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梦回想起了05年的夏季,六年级报名那天。
全国统一开学季是9月。夏末秋初时了。她喜欢9月,可并不喜欢09年,那时的自己。
记得那时候,家乡的小学并没有六年级,因为要读书的原故,父亲周建华把自己也送到了镇上读书了,那里的六年级和初中是在一个学校,她望着校门口牌匾上所写的字“店溪中学”。
周建华帮周晓梦报好了名,在宿舍帮她收拾后后,叮嘱几句,也就走了。
还记得当时自己住的是上铺,下铺住的是高丽,和自己也是小学同学。
两个人表现的都十分开心,恐怕周晓梦自己也不知道当时的心理了,她和高丽两个人之前的关系好像有些难说。小学时两个人就在一起玩了,认识也挺长的了,在所有人看来两人的关系好像怎么怎么好似的,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段“友谊”里,那许多不公平的待遇。周晓梦自己在当时也因为,小学时对她的阴影,本来以为也可以就此解脱了,可命运又让二人成为了同班同学。
可高丽也变了,变好了,这种感觉很难说,不过自己当时虽然恐惧她,不过也十分开心。
开学第一天,周建华前前后后来看了她三次,其实学校离家也不近,自己是单亲家庭,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说要出去工作,不过后面也没怎么回来了,包括过年也是,终于在自己应该是小学二年级左右的时间,他们离婚了 ,她还有一个弟弟,当时也才几岁。爸爸每次来,也没有说什么舍不得她之类的,自己也明白,有些话,不用直说。
虽然是说读小学六年级,一晃而已,又是在一个学校,学校也就那么大点地方,老师也就那些人。所以到后面她正式升级初中的时候,班主任也还是那个人,林林。
是个30岁左右的女人,未婚。性格感觉也很洒脱,一头短发。自己成绩差,在班上也没当个一司半职什么的。做为一个“差生”,和老师的接触机会当然也不算多。当时性格特征就不明显,在班上也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再回想起来,越来越觉得自己当时不仅是没什么存在感,也在许多时候显得胆怯。即使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和班主任是挺有缘分的,以至于在店溪中学的那四年,她都是自己的班主任。
初三分班那年,改动的比较大的是,高丽因为成绩好去尖子班了,自己也认识到了自己读书时期真正的好朋友。
三个人也算是志趣相投,都喜欢小说,现在不是有很多人在网上说什么,三个人的友谊不能长久之类的言论出现。
可她出来不觉得,三个人的友谊也不是不能好,只要和对的人一起。
本以为也就这样了,或许老天爷觉得自己的初中生活少了点什么,于是也给自己加了点颜色。
还是在平常的一天,那时候记得是特尖班的人跑步在操场上组团跑步, 周晓梦也遇见了让她记住一生的人。
顾少辞。
回想起来,那天跟在做梦一样,自己只是和朋友去看跑步而已,可也是那次意外,让自己有了人生中第一次“心动”
至今都还记得当时的场景,一群人闹哄哄的,他穿着白色的衣服,一条黑色的裤子,整个人长得可白了,他从自己身边跑过,迎着的风,也吹着他的头发,肆意飞扬。
自己以前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认为只有在小说里面才会出现这种事。可这种事,偏偏就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暗恋来得莫名其妙,她也就看着他跑步,喜欢了他。
当时自己15岁,正是青春期容易大胆的时候,本来也自认为交到好朋友,性格也逐渐开朗的自己,已经也挺有自信心了,至少比前两年好多了。
可自己还是太高看自己了。
喜欢他后,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卑,根本没有那个勇气和他说话,更别说表白了,扪心自问,当时的自己长得也不好看,又黑,又老怯生生的,成绩也不好,就属于那种在人群里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那种。
而顾少辞就不同了,他家境肯定是比自己的好的。他人不仅长得好看,成绩又那么好,如同一颗无法被掩藏的黄金一般。
自己拿什么去和他表白,当时的她也无法在一种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上去努力。
周晓梦不掩饰自己的懦弱,因为她也明白,那些过去的种种“失败”是自己努力也掩不掉的,事实如此。
当时的她,也只能在操场上找他的身影,看他回教室。在食堂看着他吃饭.......
