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冲
俊卿醉眼蒙眬,并未回答,侧着头,斜靠在旁边的家丁身上。这让墨若更加愤怒,冲上去对着俊卿又是一通拳打脚踢,直至又打得俊卿口鼻出血不止。想起之前受的羞辱,墨若气就更不打一处来,索性捡起地上碎裂的桌腿,一下下用力打在眼前这个满身流油的猪猡身上,直打得俊卿血肉模糊。
嬷嬷一看这番景象,顿时哆嗦起来,不敢上前劝阻,又怕闹出人命牵连自己,连忙偷偷遣人去楚新部报信。
楚新部收到消息,部将菏泽立马率人赶来,围了鉴月楼,至此,双方变成了军事冲突。
俊卿的随从见救兵赶到,大声呼喊。菏泽循声而来,见主子被打成这样,不依不饶,立即不由分说上前解救。
墨若岂肯罢休,双方刀剑相迎。
升级的械斗开始了,菏泽人多,没过多久打斗就宣告停止了,这一次墨若变成了被缚的一方。
楚新俊卿的绳索被解开,此时才刚刚恢复意识,只觉得周身疼痛难当,龇牙直叫。
菏泽指着地上被缚的人请示俊卿怎么处理,后者此刻哪有什么心思理会,长这么大都没被这样打过,随意说了一句“杀了!”
菏泽还刻意补充了一句:“大人,他们是墨泽部的人。”
俊卿揉着胳膊,惨叫了一声,反问道:“墨泽部怎么了,杀不得吗?”
菏泽只得领命。
在众目睽睽之下,墨若和府上二十名甲士被押到了城郊。墨若一路上不卑不亢,凭借自己的身份,他并不觉得对方真的有胆量杀了自己,到了城郊高亢地反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墨府甲士随即大声呵斥菏泽:“公子乃墨府世子!”
正常情况下,故事该到这里结束了。可是,菏泽偏偏是个一根筋的人,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将军只叫我杀人,没说什么人杀不得。”随即处决了几人。
第二日,日头已高,俊卿醒酒了。对着镜子,看着鼻青脸肿的自己,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恨得牙痒痒,叫来昨晚的家丁,再次咆哮起来:“究竟是谁,敢对老子下手?”
家丁欲言又止,叫来了菏泽。
“昨晚的人呢?”俊卿仍旧气愤不已,怒斥菏泽。
“杀了。”菏泽淡定地回答。
“知道是谁吗?便宜他了!”俊卿试着动动自己的脖子,随后疼得发出“呀呀”的声音。
“墨府世子。”菏泽依旧淡淡地回答。
“什么!墨府世子!”俊卿觉得眼前一黑,脖子咔地响了一下,随后又是一阵惨叫。
俊卿的心里翻腾了起来,已顾不得疼痛。
“墨府就两个世子,墨凌,老子认识。”想到这,俊卿不禁拍了下大腿。
“坏了!”他顷刻间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两家对立归对立,但再水火不容也尚未刀兵相见,更何况自己还杀了墨府世子!
此时,鉴月楼的事已传得沸沸扬扬。
另一边,墨泽部大小头领早已聚到了浩然府。
墨浩然,与前领主墨泽是堂兄弟,辅助墨泽一路壮大部族。后墨泽兵败被乌呼部所杀,墨浩然又辅佐墨泽之子墨凌,如今墨凌所部,皆为浩然故旧。然而,不同于墨泽生前的外张,浩然生性内敛,从不争强好胜。但声望绝不下于已故的墨泽。墨凌视之如亚父,视其子墨若如亲生兄弟,故世人也称墨若为墨府世子。
浩然只有墨若一子,此刻正对着已经发白僵硬的尸体黯然不语,低头落泪。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内心满是凄苦。
一众族人等围着尸体站着。堂内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显得喧闹。
一个年纪稍大的部将实在是憋不住了,轻声走出灵堂后狠锤了几下门廊的柱子,对着家丁怒吼:“楚新俊卿,欺人太甚!我要你的脑袋!”
“儿啊,是我害了你……”浩然自言自语,全然未顾周围的众人。是宣泄,更是在自责。
他不断地叩问自己,“如果我能早点干涉……如果......”老泪纵横。
局势彻底炸了!
见此情景,没等浩然表态,墨泽各部就开始回营整军!这一次,浩然没再阻止大家,只是呆呆地守在儿子的灵前。
“所有的事我都可以忍让,唯独墨若不行!为什么我已经一让再让了,还是要咄咄逼人?”浩然不断地责问自己。
知道自己惹下大祸的俊卿,不顾浑身疼痛,气喘吁吁地跑到哥哥俊风的府上,“噗通”跪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地坦白了一切。
楚新俊风深感不妙,也不敢耽搁,赶紧带着这个狼狈不堪的弟弟进入王庭,面见惜朝。
虽然平时他们都不怎么待见这个名义上的南朔之主,还时不时地出难题看他笑话,但此时他的名号还是有用的。
当着惜朝的面,楚新俊风哭诉着无奈,并时不时地狠狠抽打俊卿那已经鼻青脸肿的脑袋。
惜朝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立即派人赶往墨府吊唁。然而去人很快回报墨府大门紧闭,去人连门都没能进去。
无奈之下,惜朝赶紧找到母亲,寻求解决的办法。作为墨泽的妹妹,墨心与墨浩然自然也是十分亲近。然而,当她自告奋勇走进墨府,看见仰面瘫坐在地上的哥哥和冰冷苍白的墨若,她没说一句话。她知道无论说什么,眼前的哥哥都听不进去了。大祸已经酿成,只要眼前的这个人不开口,这场祸事就不会完结。
楚新俊风虽然对惜朝抱有希望,但也没完全把宝压在他的身上,闻讯,私下也开始整兵。
眼见争端白热化,惜朝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请王后婉儿去劝说父亲楚新俊风保持克制。婉儿苦苦哀求父亲,可是作为一族之长,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手发难而无动于衷。身为兄长,也绝不能交出自己的弟弟,任之被杀而不顾,如此一来,岂不沦为族人的笑柄?
双方像两头急速奔跑的野牛,拉是拉不住了。
战事一触即发!除了王宫之中,随处可见两部人马的厮杀!
惜朝此前的辛苦经营全部毁于一旦.......
此时,惜朝能做的,只剩下令禁军严守宫门,同时令络奕将近卫军调至宫中,以防不测。