,你那什么师兄说的无极塔,在什么地方?”
陈晚晚撇了一眼流憩懒散的模样,说道:“在兀地。”
“兀地是什么地方?”
“前辈,我今日等候的时间已到。我先行一步。有缘再见。”陈晚晚对着流憩作揖,后御剑而去。
流憩看着此人的背影,有些惆怅。大家怎么都这么风风火火的。
流憩化作人形追上陈晚晚,大步一迈跳入陈晚晚站立的那纤细剑上,顺手拉拽着翠绿色衣角来使自己站稳。
流憩看着面色冷淡,眼底却流露出疑惑的陈晚晚说道:“你去无极塔要救你的师兄,我可以同你一起去,兴许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陈晚晚沉默半晌,面无表情得吐露出几句:“前辈,请你站好,我的剑已经拉不直了。”
飞了须臾,已然过了苍茫大海,向着层层叠叠的巨石丛林进发。流憩似乎从未见过此等景象,吃惊得大叫起来。“这是树吗?居然能长得这么高!这石头怎么会这么大,竟然盖过了一座山头!比海底里最大的珊瑚还要高上几分!”
陈晚晚……“前辈,请你闭嘴。”
“为什么?好东西要一起分享!”
“此处已然进入兀地,有野怪精兽,时值七月,乃是马蜂繁殖的时候。你这荡气回肠的声音穿透山谷。打扰了马蜂的繁衍,它会把你逐出这兀地的。所以,前辈,你最好是闭嘴。”
“哈,区区马蜂,不足挂齿。更何况,我是何许人也,怎会……”流憩看着前头忽然出现了一大片黑色的影子。
刺耳的嗡嗡声不绝如缕,周围本还寂寥的嘈杂,一瞬间又因为群蜂马力加大后又化为无声。
流憩拉着陈晚晚的衣裳,颤颤巍巍得询问道:“这,这,这就是那些马蜂?怎么会这么多?”话出却毫无声音入耳。
陈晚晚抓过流憩的手,说了句什么。流憩没有听清。只觉得那剑一下子如同离了刀鞘的利刃,朝着靶子飞去。
那黑色马蜂聚集形成了一堵厚重的石墙,离近之时,竟然齐齐喷出火光。火光之中,千万根银针在烈火之中闪亮着银色的光芒。
流憩表示,火?我可以!
流憩张开大嘴,就要一口唾沫星子吐出去的时候,被人一把拉进怀里。香酥软嫩,细腻爽滑。流憩不自主得蹭了蹭。
流憩被护在怀里,但还是能感觉出两人的周遭被包裹了一层保护膜一样的东西,将所有的火光、暗器都阻挡在外面。
飞了许久,不得已在丛林之中四处躲闪,才将那群烦人的马蜂精给甩掉。
只有几个零星的黑色马蜂仍旧持之以恒得跟着。
陈晚晚寻了一个安全得地方,将这几只绞杀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