一直到毕业那天也是如此,那天自己大胆了一回,跟在他身后走着,两人的距离大概是1.2米的样子,他始终没有回头,自己也始终没有上前 。
她后来看见学校中考榜单上,在前几天看见了他的名字,顾少辞。他也不出人所料的,考上了当地的重点高中,明明上榜的人不是自己,但当时自己却还是跟个傻子一样,在那开心。
少年永远都是那么优秀,如同神坛上的人一般,他们或许会偶尔下来感受一下凡间的空气,不过,也终究会回归神坛,那片属于他的天空。
周晓梦虽然看着懂事,但从来不是一块读书的料,这点爸爸周建华也知道,知道自己没有考上高中也没有说什么,后面,也是安排了自己,去了广州读职高。
好在那个时候自己,也算是下定决心,要好好读书了,这次也不能再辜负父亲的希望。
新学校很好,至少在周晓梦看来,比自己以前的学校好了,不知多少倍了。她们的宿舍一共住了八个人,自己平时都是和上铺的朋友一起玩,对方是个湖南人,名字叫林龙,听上去或许有些男性化似的,不过也确确实实是个“柔妹子”自己是江西人,和湖南本来又近,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一见到林龙就感觉十分亲切,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眼缘这个说法。
她在那时,无数个夜晚,也还是会想起那位少年,那段只能埋藏在心里面的暗恋。
她学的是,幼师专业,读职高的日子,她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对未来的迷茫,于是也只能好好学习,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自己也算是顺利的成为了一名“幼师”。
因为工作认真,园长很喜欢她,工作一年后她便自己做了班主任。也算是一个历练了。
班上一共有15个小朋友,一个个都长得白白嫩嫩和可可爱爱的,自己本来就喜欢小朋友,平时的工作虽然累,不过对待班上的人小孩子也十分有耐心,然后他们总能轻易的激发起自己的“母爱”。
学校的工作,一般假都比较多。自己也搞的挺多副业的,有时会去培训班上课,后来手里面有了点钱,也开始尝试自己开店,也有运气好的成分在,店里的生意都不错,后面还开了连锁。
一晃都好几年了。
时间不仅是把杀猪刀,也能让人越来越好。就比如周晓梦,以前读书的时候,长得又矮,又丑又黑。后面不仅长高了,人也越来越好看,跟以前完全不是一个人一样。
那天,园长出于好心,看周晓梦年龄也大了,于是便给周晓梦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
出于礼貌,她还是去见了下对方是个初中老师,有编制的。人也还算不错,性格也挺好的,特别礼貌。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差了点什么,两人也就交往了一个一周左右,便分开了。
虽然时间已久,已经快8年了有余了。但自己还是总能想起他,想起他的一切。感觉自己要越来越记不清他了,好像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了,只知道他很好看,人很优秀。
有些人就是这样,正是因为没有接触过,但自己又同时对他感到好奇时,总是会喜欢给人家一些滤镜。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人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也会越来越完美,渐渐变得无可替代。
终于,在17年的夏天,她又回老家了。
这些年家里条件也好了,自己本来还担心弟弟会不会以为这种转变,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不好好学习,不过好在,弟弟不像她。
弟弟的成绩挺好的,也在17年中考时发挥好了,也顺利的考上了重点高中。
还是看着榜单上的名字,自己笑着,眼角突然就流着泪,这场景,莫名感到熟悉。好像多年前,也有过。
回家看见了老父亲,周建华。看着他的背影。爸爸老了,也快50了。
周建华也没有读过多久书,以前成绩好,不过家里没钱。这些年自己也明白,爸爸也特别不容易,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小孩长大。自己走过去,和父亲并肩走着,她们都一样高了。
回村的那几天,也有过不少人来家里拜访的,很多都是以前没怎么有联系的,不过那回到一个个的都来了,要多亲切有多亲切。
店溪中学也越来越好了,这些年,还扩大了不少地面。晚上是09年届毕业生聚会。所有人都会来,自己也受邀其中。
地点在学校大会堂,搞得还挺好的,灯光,彩带一个不缺。大家都打扮了。一个个再见面时多光彩熠熠的。
现场有不少人在和她打招呼的,大多都是说她现在有本事了,长漂亮了.......
自己也只是听听就算了。
林林班主任已经不在这交书了,不过今天也还是来了,看见周晓梦时,眼里面仿佛还有点骄傲的样子。
校友聚会当然也看见了高丽,听说她当年高考失利了,现在已经结婚了,周晓梦主动和她打招呼了,也见她神情温柔,听说她也有孩子了,这一刻,仿佛年少的那些所谓的矛盾,都不是事了。
遗憾的是,初三时所交的那两个朋友,这些年也一直没断,不过今天她们因为有事,也不能赶来。
在台上发言的是顾少辞。
梦中的人,突然就活了。他站在台上,神采奕奕说着,还透着种放荡不羁。他长高了,感觉也比以前瘦了好多。一时间,所有的回忆都重合了。
台下人听的认真,自己也感觉热泪盈眶。
他当年高考超常发挥,顺利的考上了国内有名的一流大学,北京大学。现在也是在做自己的公司,在台上无疑是分享这些年的经历。
自己在当时感觉都是麻木的,只是默默看着他,这样子恐怕比别人看见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她疯了。
真好,他过的也好。
自己是提前退场的,来到了学校教学楼天台上。
风吹都到着她的头发,看上去有些许凌乱,不过自己也没在意。
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也不出意外,正是顾少辞。
他换了身衣服,休闲服。看上去比前面亲切多了。
“周晓梦?”他问着,也神奇,认真的看着自己。自己点点头,好像没那么遗憾了,至少他知道有自己这么个人了。
接下来的话题,也大多是一些普通的闲聊,不过确实自己期盼已久的,今天好像实现了。
月夜迷人,自己就想在今天,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顾少辞,你还记得之前初三时你跑步时候的样子吗”周晓梦转过头,对着他,眼里面的情绪,是无法用文字所表达的。
“知道,那天你也在。”顾少辞也看见她,神色透着股认真。记得之前他眼睛好像是有近视的,不过自己出来没有看他戴过眼镜,都是听别人说的。
这一刻,好像有了些许释怀,至少有过那么一刻,他也是注意过那个曾经的自己。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你的”他好像是要开口说话,不过周晓梦并没有给他那个机会,她想自己说完。
叹了口气“说出来可能让你觉得不相信,不过这是真的,顾少辞,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空气突然就安静了。整个学校,仿佛都只有下面那些人的玩乐声。
自己也不知道当时过了多久,一直到顾少辞说话“为什么以前没说过”在他的认知里,虽然以前自己班上的人都是成绩比较好的,不过早恋的人也不少。勇敢追爱,也没有很稀奇。
周晓梦突然自嘲般笑了笑“因为我自卑,害怕,我也从来不勇敢,成绩还差,这样的我,拿什么追你?”顾少辞顿顿神。
风吹着二人的发梢。
“顾少辞,我们以前也从来没有过接触,刚在聊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今天的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呢?你又是否会在这里听我说我以前的那些独角戏。”
“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只看外表的人吗?”顾少辞的手握着杆。
“不是。但有些事情我也得知道,我不能在陷进去了,我也不需要你的回应。所以,谢谢你。愿意听我的说话”周晓梦点头,微微鞠着躬。
自己是真的感谢他,她不可否认自己今天的生活,或许有许多投机取巧的成份在,但一直以来,除了家人,他也一直是自己心目中的信念。她以前就无数次的在幻想过,自己也能以一个好的样子,在他面前。
要向日月星河,向他诉说。
再见了,我那逝去的青春。
再见了,少年,顾少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